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做个好人,这是个难题!
不过被慕容幽禅一说,李清瑟此时茅塞顿开,是啊,之前为什么就没想到,做人不可能做到盲目的好,只要对真正关心自己的人好就行了!
对梁贵妃、皇后和桑贵妃,根本谈不上背叛与否,因为她们三人也都是利用她罢了,她有用,就利用,当她失去利用价值的一天,她们也自然将她一脚踢开,只要不顺便踩上几脚,就算是好人了。
风和日丽,又是新的一天,将这件事看开后,李清瑟心情瞬间大好,重新恢复了活力,大清早便跑到主屋将久病习惯多睡的慕容幽禅从被窝里拽了出来,不顾其苍白着脸,硬生生拽着他绕着慕容府转圈,美其名曰——晨练。
慕容幽禅无奈问其是何缘故,得到的答案竟然是为报恩。
报恩?自然是针对慕容幽禅解了她心中一大疑惑所以希望他身体能好一些,虽然她不知慕容到底是什么病,但无论是什么病,都需要早起训练才是。也许是这晨练真的有效,今天的慕容幽禅觉得胃口好了一些,多吃了半碗粥。
也许是见到慕容幽禅状况好,李清瑟今日的心情也大好,吃饭期间,不停为慕容幽禅夹菜,却发现这厮竟是素食动物,清瑟笑谈慕容是个兔子,每日食草,后者大窘。在清瑟的逼迫下,今日慕容幽禅破天荒的吃了两片肉,得到清瑟的夸奖无数。
收拾了碗筷,李清瑟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不知公主殿下今日有何计划?”慕容开口问,就连他自己也没发现今日的反常,他为人从来不会主动关心人。
“嗯,要出府办些事儿,你呢?”清瑟见他愿意攀谈,便转过身回到饭桌,拿起饭后清茶喝了一喝。
这氛围祥和轻松,很有家的味道,在一旁的管家意识到了,微笑着,将打扫完的下人们无声叫了出去,而后所有人退出房门,整个房间留给了新婚的两人。
“今日难得状态不错,下官一会要去礼部当值。”
李清瑟扑哧笑了,“我说有残,别总下官、下官的了,多见外,叫我李清瑟、清瑟,或者你不怕肉麻就叫瑟儿就行。”
慕容心情很好,微笑着点点头,“瑟儿,不过,提起名字,难道是宫中与京城的口音有出入,为何公主您一直唤下官……哦,不,唤在有蚕?在下的幽静的幽,说禅的禅。”
清瑟的微笑一下子僵在脸上,有些窘迫,自己确实不对,人家慕容身体已经够糟糕的了,她还一口一个“有残”,这不是咒人家嘛?“抱歉,不是宫中的口音,是……咳咳,是我本身舌头不利索,以后会主意的,幽禅。”
慕容听见清瑟叫他的名字,略带粉色的薄唇微勾,乌黑的睫毛垂下,盖住双眸,掩住心中所想。
“幽禅若是没别的事,我就准备出发了,我们晚上见。”清瑟站起身来。
慕容点了点头,“嗯,晚上见。”公主说的话几乎都是白话,没有丝毫华丽辞藻,却无比朴实可爱,他微笑着,突然觉得家中有一女人也不错,哪怕是一天只说上两句话。
……
为了谨慎起见,李清瑟并未使用慕容府马车,而是带着小朱子到闹市买了好多东西,而后雇了一辆马车。马车简单却干净整洁,一路向北,直出京城,来到郊外,那处不起眼的宅院。
“小姐,您来了。”三人见财神来了喜出望外,这短短几日,就因为照顾大少爷,这不愿透露身份的公主给他们打赏了不少钱,这就几日的打赏银两抵得过平时几年的薪银。
清瑟点了点头,手上大包小包拿了许多,后面的小朱子也没空着手,如同搬家一样,两人将众多物件一一搬入这宅院。
简朴却整洁的卧房,门窗开着,暖阳微风穿门而入,屋内宽敞明亮。
雕花大床上半卧一人,那人容貌精致,乌黑柔亮的发丝并未做什么束缚,倾泻在身上、床榻上,毫无狼狈不说,相反却多了恣意的洒脱,凌而不乱,满是逍遥之意境。他乌黑的睫毛垂着,双眼盯着手上拿着的书籍,脸上没有表情,却有种别样魅力。
