刚转身要进屋,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道沉闷的刹车响音。
大黑一个晃眼就又化成了狐狸模样,蹲在门槛上,乖巧地抖了抖毛茸茸的狐狸耳朵。
是姗姗回来了!
我回过头,瞧见姗姗穿着一身很性感的包臀修腰线抹胸黑色中长款礼服,浓妆艳抹地拿着黑色手提包,从车上走了下来。
精神很疲惫,看起来整个人都焉巴巴的。
一头卷发披在身后,头发中分编了两个麻花辫盘在后脑顶,发间插着一根精致的莲花步摇簪子。
耳朵上挂着和簪子一个款式的莲花耳坠,胸口前佩戴一条银花托蛋面冰种白玉项链。
打扮得很规矩乖巧,像是刚从什么宴会现场赶过来的。
“染染,你没事吧?听说你出了车祸,被撞成什么样了?都怪我,我昨天应该陪着你的……我刚得到消息就立马飙车赶过来了,你哪里疼?伤势严不严重,给我看看!”
她着急地拉过我胳膊,把我从头到脚,从前往后都给仔细检查了一遍。
我被她抓着胳膊不停在原地打转,转得有点头晕,无奈地停了下来,我抓住她的冰凉手指解释道:
“我没事呢,有玄晔在,我死不了。昨天你陪着我又有什么用?那是酒驾,你陪着我一起被撞吗?那现在躺在重症监护室的可能就是你了!”
本来是一句玩笑话,谁知她听后,却脸色异常地凄凉一笑,奇怪的回了句:“我倒是希望我现在能躺进去……”
我听不懂,拧眉严肃地抓着她的手问:“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而我也这会子才发现,她的眼眶红红的,脸上的妆也有些脱落了,很明显就是刚哭过!
她把手从我这里抽回去,极为牵强地抿唇一笑:“没什么……染染,我搬来和你一起住吧。”
搬来和我住?
这是在家里受委屈了?
我想了想,点头,上前一步抱抱她:“好,姗姗,这里就是你第二个家,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染染……”她靠在我肩上,绷不住地哭了起来。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叹气道:“现在不想说那些事,就不说了。等你什么时候休息好了,想说了,再告诉我。姗姗,有事千万别憋在心里,你我之间可以没有秘密。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会做你唯一的倾听者。”
她抽泣得有点厉害,哭得鼻涕都出来了,“染染……染染,我哥不要我了。”
“啊?”我、很难相信。
她抱紧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喘息间浑身都在发抖:“昨天晚上,我回家拿东西,路过哥的房门口时,听见我那个长舌妇后妈在劝哥早点相亲娶媳妇,她说、说我太粘哥了,还说……我对哥的感情已经超过了普通兄妹之情。
她说外面有人在嚼舌根,传我们家兄妹的谣言,老东西听见后很不开心,就让她出面去敲打敲打哥,让哥注意和我保持距离,还要求哥……把我从哥的家里赶出去。
她给我哥介绍了几名和我们家公司有合作的大老板女儿相亲,我哥也同意了,我哥还说……会尽快让我搬走,不给他们添乱。”
“他,赶你走了?”
这不太像宋睦州的作风啊!宋睦州以前不是出了名的宠妹狂魔吗,现在怎么会舍得因为这些无稽之谈,就要赶走姗姗?
姗姗本来就在自己家待不下去,她后妈根本容不下她,她才被迫去投奔自己的哥哥,可,如果连宋睦州那都没有姗姗的容身之地了,姗姗又该往哪里去……
我还是不肯相信,拍拍姗姗后背,猜测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比如他这么说,完全是为了应付你后妈?”
“我昨晚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姗姗突然就放声嚎啕大哭了起来,更咽着说:“今天早上我刚起床,就看见了他给我发的信息,他让我打扮得隆重点,和他一起去参加江氏集团在会宾大楼举办的酒会。
我听他的话,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还特意喷上了他喜欢的香水。可去了才发现,那哪里是普通的酒会,分明就是大型相亲现场。好几个妖娆贱货往他身上贴,他根本不带拒绝的!
我过去想要赶走她们,我哥却让我去一边上玩。有个姓沈的女人又是和他跳舞,又是陪他喝酒的,后来她突然主动来找我,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是睦州那个捡来的妹妹?长得真一般。
我本来没想和她计较的,可是她又故意和我说,妹妹喜欢亲哥哥,恶心。话太难听了,我就泼了她一杯红酒,但是没想到,红酒被我哥挡了下来。
她哭哭啼啼地和我哥告状,说我骂她贱,我哥根本不听我解释,就脸色很难看地让我安分点。后来我被气跑了,躲在角落了哭了一个多小时,然而他根本不在乎我,还和江家千金在雅间品酒,有说有笑。
我去找他,想告诉他我要提前离席,却被江家那个臭女人给拦了下来,说我哥在里面换衣服……
我就站在门口等,结果好不容易把他等出来了,他却被江家千金三言两语给迷得神魂颠倒,说什么我不尊敬未来嫂子,让我滚回家。
他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过这么重的话……我忍不住的跑到卫生间哭,好死不死的竟然又遇见那个姓沈的老女人,老女人故意在我面前说风凉话,我就和她打了起来……”
我出乎意料地惊问:“你和人打架了?”
