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蠢货……果然还是这么藏不住话。
我不禁弯唇冷笑一声:“所以,从我开始边上学边给家里寄生活费医药费时起,婆婆就已经开始为你谋未来了。
所以,前几年你们不间断地每个月找我要钱,把我压榨得连自己生活费都快负担不起了,也是因为婆婆在着急替你攒嫁妆?”
白月月挑眉理直气壮道:“是!不给你压力,你还怎么心甘情愿地替我们家赚钱?不压榨你,我的嫁妆家里拿什么抵?
婆婆早就清楚你是个迟早会飞出家门的野鸟,早就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弃我不管,所以婆婆从你赚到第一桶金开始,就已经在谋划我的未来了!
她怕你有钱了,就忘了她了,不照顾我了,所以她就在你还对她有点感情有点孝心的时候,将你能给予我们的利益最大化!
实话和你说了吧!你那个朋友宋姗姗曾为了替你打抱不平,和婆婆通过电话,还给婆婆发了不少你一日三餐只吃一顿泡面、在凶宅撞邪病的脸色发紫,没钱去医疗室、在外被金主欺负,奶油糊了一身等等等等的可怜视频。
你在外过得有多苦,婆婆全都知道,可那个月婆婆还是准时和你要了生活费医药费,你拿不出来,婆婆宁肯装作不知道,让你四处去借,去筹钱,都没有松口让你少打一个月的钱,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婆婆说过,有些事,松口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就会给你拖欠的底气,让你养成没钱可以对她不管不问的习惯。她不允许你在彻底摆脱她的掌控前,先让自己的羽翼丰满起来了。
钱,就是一个人的底气,她就是要让你没钱,让你穷困潦倒,让你拼命工作还一无所获!只有这样,我的未来才能有保障!
牺牲你一个,成全我们一家,白青染,你功德无量啊!你穷,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我们有钱就行了。钱打到我们卡上,就是串冷冰冰的数字,谁会在意那是谁的血汗钱。”
听到此处,我不由失声笑出来,“怪不得,姗姗从那时开始,就不停地告诉我,你们祖孙俩是想做我身上的吸血虫,是想,将我身上的血吸干,一滴都不给我自己留……怪不得,她一直让我查疗养院的真实收费。”
“其实人家早就猜到了,是你自己不肯信而已!人家是害怕伤到你可怜的自尊心罢了!你以为你这么做,就是孝顺,就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模范,就是村里人人歌颂的大善人?
笑话!你的孝心你的善心你的真心,在我们眼中分文不值!你是不是还感觉自己这么做还挺骄傲挺自豪的?呵呵,我告诉你,你只会让我们觉得,你蠢,你可笑,你没脑子!”
终于,一切真相,都被揭穿了。
“混账东西……”玄晔听不下去了,气恼地扬袖隔空狠狠给了她一巴掌,扇得她顿时一头摔地上尖叫一声,爬都爬不起来。
还欲再对她动手,我却拦住了玄晔,叹口气认清现实道:“算了,别和不值得的人计较。就当是我上辈子,瞎眼了。”
而白月月,即便在玄晔那里吃了亏,见我要搂着玄晔胳膊转身进屋,也还是勇气可嘉地不依不饶道:“白青染,把卡给我!”
我顿了顿,之后把身份证甩给了她:“骗你的,我没去挂失,那笔钱,你好好留着吧!祝你这辈子,还有机会花完。”
她更住,愣半晌才反应过来:“白青染……白青染你骗我!”
你们骗我这么多年,我却只骗你一回。
这笔账,怎么算,你都不吃亏!
“夫人这些年,受委屈了。”进屋后,玄晔抓着我的胳膊搂着我在木桌前坐了下来,特意让我坐他腿上……
这个姿势,很不正经,像昏君和妖妃……
但我也不介意和他做一对昏君妖妃,搂住他的脖子,故意含住他的耳垂轻用齿尖碾:
“不委屈,算是自找的吧。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姗姗那个旁观者已经劝了我无数次了,可惜,是我这个当局者糊涂。因果轮回,总会受到报应的。”
“夫人。”他亲昵地把头埋在我胸口上,汲取女子香,“夫人近来,似乎有一丝丝改变,更像……”
“更像什么?”我坐在他腿上搂着他的肩问。
他缓了缓,道:“更像是长大了。”
我忍不住的轻笑一声:“我都已经嫁给你当老婆了……不过,也对,在你这位活了数万年的老神仙眼中,我的确是个小孩子……”
用手捏了捏他泛红的耳垂,我好奇问他:“阿玄,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他闷着声道:“记不太清了,十几万岁了吧。”
“十几万岁……”我震惊不已:“这么老了?”
他不悦地往我心口啃了下,“夫人嫌本君老?”
我吃痛地轻叫了声,委屈拧眉:“哪有……感慨一下嘛。”
他闷头轻声嘟囔:“不许嫌本君老,本君这个年岁,在上古神族,还是正值年轻,与你们人类二十七八岁的男子,差不多。”
我用手摸了摸他的墨色长发,将一缕青丝从他的龙冠上拿下来,“阿玄,和你在一起的这一年里,像做梦,一点都不真实……生怕哪一瞬,忽然梦醒,你就化成了一场泡影……”
“本君也有此感。但,夫人,这就是现实,不是梦。”
不是梦……
幸好,不是梦。
晚上七点。
玄晔出门去闯藏书阁了。
而我则在家中坐等他回来,无聊地刷手机……
乡下信号太差,我看着手机信号栏显示的一节信号,苦闷地叹了口气。
以前回来,也没见信号弱到连电话都打不出去的地步啊!