李清瑟推门而入,看见已经可撑着半卧看书的崔茗寒大喜。“寒,今日你气色不错。”说着,便放下了手中各种包袱。身后小朱子放下包袱后,便悄声退了出去,守在门外。
清瑟没停,开始各种拆包,将一个个包袱扔在桌子上,将其中之物一个个取出,嘴里还嘟嘟囔囔,“给你买了衣服,还有吃的,还有书籍,就知道你身体恢复了便要看书。”
崔茗寒并未因为她的话作何反应,那双眼还淡淡放在书籍上,抽出一只手,手指修长纤细,毫无骨节,完美异常,将那书籍翻页之时就如同拨动琴弦一样的优雅。这一情景正好被拿着桂花糕的李清瑟捕捉到,激动得差不多尖叫起来。
她跑到床前蹲坐,将那用油纸包着的桂花糕扔在一边,专心致志地看他的手,“寒,你会弹琴吗?”琴棋书画,不仅仅是形容女子的德才,对男子也是一样适用,她不由得流着口水希望看到崔茗寒如玉的双手拨琴的情景,一定美得让人陶醉。
后者又翻了一页,就如同这屋内除了他外没有第二个人一般。
刚刚还情绪高涨的李清瑟,小脸塌了下来,她也不傻,自然是知道崔茗寒不愿理她。心中苦笑,能理她就怪了,她将他害成这样,别说不理睬,就是揍她一顿都是应该的。她不会因此而生气,这是对她的惩罚,是她应得的。
努力将自己失落的心情提起来,笑容又回到脸上,伸手将崔茗寒手中的书抽出来,看了看,竟然是佛经,这一章正好是般若波罗蜜心经。“这是干什么的?”
等了许久,也不见崔茗寒理她。
“唉……”叹气,不再纠结那佛经,伸手将油纸包打开,一层又一层,其内放着的是切成薄片的桂花糕取出,抬头看了看那专心看书之人,将桂花糕拿在手中,塞到他嘴旁。“桂花糕很好吃,要不要吃吃?”
看书之人终于有了反应,皱眉。
清瑟赶忙将那即将捅他精致薄唇里的桂花糕拿了下来,很怕他生气,“嗯,不吃就不吃,好,不吃。”伸手塞自己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嘟囔着说着。
然后又冲回大包小包之中,从中拽出一个华丽的包裹,将那包裹打开,其内是一件雪白色衣袍。如同献宝似的将白衣捧到崔茗寒面前。“寒,这件衣服你喜欢吗?之前经常看你穿青色衣服或蓝色衣服,但总觉得白色应该更合适你,你的名字叫寒,正好配这素白。”
崔茗寒的眉头忍不住抽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没搭理她。
这回,李清瑟并没善罢甘休,直接抽出崔茗寒手中的书,将他推到在床上,看见床上那人面色黑了一下,她慌张起来,“是不是碰到伤口了?对不起!”
后者不语,直接闭上双眼不理会。
清瑟将白色的衣服在他身上比量了一会,兴高采烈起来,“不错,不错,正合身,这几天你还不能下床,过几天等能出去走走就穿上这白衣服弹琴,想想一定美呆了。”
又忙活了好一会,见他还是不搭理她,一直闭着双眼躺在床上,也没了主意。其实,她一直想问他还恨不恨她,不过转念一想觉得自己真是无聊,明知道结果还非去问。
上午闷热,是人食欲不振之时,想到崔茗寒连续数日躺在床上,猜想起肯定也没什么胃口,中午的饭食也是那三名下人做的,不精致、不美味。这些清瑟早有准备,她在集市买了青菜黄瓜还有很多调味品,跑到厨房,不一会,几道可口凉菜便端了上来。
“寒,尝尝我的手艺。”一边说着,一边将桃木小桌小心放在床榻上,再一次将他手中的书抢下来,清粥小菜一一摆放,一旁还有用鸡蛋煎的馒头片。这些都是现代经常吃的食物,但在这大鹏国却很少有人食用。“如果不好吃就直说,下人们做的菜饭还在厨房。”
崔茗寒不动,李清瑟无奈地看着他“无声的抗议”,很想摔东西走人,不过想到自己是来“赎罪”的,最终还是忍下来。
好,你不吃,我就喂你吃。
抱着这样的心里,她端起菜饭,一点点将所有饭菜恶作剧般地都塞入崔茗寒的口中。
过了晌午,太阳逐渐偏西。
