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那个簪星仙使毕生也就仅有几百功德,连玄晔一开始也说过,他一生没做过多少好事,只有三千功德。
而天帝这一赏,就是九千功德,这么一算,的确好多好多……
白榆心情极好的抬手化出了一束金色流光,流光内有繁星点点,仙泽徜徉,“是不少,有这九千功德,至少能保你百年无忧。往后再让小玄子帮你收集些,你就能达到脱胎换骨,化为地仙的资格了!来,我帮你把这九千功德纳为己用!”
他把金色流光送过来,施法要将功德输进我的体内。
我见状赶紧抓住他的手拒绝:“不、白虎,不行……这是天帝赐给你的功德,我怎么能要呢!”
“什么叫做赐给我的,这分明是天帝赐给降妖有功的功臣的!那大白蟒是你和玄晔杀的,所以这功德,也理应属于你们俩。
不过玄晔现在都堕落到这个份上了,他自己肯定是不需要功德的,即便把功德交给他,他也会转手再灌给你。”
“可是,我体内已经有玄晔给我的三千功德了,玄晔说过,积攒功德的事情,得脚踏实地的慢慢来。”我还是不大好意思要他的馈赠。
他今日,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分外温柔,和我说话也甚有耐心,“傻瓜。那家伙身上的功德,你一个普通人类是承受不住的。
他是上古之神,不同一般的小神小仙,若非要把功德渡给你,三千功德,最终落到你身上的最多只有三百。
可天帝赐下这九千功德就不一样了,天帝仁爱苍生,他赐下的功德,无论是人是神,都可尽数承载。
所以赐下来的是九千,最后落到你身上的,也是九千。九千功德,能为你脱胎换骨修成地仙,省很多麻烦的。”
“但是……”
“没有但是!”他强势的一掌就将功德劈进了我的心口。
我身子一震,顿时心如碎裂,又疼,又觉得送进体内的那股非凡力量冰冷寒冽。
“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非我与师祖愿意看见的……你走后的无数年里,我总会对着天边的流云问,你为了他付诸了这般多,真的值么?
尊贵无上的身份,不可一世的骄傲,高深莫测的道行,你失去了毕生所有,最后不过换得个,他从未了解过你的结果……
曾经的你,多么恣意洒脱,高高在上,可现在……却变成了个依靠生死契维持性命的普通人……
我心疼你,却又不敢让你察觉到我心疼你。呵,枉他自小到大都一直嫉妒你对我的偏爱,殊不知,他才是真正被偏爱的那个。
这么多年来,师尊,你从不曾回头看看我。我连似他一般,靠近你,拥抱你的资格都没有。
罢,无所谓了,只要你能过得好,我便心满意足了。镇魔殿碧落花开依旧,我等你回来……哪怕,明知你,回不来了……”
特殊的力量掀起了我的长发与裙角,我被那股子疼痛折磨得根本没余力再想旁的问题。
我听见了他的话,但也仅仅是记住了一瞬间。
下一瞬,记忆就像耳边的风一般,消逝在了识海里。
他说了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记不起来了……
好不容易熬到功德全部灌进了我体内,他猛地收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扶住了我疼到摇摇欲坠的身子。
我捂着心口难受地喘气,他扶着我轻轻安慰:“九千功德有点多,你的身体一时半会儿可能会吃不消,暂时会颇有不适,但是无妨,时日久了,你的身子就能慢慢恢复过来了。”
“白榆,你为什么,总是会对我好?”我大口喘息着,揪紧心口的衣裳,“是因为玄晔么?你怕他被我拖累?”
他顿了顿,弯唇淡笑:“算是吧。”
取下头上束发的桃花枝,他将东西塞进我手里:“染染,这支桃花你拿好,以后若是有事寻我,就对着桃花喊我名字,我听见,会立马出现在你眼前的。”
“桃花……”我拿着桃花枝有种不好的预感,诧异地望向他,“白虎,你怎么突然给我这个?你不会是,要走了吧?”
白榆笑眼盈盈的颔首道:“是啊,在咱们家放松了这么多天,我也该去赴任了。再不去履行山神的职责,上头该问罪了。”
我有点失落,哦了声,道:“虽然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这么多天来,大家住在一起,热热闹闹的,你突然走了,少一个,就觉得有些空……小风也是河神,可他就能留下来和大家住在一块,你,难道不行吗?”
白榆摇头,叹口气,眼神中也多有不舍:“河神是住在河里,凡有水之处,都能栖息。而山神就不一样了,山神的庙宇在山中,我迟早也是要回到山里的,庇佑一地生灵,此乃为神的义务,不能偷懒的。”
我低头:“那你什么时候走?”
他回答:“现在。”
我惊讶,再昂头瞧他:“这么着急?和大家告别了吗?”