我这聊天软件主界面的一行红字‘您当前信号弱,暂无法接收新消息’都已经连显示好几天了。
姗姗的秀恩爱信息收不着了,我妈我爸打来的电话可能也通不了了。
最新新闻刷不了,娱乐软件用不成,比不能玩手机更痛苦的事,是你明明有个百分百电量的手机,却连不上网!
可为什么白月月那手机,好像还能玩得挺畅通无阻……
难道是因为最近天阴下雨的缘故?
倒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下雨天信号弱是常见现象。
玩了半个多小时的手机单机斗地主,三万欢乐豆输得一粒都不剩。
斗地主玩不下去了,我就想着出门吹吹风,放松一下。
但,刚走到屋子后,我就听见草垛那头有两个男人在压着声说话:
“你不想活命了!你还敢打她的主意!你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吗?圣女,是要献给月神的女人!”
我猛地僵住。
月神?
“哎呀爸!我知道!可她都已经被妖怪给睡了那么久了,早就不是第一次了!再让我尝尝味,月神是不会发现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个妖怪已经被圣婆她们给偷偷控制住了,到时候月神降罪,圣婆会把那个妖怪也献祭给月神的,月神若是不怪罪,那自然万事大吉。我警告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成败,可就在今晚了!”
“爸,你说,献祭给月神的女人,最后都怎么样了?”
“这个我咋知道!不过,听圣婆说……漂亮的圣女,会被月神先奸后杀。不漂亮的圣女,会被月神直接吸干精气,然后尸体扔进化尸池中化掉!”
先奸后杀,吸干精气,扔化尸池中化掉……
我顿时心慌意乱了起来,毛骨悚然地踉跄往后退。
玄晔、玄晔被她们控制住了又是什么意思!
“月神可真是个有福气的男人,村里每隔十几年都会献一名圣女给他……可怜了那些貌美如花的女孩啊!”
“这有什么可怜的,你别忘了我们的祖先为什么心甘情愿地奉圣女为主,还不是因为圣女一脉愿意献身保我们全族平安!月神庇佑我们苗巫族,我们苗巫族送圣女给他享用,这是千百年前就定好的交易!”
送圣女给月神享用……月神是妖,还是神……
我害怕地屏住呼吸转身就要逃,可万万没想到,迎面竟然有人提着棍棒狠狠给了我脑门子一棍——
疼、晕。
我顿时脑痛如裂,眼前一黑,身子站不稳的直挺挺往后倒了下去。
意识弥留之时。
我听见那人扔掉棒子,拍拍手,粗着嗓门责怪道:“你们父子俩可真是蠢!躲在人家屋后说话,是真不怕被人家听见吗!
幸好我来得及时,不然人就被你们俩吓跑了!到时候时辰到了,咱们交不出人,咱们整个巫族都有灭顶之灾!”
村长不好意思地道歉:“他六叔别生气,是我们爹俩做得不对,我还以为这小妮子已经睡着了呢!幸亏有你啊!”
“六叔,真要把她送出去吗?”
“那能怎么办!圣婆说了,夜长梦多,总把她留在身边是个祸害!咱们没必要死抠着二月二那天,圣婆半个月前就问了,最近几天,月神都有空。
本来还想等后天黄道吉日再送她走,可她知道的太多了,她身边那个妖怪老公又不是好惹的,万一封印被他们搞破了,不是到嘴的鸭子又飞了么!
虽然这种事做起来很缺德,但为了族人们的安危……我们别无选择,再缺德,祖祖辈辈也都是这么做下来的。”
“可惜了这么一个乖巧懂事的姑娘。”
“怨只怨,她自己命不好,被圣婆相中了。行了!圣婆已经在前头等着咱们了,快些去给她换衣裳打扮吧!子时一到,交了差,咱们就又能安稳个二十五年!”
……
头痛欲裂的再清醒过来时,我看见,熟悉的小屋里摆满了红烛与黄色菊花。
刺眼的光晃得我视线一阵模糊。
花烛交映里,身穿苗疆服饰的年轻女孩们分立在我左右两侧,浑身的银饰折射着烛火的光芒,鳞光盈盈。
女孩们表情严肃,眼神木讷,就那样挺直脊背僵着身体站着,像极了一只只任人摆布的木傀儡。
脑子里一片混沌,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到底是什么情况——
婆婆她,也换上了许久未见过的尊贵圣婆服饰,项上挂着沉重的银项圈,满头白发梳成古代老妇发髻的样式,发间,插着两只苗疆鸾鸟银流苏花钗,微胖的体型再加上她此时的装扮,衬的她格外富态尊贵……
我这是在哪里……
半晌,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狼窝中躺着了。
并且,我的身体不能动了!
全身上下一点知觉都没有,甚至连扭头扯扯唇角,都根本做不到!
除了能瞪大眼睛活动眼珠,意识还勉强清醒之外,其他方面,和植物人差不多了!
弄清楚自己的处境后,我害怕的大口呼吸,喘的厉害,胸口起伏迅速……
刺眼的烛光里,我躺在黄菊花铺成的大床上,像具尸体一般,任她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