有李清瑟在,崔茗寒整整一下午未看一页书,一旁清瑟嘟嘟囔囔把他吵得烦躁却又无可奈何。终于,小朱子轻轻敲门提醒清瑟已经离去,李清瑟又嘟囔叮嘱了很多,随后恋恋不舍地离开。
门开,门关,人去。
远去的李清瑟没听到门内之人的一声叹息。
……
慕容府。
当李清瑟归来之时,慕容幽禅早已回府,看到清瑟后,犹犹豫豫。
“幽禅,你怎么了,我怎么总觉得你有事想和我说?”李清瑟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此时两人正在饭桌上,是到晚膳的时间了。这饭桌上有上位与从位之分,如若是公主府,这主位定然是公主,但在慕容府,慕容幽禅起初也希望公主坐在上位,无奈李清瑟坚决不肯,不想鸠占鹊巢,于是上位坐着之人便是慕容幽禅。
慕容幽禅垂着眼帘,用浓密的睫毛遮住心中所想,睫毛下的双瞳闪过一丝嘲讽,但脸上却没有嘲讽分毫,唯有虚弱的谦和。“是……是……不知道该不该和瑟儿说……”犹犹豫豫。
李清瑟皱眉,“说啊,你这样更能引起我的好奇心。”
其实他这么做就是为了引起她的好奇心,心中暗笑,今日他在礼部得知这个消息也是吓了一跳,为此,还借病早一些回府,千等万等终于等到她回来,他早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她得知这个消息会如何。“那瑟儿,你便要坐好心理准备。”
清瑟的心一沉,不知为何有种不好的感觉。
慕容幽禅抬起双眼,直视李清瑟,“那桑国得知公主拒婚,觉得有辱国体,便将王子凌尼连夜接回那桑国。”他十分认真地捕捉李清瑟的每一个变化。不得不说,这个五公主引起了他的兴趣,如今,他很想知道五公主身后到底有什么秘密,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果然,预感成真,这一天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他……离开了吗?
她的面色一僵,眼中有着惊慌,头脑翁了一下,雪白。
慕容幽禅的双眼微微眯了一下,他能看到李清瑟的惊慌和迷茫,他却不解,若是五公主心仪那桑国王子,为何要拒绝那婚事?若是她不喜欢那桑国王子,如今这番表现又是怎么回事?
她的愣神很快便平息,长长舒了一口气,嘲笑自己,既然做了这种选择便要猜到有一天的来到,端起茶碗。“知道了,祝凌尼王子在那桑国得到幸福罢。”说完,将茶一口饮尽,仿佛借茶消愁一般。
“瑟儿,我的话没说完,在半路上,”慕容的嘴角微微勾起,带着一丝他人无法察觉的坏笑。“凌尼王子,逃了。”
清瑟一愣,手心一松,一声脆响,那茶碗落地摔得粉碎。“去哪了?找到了吗?”
“没找到。”慕容敏锐的双眼一直盯着对方惊慌失措的李清瑟,眉头却微微皱起,这五公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到底想做什么?背后有什么阴谋?
李清瑟呼地站起身来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喊,“小朱子,备车,我要回宫!”
慕容幽禅一愣,没想到公主会是如此反应。
一旁的小朱子不敢怠慢,很快便找到车夫,将马车赶到慕容府门口,而李清瑟匆匆忙忙回静园换了一身简单宫装,而后用最快地速度跑出大门,根本不顾及公主应有的端庄仪容,甚至连上车的马凳都来不及踩踏,直接跳上马车。
马车疾驰而去,卷起尘土。
慕容幽禅也没了吃饭的心思,面堂乌黑,见端着膳食上前的丫鬟,不耐烦地挥一挥手,自己则是转身进了房间。
门窗紧闭,却一阵微凤,有一人闪身入内。
到慕容幽禅面前,恭敬跪下。这人正是慕容身边的暗卫残雪。“主子。”
慕容微微点点头,“那桑国王子的下落找到了吗?”
