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我和白夫人以及孙家小姐母女一行人踏上了前往乌篷镇的路程。
天蒙蒙亮时就启程了,下午三点多,才顺利抵达乌篷古镇。
由于孙家母女身体都挺弱,坐了一天车颠簸得有些受不了,所以白夫人就做主决定先在乌篷镇找家民宿落脚休息一天,等孙家母女睡一觉缓过来了,再去调查阴桃花的事情。
而她这么安排,倒也给了我公然不干活出去玩的机会。
古镇呐,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想过来旅游的地方。
要不是因为孙小姐这回事,我约莫一辈子都没机会过来瞧一眼。
趁着白夫人去陪孙夫人说话了,没空管我,我拉着玄晔就悄悄溜出门,跑到熙熙攘攘的古镇大街上放开了耍。
乌篷古镇是少数民族的聚集地,巴掌大的地方聚集了七八个少数民族,而当地老百姓也抓住了这一特色,有心要把乌篷古镇打造成富有少数民族文化气息的旅游胜地。
故而大街小巷,不仅有卖当地民族服饰,还有其他稀有民族衣着。放眼望去,街道上几乎都是穿着花花绿绿民族衣衫的游客。偶尔夹杂一两个现代衣装的男女,瞧着倒显得格格不入了。
为了与大家融为一体,我也在民族服饰特色店里挑了件古风元素的苗族衣裙买下来,换上。
狭小的试衣间内,我穿上绣满蝴蝶鲜花的抹胸长裙,再披上肩部缀满银饰的深蓝色宽袖外衣,系上镶了虎头铃铛与银蝴蝶的腰带,套上一双蓝色绣花布鞋。
一整套穿戴下来,像个古代的苗巫族人。
换好衣裳,老板娘拉着我去里屋改妆。
及腰的长发也被老板娘配合衣着盘成了一个古代少女的模样,飘逸的青丝垂在背后,发如云叠,交错复杂地挽在后脑勺左右。
两对蝴蝶闹花扁银簪子对称插在发髻上,老板娘又挑了一对银花蝴蝶流苏钗子插在我耳边,苗银流苏微微晃动,就是一阵悦耳的银器碰撞声。
我晃了晃脑袋,钗上的银花与银蝴蝶也跟着颤动,瞧起来灵动又不失可爱,颇合我心意。
一只蓝蝴蝶印在我的脸颊上,这样就更有苗巫族的感觉了。
挂上两只做工精细、沉甸甸的银流苏耳坠,这从头到尾一套改妆就已经全部搞定了。
我拎着自己的衣裳,顶着玄晔从未见过的打扮于店铺门口找到玄晔,并猛地扑进他怀中时,他愣是僵了三秒没反应过来——
等我昂起头,把自己的脸送给他看了,他这才恍然冷静下来。
“夫人这个打扮……”他一手搂在我腰上,一手给我撩额前碎发。
我冲他眨眨眼,“嗯?怎么了?”
他的目光里充满爱意,捧住我的脸,往我的红唇上啄了一口:“更漂亮了,本君更爱了。”
“你啊。”我拿他没法子地打趣道:“你就喜欢古代的风格。”
“本君是喜欢夫人,夫人怎样,本君都爱不释手。”
我满意地搂着他腰,趴他怀中与他商量:
“这里是古镇,大家都穿了不同的衣裳,连我都换上了古风的服饰,你就算现身,也不会显得另类……阿玄,你别隐身了呗。
现身和我逛街好不好?你这样和我相处,我连在人前和你说话都不方便。”
他对我,向来有求必应,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轻颔首,他托住我的腰,暧昧地揉了把:“好,本君已经解了障眼法,这下夫人可以安心逛街了。”
“阿玄真好。”我奖励了他一个吻,然后开心地牵着他继续去逛街买东西。
夏天的古镇乃是旅游旺季,一是因为气温低,二是因为可以赏晚荷。
古镇的招牌紫莲花比其他地方的莲花要开得晚,外面的莲花现在大约都已经开罢了,古镇的紫莲却是刚刚绽放,花期正好,能一直开到秋季。
加之乌篷古镇最出名的乌篷鱼也是现在这个时节最肥美,因此当下乌篷镇的市井生意也正是热火朝天,当地百姓来街头做买卖的,数不胜数,此时此地,特别适合淘宝物。
路没走几步,我就已经买了一堆手工艺纪念品了。
拉着玄晔的手冲到一个卖绣球挂饰的摊位前,我掏出钱买了个最漂亮的,然后把绣球送给了玄晔,一本正经和他说:
“在我们苗巫族,有个古老的传说,巫族女子要是在适婚的年龄遇见合眼缘的男人了,就可以亲手绣一个小绣球送给他,这样,月神就会保佑女子与心爱的男人顺顺利利走到一起,结婚生子,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男子收到绣球以后,得将绣球放在枕头下压着,意为接受女子的情意,算是对女子爱意的回应。这样会更容易得到月神的赐福。
反之,若男子将女子的绣球弄丢了,那就代表男子与女子此世无缘,之前种种,皆是冤债,不得作数,此生只会擦肩而过。”
“不得作数,皆是冤债?”他拿着绣球,温文儒雅地问我:“那,不是女子亲手做的,是女子亲手送的呢?也需要放在枕头下压着,不可弄丢么?”