姗姗以前因为精神问题,可从来不轻易和人打架,尤其是女人……
“嗯。”她哭着点头。
“后来呢?”我追问。
姗姗拉长了哭音,十分委屈地说下去:“他把我从女卫生间扯了出来,说我丢人,还让老刘把我送回去关起来。”
“他竟然要关你?”
这操作我彻底不明白了,他明明知道姗姗有自闭症,他还敢关姗姗!
“然后呢?”
姗姗哼哼唧唧着说:“然后我就把老刘甩了,自己跑了,本来想进商场里躲一躲,冷静一下的,结果在手机上看见了你出车祸的消息,就赶紧冲过来了……我知道,他就是害怕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怕影响我们家的名声。
他现在给我找了个新嫂子,还凶我……是,我已经二十五了,我也该搬出去了,我不能再和他这个哥哥住在一起了,对我们俩的名声不好。所以我现在来投奔你了染染,你能不能别赶走我,我没地去了……”
小姑娘在我怀里哭得撕心裂肺的,听得我都心里头不好受。
大黑蹲在我腿边叹气,“我的小姗姗啊,这都受了些什么人间疾苦。”
“不会啦。”我摸着她脑袋安慰她,“你放心就好,住在我这里,没人会赶你走的。”
“染染……”她哭得很大声。
我怕她再把自己哭犯病了,赶紧把她从怀中松开,抱起地上还挺重的黑狐狸,塞进她怀里:“别太激动,平复一下心情,别想太多,回你房间撸狐狸去吧,我去给你倒水,等会儿把药吃了。”
姗姗哭花了眼妆,顶着两只熊猫眼憋屈地点头:“哦。”
抱着狐狸老老实实地进门上楼。
“哦对了,我还没吃早饭呢!”
我问:“那你想吃什么?”
姗姗想了想:“螺蛳粉!”
大黑:“救命……”
我爽快答应,等她上楼,给她点了份她最爱吃的那家螺蛳粉。
傍晚,收拾园景的工人们才把十几棵价值不菲的花树果树给栽好。
我坐在三楼顶层的木板长凳上晃着双腿无聊吹风,燥热的晚风掀起白色的裙摆,像朵白蔷薇一样好看。
坐了有半个小时,玄晔走了上来陪我。
一朵艳红旖旎的红色玫瑰花别在了我的头发上,我想扭头,他却扶住我的脑袋,轻轻说:“别动。”
玫瑰花用卡子别好,他才绕到我身边来,坐下。
“不回房间凉快么?楼顶的风很热。”
我摇摇头,畅快地说:“空调吹久了会得空调病,还是多吹吹自然风比较好。”
“刚才上来的时候,为何没叫本君?”
我看了他一眼,笑着打趣:“总是缠着你,怕你心烦。”
“胡说。”他不乐意了,凝声道:“本君惟愿时时刻刻与夫人不分离。”
“那只是因为,你我才认识几个月而已,新鲜感没过,所以你现在并没有感觉到我腻。如果,咱俩在一起朝夕相处了十年八年,你肯定巴不得永远都瞧不见我……”
宋睦州都与姗姗关系好了十几年了,这不还是说把姗姗踹了,就把姗姗扔掉了么。
“莫说是十年八年,就是百年千年,我爱你的心,也不会有分毫改变。”他抓住我的手,握进掌中,眉眼温柔地和我说:“龙族,不花心的。不管此后岁月多么漫长,本君都爱你。你要是怕本君变心……就早点给本君生个龙子。”
“龙子……”我脸上一热,不好意思地低头:“你又来了。”
他挑眉笑道:“猜出你是被宋姗姗的遭遇影响到了,莫怕,你我二人,从来都该是我会担心你离开。”
“玄晔,遇见你,挺好的。”我歪身躺在他的膝上,小声说着。
他的指尖撩过我耳畔的碎发,抚过我鬓角的红色玫瑰,“本君,亦如是。”
也许是因为身体被车撞了刚修复好的缘故,今天竟然特别的困。
早上玄晔是怎么给我疗伤的,又是怎么把我从外面带回来的,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可我总感觉,我好像忘记了些什么事。
“阿玄。”
“嗯。”
“我有情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