“恕属下无能,没找到。”
慕容仰起头,看向有着微弱光芒的窗子,几不可闻地微微叹了口气。“知道了,你下去吧。”
又是一阵微风,残雪离开。
空荡的房间门窗紧闭,光线昏暗。坐在满是软垫的太师椅上,他将身子微微斜靠,一直胳膊支起,头枕在胳膊上,面容平静,但微皱的眉头泄露了其正在思索的内心。
“五公主李清瑟,你到底想做什么?”
……
皇宫,清瑟本想去怡景宫,桑贵妃是凌尼的姑姑,想必也是知道第一手消息。但此时桑贵妃对她恨之入骨,估计知道也不会告诉她,何况,此时桑贵妃应该也是最急的,她现在去,与火上浇油无异。
那便是无忧宫。
李清玄也很忙。那桑国王子失踪绝对是大事,整个皇宫都闹翻了天,皇上为此已派出去多支精锐暗卫队,只为查找凌尼的下落。桑贵妃本就与清瑟交手重伤,如今这件事打击,一病不起。
清玄正在犹豫要不要动用江湖势力,最终决定放出信号,但他刚刚走到门口,就看见毫无形象可言的李清瑟狂奔而来。
“玄。”一边奔跑,一边高喊。
李清玄一愣,万万没想到她能跑到无忧宫来找他,看来凌尼丢得值!他伸手将她接住,抱在怀中,脸上没了刚刚略略的焦急,相反有种暖香在怀在惬意。他第一时间欲找凌尼其实是为了让母妃放心,也是为两国有个交代,至于凌尼的人身安全,他从来不考虑。
别人不知道凌尼那小子可怕的能力,他却知道,想到那麻麻赖赖的虫子,他也忍不住浑身奇痒难忍。
见到清瑟的一瞬间,李清玄便将本就没多少的爱国之心扔得一干二净,凌尼愿意走就走吧,到处玩玩散散心也好,若是有两国交锋那也是那桑国表姐女皇和父皇的事,和他没什么关系。
现在什么事有安抚怀中的小美人儿来得重要?
足尖点地,一阵花香飘过,李清玄直接将清瑟打横抱起飞入宫中内室。“你们都出去。”
一众宫人皆恭敬退下,偌大的室内只有姐弟两人。
“玄,凌尼有消息吗?他是在哪走失的?”她忙问。
李清玄坐在床上,将她放在腿上,双手摩挲她的纤腰,一个用力,将她向自己怀中带了又带。
此时满脑子都是凌尼走失的李清瑟哪还意识到自己什么姿势?就这么被李清玄固定在腿上,因为两人姿势的高度诧异,清玄将头轻轻伏在她胸前,闻着馨香,享受着暖香在怀。至于什么凌尼不凌尼,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凌尼是谁?
清瑟随即反应过来,面色一黑,将正在她胸前揩油的李清玄一把拉开。“李清玄,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凌尼是你表弟,难道你就一点不关心吗?”
“咳咳。”好吧,被人发现了。李清玄赶忙轻咳几下调剂下气氛。“瑟儿放心好了,凌尼那小子根本不像你看见那般软弱,他武功虽不算特别高超,但轻功非常好,还能操纵虫子,放心吧。”
“但他……”清瑟不放心地追问。
“瑟儿乖,此时凌尼跑了也比回去好。”清玄继续揩油,不过眼神中却夹杂了认真。
“为……为什么?”清瑟心中顿了一下。
李清玄将头从她怀中伸出来,换着她腰际的双手一个用力,将她放到床上,两人四目相对。清玄难得的认真,双目清明。“凌尼若是回到那桑国,即将面对的便是无比的侮辱,当时他来到大鹏国之时举国送行,如今他灰溜溜地回去,如何面对那桑国百姓?”
“……”清瑟大脑一片空白。
清玄轻笑,那笑容却有一丝嘲讽。“那桑国是女尊国,男子地位极底,虽然凌尼是大皇子有着荣耀,有是那桑国第一美男子。但如今被大鹏国公主拒婚,便是将所有脸面丢失,即便是他回国,也荣耀不再,整个那桑国贵族女子绝无愿娶他之人,而皇室又不能将皇子嫁给普通百姓,于是,等待凌尼的只有续弦。”
“续……弦?”清瑟浑身一僵,忍不住伸手捂住嘴。这么……严重?
