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担忧地抬手摸了摸我脑袋:“傻孩子,总是懂事得让人心疼。在爸妈面前,你可以做娇滴滴的大小姐。我白家的孩子,生来就该金尊玉贵,不那么懂事,也挺好。”
“爸,其实有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为什么没有早几年与你们相逢、相认,那时候,我应该还能在您二老膝下尽尽孝……对不起,我现在……让您二老失望了。”我低头,眼角潮湿地感伤道。
我爸也长长叹了口气,拍拍我的肩,安慰道:“爸妈从没有对你失望过,爸妈只是怪自己,没有早点找到你。孩子,你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优秀。
你人生的前二十三年里,爸妈没有机会参与你的成长,现在你长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了,爸妈再想干涉,也晚了。
孩子,前面的路需要你自己摸着石头过河,孤身走下去,爸妈能为你做的不多,只能尽己所能地保护你。你想怎么走,怎么做,大胆去走、去做就是了。
爸妈不能控制你的人生,逼着你按着爸妈为你制定的未来走下去,但爸妈,永远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在外面受了委屈了,过得不好了,随时回来,爸妈替你做主。”
这番话听完,我顿时就热泪盈眶,泪如雨下了。
点头更咽着答应:“好,爸,我听你的。”
他掏出干净的纸巾心疼地给我擦眼泪,沉默了一阵,有些顾虑:“他,就是城北庙里供着的神明吧。”
我吸了吸鼻子,“嗯。”
“爸爸的心里总有些不踏实,身份之差,爸担心……”
我又怎会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爸,虽然我和玄晔刚认识没多久,但我知道,在他心里,我就是最重要的那个。我有把握,他以后不会变心。
他和别的男人不一样,我们两个人之间,他对我的爱,对我的付出,远远大过我对他的爱……
爸,你可能不知道,当初他第一次出现在我的身边,我以为他是蛇妖,后来我去找了看事大师,从她手里讨了件法器,按照大师的嘱咐,把法器插进了他的心口……他流了好多血。
可即便这样,后来我被人绑架,那人要放我的血,他也不管不顾地出现在我身边,救下我。甚至,从没怪过我。往后很长一段时间,他心口的伤都没愈合,我每次看见那伤疤,都觉得愧疚,觉得后悔。
可他为了不让我自责难受,从头到尾,没向我喊过一句疼,而且就连我夜中乱动碰到他的伤口,他也只是轻轻闷哼一声,抱着我的一双胳膊也没放开过我……
我现在这样,是他吃了好多苦,受了好多反噬,挨了好多伤,才换来的。
要不是真心喜爱,应该没有人能为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做到这个地步。”
他叹气:“他的寿命,还长着。闺女,你是真不怕他未来变心吗?”
我摇头:“不怕。因为我知道,在此前的无数年里,他阅尽众人都没有动过情,在此后的千千万万年里,他也不会变了心。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他不会移情别恋。我与他,从来都是像相信自己一样,相信对方。”
“那就好。”父亲心疼地将我抱进怀中,拍拍我后背,“把你交给他,我放心。孩子,在外面不用担心爸妈,有空常见面,逢年过节,记得回家。”
“爸。”我搂住他的肩,心情五味杂陈,“和你们相认,我很开心。我是你们的孩子,一直都是。”
“在外办事,要小心。”
“嗯……”
“闺女,你的生日,是四月初四。你出生那天,眉间有个青色的痕迹,那时外面下了小半个月的大雨,一道惊雷落下的时候,你妈生下了你,说来也奇怪,你一哭,雨就停了,外面还有了彩虹。
那天医院里待产的产妇有十三位,与你妈妈产期是同一天的,有两位。其中一位比你妈妈羊水破的还早,但是四月初四那天,仅有你一个出生落了地。
你是正午十二点生的,可把你母亲折腾得不轻,刚出生就会扯着爸爸的领带笑,爸爸给你起了个小名,就叫软软,爸还给你打了只银镯子。
可惜当年你被抱走的时候,那镯子丢在了医院里……也许,你的降生,真的就是上天早有安排。”
“爸爸。”我也低声安抚他:“不管是不是上天早有安排,我现在都已经回来了。以后不会再走了。”
“好。”他放开我,拍拍我胳膊:“去吧,爸就不送你了。”
我点点头,和他告别:“爸,再见。”
挥挥手,打开车门也坐了进去。
开车的司机是我爸信得过的秘书,驱车离开了君来大酒店,路上跑了四十五分钟,才回到了我们自己家。
把玄晔扶进卧室,我倒了杯清水一勺一勺喂给他。
觉得喂得差不多了,我才放下水杯,打开小风扇让他凉快凉快。
坐在他床头呆呆看了他一会儿。
我俯身,趴在他胸膛上,情不自禁地用手指轻轻摩挲他的薄唇……
“玄晔……”
手指突然被人抓住,某人搂住我腰肢,趁人不备睁开眼一翻身就把我送进了自己的床里侧。
万分怜爱地将我护在怀中,低头深情地吻了下我嘴唇。
“夫人的唇,好甜。”
我怔怔地躺在他怀中,傻眼了:“你……这么快就清醒了?”