白榆挑挑眉,柔和道:“与文玉说了,玄晔……反正他没心没肺,我是走是留他都不在意。和你告个别,就是了。”
我抿了抿唇,心底突然有丝丝心酸:“那你,以后在山中待得烦了,觉得孤独了,记得来人间找我们。你随时都可以回来小住的。”
他笑意盎然:“一定。”
我轻嗯:“路上小心。”
他目光深深地含笑瞧了我一阵,突然走过来,一把抱住了我,“记住,以后玄晔要是欺负你了,告诉本王,本王替你揍死他!”
突然被除了玄晔以外的男人抱,我很不自在,但,又不好意思直接推开他。
忍了忍,我问:“你法力恢复了?”
他拢共也就抱了四五秒,就很懂保持距离地松开了我,“嗯,才恢复一点点,但足够我飞回神庙了。不过我最近又发现,只要离玄晔远一些,我的法力就会恢复,所以我想,那个诅咒可能只是不许我靠近玄晔时用法术,等回山了,我的神力肯定就恢复了!”
“哦。”
他瞧着我,深呼吸,抱拳向我揖手:“多保重!”
我点头。
他告完别就化作一道银光往东边的天空飞了去。
我目送着那道银光消失在云层中,松口气,转身,却没想到一抬眼就看见了玄晔……
完了!
刚才白榆抱我他是不是看见了?!
我大脑还在飞速运转,思考着等会儿该怎么狡辩怎么哄他怎么平息他老人家的怒火……
他竟已经不疾不徐地走到了我跟前。
随后出乎意料地温柔揽住了我,箍住我的腰,捧起我的脸,凉唇往我唇上啄了口,依依不舍啃咬了半分钟。
“送走了?”他冰凉的指尖轻轻摩挲我的脸颊。
我乖乖点头:“嗯。”
“心口还疼么?这个死混蛋,也不晓得用自身灵力先炼化那九千功德,再渡给你,直接把东西灌进你体内,害夫人又疼了。”
话是平静的,可死混蛋这三个字,他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心虚地躲进他怀里,枕着他的胸膛认真拍马屁:“人家愿意给我功德,就已经是很讲义气了。你啊,是我夫君,肯定会处处为我着想,除了你,这世上怎会有第二个人再像你一样对我面面俱到呢。”
这种好听话,他表示很受用。
怜爱的摸摸我脑袋,傲娇地轻哼了声:“倒也是。”
静了静,再问我:“他将功德输进你体内的时候,是不是和你说什么话了?”
我皱眉,昂首,诚实摇头:“没有啊,他没和我说什么话。”
他思纣,“是么,那是本君……看错了?”
我迷茫抿了抿唇,“应该是。”
“本君来时见他动了唇,读了他的唇语,像是,回不来了这几个字。”帮我理了理肩后长发,他面不改色道:“夫人既没听见,许是他有心不让夫人知道,也许是,本君误解了。”
“他能有什么话和我说嘛。”我亲近地往他怀中再挤挤,“夫君啊,我这么一个各方面都很一般的女人,也就只有你才能看得上我了,你放心,不会有别人会对我有非分之想的。”
“非分之想,我看那混蛋就对你挺有非分之想的。”他说这话时,嗓音闷闷的,没有生气的感觉,反而像,掺了两丝浓浓的醋意:“桃花,是他给你的。”
提起桃花……我赶忙把手里的东西乖乖献给他:“嗯,白榆说,以后我如果有事找他就可以对着这枝桃花叫他名字,他能听见。你、不喜欢我收别人的东西,那这桃花就给你拿着吧,反正我也用不着。”
我像丢只烫手的山芋一样赶紧把桃花塞他怀里。
他见我这反应,眉心舒展开,心里怕是也舒坦了。
拿过桃花,他明知故问:“为何用不着?这枝桃花算是他的随身法器,你留着,可在危急关头防身,救你一命。”
我立马举起自己的右手,百分之二百的诚实道:
“我有你啊!我有你给我的彼岸花戒指,有需要的时候,我肯定会第一时间向你求救。况且,你是我老公,我在危急关头喊你救那是天经地义,喊别人救,那就是脑子有问题缺根筋了。”
再说,我和白榆本来就不怎么熟。
要不是看在玄晔的面子上,他一个天神,怎稀罕对我这个凡人笑脸相迎。
说到底,不过是沾了玄晔的光而已。
玄晔听了我的答案,心中总算满意了,勾了勾唇,抬指弹了下我的脑门子,后将那只桃花插在了我的头上,认真道:“留着吧,以备不时之需。万一又出现上次的情况……本君追悔莫及。”
“玄晔……”我喃喃唤他,看着他这张俊美若天神的容颜,心底五味杂陈的。
在他心里,我终究是比任何人任何事都重要。
扶好我发间的桃花,他再度蹙眉凝望了我一阵。
片刻后,果断又把桃花拔了,傲娇的赌气:“算了,不好看!夫人还是放进口袋里吧,戴在头上,碍眼!”
我怔住,抽了抽唇角,“啊?”
桃花又回到了我的手里,他黑着脸,阴森森的恨恨自语:“这个死老虎,敢抱我夫人,总有一日本君会剁了他的狗爪子!”
我:“……”
我就说!
他刚才的大度都是错觉,假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