清玄轻笑,“瑟儿是不是在想,此事怎么会如此严重?更严重的并非续弦,而是若是稍微年轻的女子,也不会娶这那桑国的耻辱,只有年纪大,或者无人愿嫁个老女人。哦对了,有一点忘了说了,那桑国女子都有殴打夫侍的恶习。”
李清瑟已经无法说话,因为她的心早被一刀刀割碎,她真的没想过……会这么严重,她……
室内暧昧旖旎的气氛早就不存在,即便是玩世不恭的李清玄,面上也多了沉思。他站起身来,慢慢踱步到房间门口,将开门,让晚风吹进来。
“玄,我做错了……我做错了……”李清瑟已不知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头脑一片空白,喃喃自语,却未哭,只是一双大眼满是迷茫。
李清玄也是一反常态,并未去安慰清瑟,也没去同情清瑟,他上挑的凤眼有忧伤,“所以我说,凌尼跑了,最好。”
刚刚他曾想动用自己的江湖势力找到凌尼,但如今想来,还是算了,让他走吧,走了就自由了。至于那两国交锋,没理由让一个皇子来牺牲幸福,自己的母妃已经是牺牲品了,他也不想再眼睁睁多出一个。
李清瑟站起身来,浑浑噩噩,脚步蹒跚,已不知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整个脑海只有一句话反复回旋——“李清瑟,你是个自私的人!李清瑟,你是个自私的人!李清瑟,你是个自私的人!”
李清玄并未阻拦她,目光复杂地目送她而去。因为他也实在没有好的解决方法,找到凌尼?那凌尼接下来的命运更为悲惨。若是不找凌尼,心爱之人失魂落魄。
最终,他做了个选择,让清瑟伤心内疚吧,她慢慢想开了就好了,但若是凌尼真的回国,他的悲惨将是一生。
守在门外的小朱子看到李清瑟失魂落魄的归来吓了一跳,赶忙冲过来,“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李清瑟没理他,还是那般慢慢前行,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若是说对梁贵妃、皇后和桑贵妃三人,她有理由为自己开脱,那凌尼呢!?她带给凌尼多大的伤害!?她若是不为了利用桑贵妃,若是刚开始便拒绝这门婚事,想必最终皇上拗不过她也会找位郡主与凌尼成婚,但如今呢!?
李清瑟,你还是人吗?你一再地被敌人压迫,却一再地伤害关心自己的人,你还是人吗?
若凌尼不是真心对她,别说催情蛊,就是凌尼本身的武功将她上了也根本不奇怪,但最终呢?他帮了她,她却害了他!
若崔茗寒不是真心对她,怎么会为了帮她说谎而背叛了整个家族,现在的崔茗寒众叛亲离,一惊一无所有,而自己能为他做什么?如今去郊外宅院如同演戏一般买各种各样的东西,但若是东倾月一来,她便要离开,最终崔茗寒能得到什么?
慕容幽禅安慰她的借口不错,但再完美的借口也是借口!而非事实!
她李清瑟就是个自私的人,她对不起他们,她应该怎么办?
皇宫偌大,却满是自私与疏离,人呢人都嘲笑皇宫不近人情,但此时正走在皇宫中的李清瑟觉得自己就如同这偌大的皇宫,看起来亲切热情,实则自私凉薄。
这样的结果,她不想要,若是时间重回,她……若是时间重回,难道她便安于其状,与崔茗寒成婚?与凌尼联姻?受皇后的摆布?成为崔家巩固地位的工具?
她应该怎么办?