他把胳膊送给我枕着,搂着我侧身躺下,勾了勾唇,道:“本君没醉,区区几杯酒,还喝不倒本君。”
“那你之前为什么……”
“岳父岁数大了,过度饮酒伤身。本君若不先趴下,他又怎好放下酒杯。届时若喝出个好歹,得不偿失。”
“原来,你是这个用意。”我乖乖往他胸口蹭了蹭,“谢谢你,玄晔,总是这么体贴入微。”
他阖目,抚着我的脑袋温柔道:“之前你和岳父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小染,你原是这么信任为夫……为夫甚欢喜。”
“玄晔,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我也是。”
我昂头看他,脸颊炙红:“那不如……现在把该办的事情,办了吧。”
他睁眼愣了一下,“嗯?”
我羞涩地圈住他脖子,凑上去吻他的凉唇。
主动将舌搅进他的口中,卖力亲近他。
吻了他一阵,我开门见山地解释:“早生贵子。”
这些话由我主动提出来,他颇为意外。
我正要接着解他衣衫,把正事进行下去。
他却破天荒地捉住我手腕,阻止了我。
我不解。
他对上我懵懂的眼神,克制着身体上的冲动,哑着嗓音认真说:“今天……不合适,乖,忍一忍。”
“啊?”
他呼吸急促的红了脸,拿我没办法,“本君见书上说过,酒后……伤女子的身体,且,质量不好,若有孩子,生出来会笨笨的。”
“孩子,笨笨的?”我恍然大悟,挑眉笑话他:“之前那么多次……也没孩子,或许这次也不会……”
“还是要小心着点好。”他把我的脑袋摁进他怀中,极轻地和我咬耳私语,“主要是,酒后,有些克制不住,怕伤了夫人。”
抓住了关键词:克制不住!
我瞬间也怂了,立马收回了为非作歹的一双手,缩他怀中老实待着:“那我不折腾你了,阿玄,你睡吧,晚上开饭我再叫你。”
“嗯,夫人,你陪我。”
鼻音很重,有点撒娇的感觉。
我闷头答应:“好。”
他这才放心睡下去。
听着耳边的呼吸声愈渐均匀,我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摸摸他心口的旧伤疤。
还是有些粗糙的瘢痕。
现在才发现,我家这位龙王爷其实也是个暖男,且还属于越养越温柔的那种……
——
三天后。
立秋的天还是有些燥热,我拉着玄晔去商场买油盐酱醋这类日用品,可进入零食区了,我就有些走不动路了……
“你说我是买这包番茄味的薯片呢,还是买这包烧烤味的,还是这包香辣味的?”我拿着三包薯片征求玄晔的意见。
玄晔理了理广袖,一本正经地说出想法:“本君觉得,夫人可以全买了。”
这个提议……
正合我意啊!
我果断把三包薯片都扔进了购物车,“听你的,都买了!那我还可以再买……点别的吗?我还想吃辣条……”
“三伏天还没过去,吃多了当心上火。不过你要是想吃,可以买点。左右家里人多,都分分你也就只能尝个味了,无伤大雅。”
我挽住他的胳膊向他撒娇:“不,我自己私吞,不带他们分!我很久没吃这些东西了,嘴馋,特别馋。”
他宠溺地捏了捏我鼻子:“这可怎么办才好,本君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小馋猫媳妇。”
“这叫,天定良缘,天生一对,天造地设……”
话还没说完,旁边买东西的一位女客突然跳脚惊叫了起来:“啊!哪来的野狗,脏兮兮的!保安、保安呢!还不快来把这鬼东西给夹出去!咦,脏死了!有狂犬病啊!”
被她这么一喊,附近买零食的大人小孩全都慌里慌张撒腿就跑,躲得远远的。
“保安!保安呢!商场不是不允许畜生进来的吗?!”
“这狗尾巴下垂,一看就是病狗,你看,头上还有个血洞!”
“这是金毛,金毛是宠物狗,一定是哪家走丢的,大家别怕,宠物犬不伤人。”
“呸!都这个样了,要是真咬了人,你负全责吗!流浪犬就应该被打死!人命重要还是狗重要!”
“说得对,不管是什么狗,流浪犬就应该被打死。”
“我来商场都见过这东西好几次了,商场的安保人员真是不负责,大家听我的,今天要是他们再不把这东西给处理了,不给咱们大家一个交代,咱们大家就集体打电话投诉他!”
“对,投诉!”
周围群众们义愤填膺的你一言我一语大喊。
我还留在原地,看着那条离自己仅有三米远、浑身泥泞,头上带血,刚挨了一脚,一脸沮丧的可怜小金毛,心底不是滋味的拧了拧眉。
即便挨了打,被所有人指指点点,小金毛也还是局促的蹲在地上,拼了命的向女人摇尾巴。
布满血丝的一双黝黑大眼睛里并没有半分恶意,试探着想往女人跟前凑,哼唧着努力昂头,示意女人看手中的薯片,然后站起来,抬起一双前爪向女人作揖,拜了好几拜,眼眶湿润了一大截。
可最终,却是又挨了女人一扫把棍:“滚!滚远点!打死你,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