我摸了摸下巴说:“传闻是这样传的,只说不能弄丢女子亲手做的,亲手送的……一半一半吧?反正我就是送你玩玩。”
“那本君想要夫人亲手做的。”他傲娇地向我索要。
我抬眼看着他,抿唇甜甜一笑:“等回家,我给你做。”
“好。”
我接着又拉他去街边上买皮影,花了四百块钱请手艺人依照我们的模样刻出了两个小皮影人。
“你看,这个是你,这个是我,只要这两个皮影人一直在一起,咱们就永远都不会分离……”
我把男皮影人交给了玄晔,玄晔接过欣赏一遍,纠正道:“夫人说错了,是只要我们两个一直在一起,这一对皮影人,就永远都不会分离。”
我开心地朝他笑笑:“都一样,都一样。”
把一双皮影人收进小盒子里,我抱着盒子心里忽然多出了一个想法。
“阿玄。”
“嗯?”
“凡人的照相机,是不是照不上你?”
“也不是……不过是有违三界法则罢了。”
“我想,和你照照片……我想,保留你的模样。”
他沉默了片刻,道:“夫人想,那就去。”
我犹豫:“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吗?”
他牵紧我的手,温柔万千:“于本君而言,这世上还没有多少事,能成为本君的麻烦。再说,陪夫人拍照,本君求之不得。”
“玄晔……”我感动地扑过去搂住他,“你真好。”
他摸摸我的脑袋,无尽柔情:“乖些,本君这辈子最开心的事,就是看着夫人高兴。夫人欢喜,本君便好。”
我这是前世积了什么德,今生才能遇见这样好的他……
照相馆内。
年轻的摄像师满脸笑容的冲我们摆手安排:“先生太太,靠近点,再近点。”
朱红的背景下,一张张定格的照片就好像新人拍的婚纱照一样。
养眼,瞧着心旷神怡。
“我在镇上都干了十几年的摄像了,拍了上千对夫妇,很少有夫妻能做到像先生太太这样配合默契、怎么摆姿势都好看宠溺。
看的出来,先生太太之间的感情很深厚。啧,美!都可以做婚纱照了!两位这个打扮,突然让我想到了几个词。郎才女貌,翩翩君子,窈窕淑女,琴瑟和鸣……
等会儿调个光,就不用给两位修图了,两位的颜值实在太扛打了!虽然镜头拍出来的人物会显胖,可我倒是觉得,两位的照片和真人一样好看,再修就显得画蛇添足了。”
原本我也没想过要修图。
本来就是为了保留他真正的模样嘛,修图了,就不那么像他了……
照片拍好后,我挑了几张让摄影师洗出来,剩下的底片全部买了过来。
拍好照片,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暗沉了。
六点钟。
夏日的天长,外面光线还充足,太阳落山,月亮还不知在哪片云彩中躲着。
我和他走到一座偏僻不见人影的石拱桥上,站在桥的最高处倚栏吹晚风。
“照片也拍了,我的一个心愿已达成,我想想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啊……嗯,想和你举办婚礼,这一个不着急。想和你单独出去旅游、想带你去坐一次摩天轮、想带你见家长……见家长这一条,暂时不计……”
“为何暂时不计?”他笑问。
我掰着手指头说道:“因为我婆婆……看见你怕是会心心念念的想将你剁了泡酒。白月月么……上次白虎在她眼前现过身,我要是记得没错的话,那次你没有现身,她应该没见过你。
她是个女流氓,又经常喜欢和我抢东西,但凡是我有的,她觉得好的,她都要使出十八般武艺来抢……你长得这么好看,我怕她看见会和我争。
唔,这样说,带你见家长,只能想想,不能干。不过……这样有点委屈你了。咱们估计得偷偷摸摸的过一辈子……”
“无妨,等夫人找到亲生父母了,夫人有心,本君再去见岳父岳母,若不想,也无妨,左右你我已是夫妻,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他越是这么大度,我就越觉得愧疚,觉得自己对不起他。
“阿玄,是我给你委屈受了。”
“无所谓什么委屈不委屈,只要夫人不离开本君,本君就没有任何委屈。”
“阿玄……”
正和他卿卿我我着呢,手里的手机却一个失神,滑掉了下去。
好巧不巧,顺着连拱桥的栏杆缝隙,窜了出去。
而桥下正是一条开满紫莲花的长河……
“我的手机!”我瞬间也不心疼、也不愧疚了,只清晰感觉到一阵刀割似的肉疼……
我心爱的手机,才用了两年呢!
还七成新着呢!
我顿时瘪嘴想哭。
玄晔无奈叹了口气,施法欲帮我将手机从河里捞出来。
但,万万没想到,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河里莲花堆内突然飞出来了一道扎眼的白光,那白光停在半空中,刺眼的光芒缓缓凝出了一个穿着白袍子的孩童身影——
那孩童看起来仅有五六岁大,白衣垂落如水,银发挽成两个包子髻,发髻上还开着两朵粉色小莲花,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樱桃小嘴,软软糯糯的,模样就像是农村街头卖的求子挂画上的童男娃娃。
我有点懵,脑子一片空白。
软糯的小包子突然咧嘴冲我笑弯了眼睛,猥琐地抬起一双小爪子,神神叨叨的不怀好意问:
“美丽的女士呀,请问你掉的是这个金手机,还是这个银手机呢?”
啪啪两声弹指后,小包子左手化出一个金手机,右手化出一个银手机……
我陡然僵住。
啥?河神?
还是个奶娃娃河神?!
小包子见我不说话,继续嘿嘿奸笑:“还是这个八千块钱的智能手机呢?”
又一个弹指,我的手机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