天色黑了,漆黑,好在皇宫四处皆是宫灯,一条小路无比寂寞。
出了宫,上了马车,小朱子本以为直接回府,但李清瑟却要出城。
无奈,便乘坐这慕容府的马车一路向北出城。
此时城门已关,无论何人都不能出入城门。城外的人只能在农家借宿,而城内的人则是在客栈打尖,不到天明,是每人可以出入的。
“来者何人?要出城门明天赶早。”守城官兵上前,见马车虽然低调却也精美,看马车规制应是官家马车,于是便客气了许多。
清瑟从怀中拿出那枚金色令牌交给小朱子,“给他们长官看,今日,我一定要出城。”
小朱子愣了一下,心中知道公主要去哪,觉得不妥,因为这马车是慕容府的,乘坐这马车去看崔公子便暴露了行踪,刚要出口提醒,却看见自家主子失魂落魄。转念一想,罢了,谁都没有自家公主大。
于是便下了车,车外吵杂,不一会,随着不小的响动之声,一旁的侧门开启。
小朱子上车,马车晃动,缓缓驶出了皇城。
……
敲门声把崔家郊外宅院的守院下人唤醒。
“谁啊,这大半夜的,我们府不留人住宿。”还带着没睡醒的迷糊声,有人在门内喊着,却没开门。
小朱子看了一眼主子,皱了下眉,心中暗叹了声。“是我,开门。”他的声音,这三个下人都知道。
门内之人一愣,万万没想到这大半夜的财神进门,赶紧将那两人从被窝里拽出来,三人恭敬将李清瑟主仆二人迎进来。“小姐,这么晚了,您……”声音犹豫,之前都是白天来,但这大姑娘家的晚上来,怎么行?
李清瑟没理他们,缓步走向崔茗寒的房内。
三人刚想阻拦,小朱子冷哼,从怀中掏出三块银锭,每块为十两,在手中掂量了几下。“话说,我们都是当下人的,你们应该知道,主子有些事儿能管,有些事儿不能管,别说我家主子你们得罪不起,就连那屋子中的崔家少爷,你们就觉得能得罪的起?”
三人刚刚被银子晃了眼,如今才恍然大悟,连连称是。
屋外几人说话,崔茗寒早已听到,本已入眠的他在黑暗中幽幽睁开眼。听声音是五公主身边的朱公公,这大半夜前来,所为何事?
刚在纳闷,就见门扉开了,一人入内,逆着门外银色月光,那人身材窈窕。
崔茗寒皱眉,是她?
人入内,门关了。
崔茗寒闭目不语,不打算理睬,就如同往日一般,想必她觉得无趣便离开。
李清瑟站在床沿,屋内没掌灯,光线昏暗,仅靠门外艰难穿透窗棱纸的月光。微弱的光鲜下,他的面庞异常精致完美,高挺的鼻梁笔直,紧闭的双眼下,被睫毛映出阴影,他的唇很薄,隐隐带着淡淡唇线,在月光下,如同雕塑一般。
今日的他已经恢复了翩翩公子的形象,不像前几日,面颊消瘦,人不人,鬼不鬼。
这一路上,她已经想好了,有些东西,她欠的,就要还。
想到这,修长的双臂弯起放在腰间,两块玉佩叮当作响而后,是衣料细细的摩挲声,月光下,她衣衫尽褪,柔肌媚骨,流畅的线条被月光镀了一层膜。
他的眉微微皱起,虽不知李清瑟因何而来,却觉得她一进屋子便要喧闹,而结果,却听到了这些声音。她在做什么?
眉头舒展,浓密的睫毛微动,他缓缓睁开眼,眼前竟是他怎么也料想不到的情景。
她已一丝不挂,此时,玉臂举起,将头上的金制发簪抽出,顿时,柔亮丝滑的发丝倾泻,披散在肩上、身上。如同雨后嫩笋,如同出水芙蓉。
饶是镇定地崔茗寒,此时也忍不住惊讶,一双眼睛睁得笃大,眉头皱了又皱。
“寒,这……”清瑟不知要怎么说起,难道要对他忏悔?难道要对他认错?说这些还有用吗?事已至此,大错已铸!“这些,在一个月前就应该发生。”
她没脸红,没扭捏,确实,在崔茗寒帮她说谎之时,这一切就应该发生,而这,就应该属于崔茗寒!
终于,一串嗤笑从崔茗寒口中发出,那笑声爽朗却含着奸诈,嘲讽中却有着无奈。“李清瑟,你要用身体来偿还对我的亏欠?你以为我崔茗寒找不到女人?”这话说来是羞辱李清瑟的,但为何,此话一出,他心底却如刀割?
清瑟摇摇头,发丝散动,虽因光鲜昏暗看不清其面容,但就单凭那月光下的绝美轮廓,已是倾城。“不,不是赎罪,我的身体怎么能等同于你崔茗寒未来一生的光明前途?这些……本就该是你的。”
“哈哈,哈哈——”崔茗寒仰天大笑,“李清瑟,我崔茗寒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马有失蹄,之前发生的一切是我崔茗寒大意了。补偿?有趣,那崔某就告诉你,你补偿不起。”
清瑟只觉得身子一轻,腰际一疼,已被人抓住纤腰直接扔在床上,毫无怜香惜玉可言。
他粗鲁地抓起她的下巴,狠狠吻上,粗暴狠戾,报复似的捻转,他的舌探入她,带着侵略性,不容她丝毫反抗。
她皱眉,很疼,无论是嘴唇还是舌,都很疼,疼到麻木。刚想反抗,但瞬间脑海中出现了那个半死的血人,于是将那苗头瞬时遏制,她不反抗,相反努力回应他,虽然很困难,因为他根本不需要她的回应,他要的是暴戾,是发泄。
他越是如此,她便越是心酸。因为他对她的暴行,就是当初他被家族虐待与侮辱。她伸出玉臂环住他的脖颈,能感受到身上那人浑身一僵,有着瞬时的停顿,而后,他没拒绝,任由她环着。
他没去贪恋她完美的身子,直接伸手下去,探到那当初周转保护的尚存之物。没丝毫预备,那种微微难受的疼让她忍不住皱眉,不过却是生生忍了下来。
他离开了她的唇,满是邪笑。“李清瑟,有一点你说对了,这东西,本来就是我崔茗寒的。”
手指离开,李清瑟一惊,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只觉得雕花大床一震,一种撕裂的疼痛袭来,她忍不住想要惊呼,却再次被吻封唇,默默承受一次又一次暴行。她终于忍不住,眼泪从眼角滑下。
他离开她的唇,却未离开她的身。
他轻舔她脸上的泪痕,品尝她泪水苦涩的滋味,邪妄的声音中低沉沙哑,是因压抑的**。“高高在上的五公主李清瑟,疼吗?”
李清瑟一愣,赶忙摇头,抿着唇,不想让他听到她哭的声音。
“哈哈——”他大笑,“你知道崔丞相用那带倒钩的鞭子抽了我多少鞭吗?整整一百三十二鞭。”他已不想再唤那个人为“爹”,在他眼中,崔丞相已是个陌生人。
清瑟震惊,就连泪水都停歇,果然她猜的没错,那鞭子……带着倒钩……一百三十二鞭,难怪,他身上已体无完肤!与他身上的疼想必,她这根本不算是疼。
崔茗寒犹如知道她的想法一般,又是一阵笑声,那笑声中满是苦涩。与身体的疼想必,更疼的是心!“但从始自终,我都未喊过半声疼,哈哈,知道为什么吗?”
李清瑟用迷茫的眼神看着身上之人。
“哀莫大于心死!崔家觉得是我背叛了崔家,但我却觉得……”崔茗寒顿了一下,声音夹杂伤痛,“我才是,被背叛的那个。无论是你背叛我,还是家族背叛了我,我……一无所有。”
这便是他这几日不发一语的原因!?
这便是他将自己放逐的原因!?
李清瑟觉得自己被一记重锤狠狠砸到脑顶,砸疼了她,也砸醒了她!她确实是错了……
“对不起,寒,对不起……对不起……”她只能一次次地道歉。
他没再说话,而是用一次次的暴行回答了她,她问他是否原谅她,但他却还是不发一语。
从暴虐到温柔,从发泄到疼惜,整整一夜过去,两人却不知这时间到底是快还是慢。
整整一夜未睡,他不知多少次地吻上她,只不过少了暴戾,满是柔情的缠绵。她回应着他,好像两人从始自终便是如此一般,密不可分。清瑟明白了,自己竟不知何时喜欢上他,为何!?难道是因为日久生情?难道是因为对他亏欠所引起的同情?
但爱就是一种莫名其妙的东西,爱上的原因百种千样,也许出发点不同,也许过程不同,但结果却唯一,那便是——爱。
他轻轻吻着她的唇,吻上她雪白的容颜。“瑟儿,我不知你为何会选择慕容幽禅,但我原谅你,我等你,若是你想离开,或者慕容幽禅病死,我还要你,我便带着你离开……”
李清瑟急忙吻住他,不想再听他的话了,越是听从,心里便越是难过,她对他的亏欠,越来越多,她现在很乱,不知自己到底应该如何处理,如何对待崔茗寒、东倾月、李清睿、李清泽、李清玄。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思考,让她逃避一会吧,就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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