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昱也被这等神发展给震住了。
他上一世,因元妃和平阳公主对他联手下毒,对这一对母女失望至极,这一世重生回来,只当眼不见心不烦,却没想到,李嫒嫒这贱人居然敢给他戴绿帽子!
亏得她当初说什么元字和她名字谐音,特特的要了元妃的封号去!
元者,始也,有暗指发妻之意,正常情况下,压根就不可能做为一个妃子的封号!
他一抬头,就看到了叶倾那似笑非笑的脸,那一双盈盈美目,此时看去,竟是刺眼无比,一刹那间,他仿佛赤身裸体置身于冰山雪地之中,又有入伸出手,啪啪啪的打了他无数下脸!
一片安静中,平阳公主清冷的女声响了起来:“母妃不是和严郎去了庄子游玩?怎又来了此地看戏?”
仿佛一点油腥溅到了火堆里,周遭的船只都跟炸了锅一般,所有人的八卦之心都熊熊燃烧了起来——元妃母女这一出戏,真真比话本子还要好看!
先是母女争一小倌,然后又冒出了母女反目的戏码,这严郎又是何人,平阳公主这般称呼,显然是她的枕边人,偏又和元太妃一起去了庄子游玩!
隔壁船上三个少女的声音再次响起:“真真是不知廉耻的一对母女!”“听说先帝颇为宠爱这位元太妃呢,也不知道先帝爷知道了,会不会从棺材里跳出来!”
叶倾大喜,给隔壁的妹子点了一万个赞,她斜眼看着高昱的脸色,可不就是绿了又绿么!
却听得外面又传来了元妃的声音,她的声音急促,带了些恼羞成怒:“明珠,你为了一个小倌,就要和母亲翻脸么!”
平阳公主自是姓高,名字是梁平帝亲取,想了三天三夜,最后定下明珠二字,乃是掌上明珠之意,他对这位爱女的宠溺可见一斑!
叶倾几乎要笑出声来,看看,这就是粱平帝宠出来的好女儿,连身为女子最基本的礼义廉耻都要没了!
平阳公主静默片刻后,再次开了口:“女儿也知道,父亲去后,母亲过的十分悲苦,若是母亲能够善待严郎也就罢了,为何还撇下生病的他,独自来看戏?”
说到后来,她抽噎几声,倒是显得这位平阳公主有情有义了。
元妃显然是被激怒了,她声嘶力竭的道:“这些年你都找了多少肖似萧驸马的男子了,每次都是情热几日后便把人丢了,我错就错在没等你厌了那小子就亲近一二,你就非要把你亲娘弄到庄子上等死么!”
此言一出,算是元妃亲口承认了与那严郎有染,一片喧哗中,就见一艘艘的楼船得了主人的命令,刷刷的启动,向外行驶而去——听点八卦也就算了,看看母女反目的戏玛也没什么,但是真的皇家秘辛,还是少知为妙。
人人只恨船划的不够快,不是你碰了我的船尾,就是我又撞了他的船身,一片混乱中,高昊这条原地不动的船,倒也不是特别显眼。
平阳公主沉默半晌,终于再次开了口,声音竟是带了几分凄苦:“母亲,萧驸马为何而亡,你真的当我不知道么!”
叶倾彻底的惊呆了,几乎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难道当年平阳公主驸马落水并不是饮酒过量,而是另有隐情?且听起来,还和元妃有关!
她转念一想,想到这对母女当初在林夫人的四季宴上齐齐相中段修文的场景,又想到这二人方才同时看中了玉生,元妃还和那平阳公主口中的严郎攀扯不清,这么一看,这一对母女看男人的眼光倒是惊人的一致。
再想想当初萧白萧驸马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又生的文雅俊秀,极是符合这母女二人的眼光,顿时觉得,平阳公主的话只怕也不是空穴来风。
此时楼船已经尽皆走脱,空荡荡的湖面上只剩下了三艘楼船鼎足而立,从平阳公主说出那句话开始,元妃便跌坐船头,哭泣不止。
叶倾此时却觉得梁平帝有些可怜,原来那么早,元妃就给他戴了绿帽子,还和自家女婿牵扯上了。
她的视线一变,高昱立刻察觉出来,这世上人如何看他,他并不在乎,等他登基为帝,众人就只能匍匐于他的脚下。唯有叶倾,她这等怜悯的眼神,让他一丝都受不了,像是说,哪怕他做了皇帝,也不过是一场笑话!
高昱脸色一沉,转身大步向外走去,到了甲板之上,阴沉沉的盯着不远处匍匐在地的元妃,森然道:“孤也想知道,当年驸马,是因何落水而亡的!”
他话一出口,元妃一下抬起头来,平阳公主也从船舱中行了出来,一身金黄长裙,裙尾在身后拖曳,月光下,越发映得她明媚动人,贵气万千,见到高昱,一脸吃惊,却还记得见礼:“原来是二皇侄。”
元妃挣扎着站了起来,抽噎着见了礼,“昱儿来了,让你看笑话了。”
说着,她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面色苍白,说不出的可怜。
叶倾忍不住笑了,这天上地下,只有她知道高昱的真实身份,此时见了这一对母女开口就要拉近关系,真是令她笑绝。
高昱果然怒气更盛,理都不理元妃,只定定的看着平阳公主,再度质问出声:“平阳!孤且问你,你那萧驸马到底因何落水!”
平阳公主久久没有做声。
叶倾一下反应过来,今天这一出戏,只怕是平阳公主有意为之,那严郎大抵是个引火线,听元妃的意思,平阳公主不知道找了多少和萧驸马相似的男子,情浓几日就丢开手去,元妃便趁势接近,只怕平阳公主不满已久。
这等天家子女,早就惯出一身毛病,哪怕是自己不要的,也不会让给旁人去用。
到了那所谓的严郎,平阳公主终于爆发出来,干脆利落的把元妃送到了庄子上去,谁知道元妃不甘寂寞,又偷偷的跑来听戏。
元妃身边,只怕早被平阳公主插了钉子,平阳公主忍无可忍,做了这一场大戏,为的就是让所有人看到,元妃的不守妇道!
元妃到底是先帝妃子,平时有平阳公主为她遮掩,旁人纵是捕风捉影也无可奈何,今天却是坐实了她的红杏出墙。
这样一来,显庆帝再怎么都不可能无动于衷了,元妃只怕要糟。
再看平阳公主,她素来行事就已经足够荒唐,养面首小倌都是寻常,今天爆出元妃之事,不过是多一桩丑闻罢了,对她却是毫无影响。
只是平阳公主怕是没想到会撞上高昱,看样子,她对元妃不满,却也没想到要置元妃于死地,面对高昱的质问,登时哑了下去。
高昱候了片刻,越发不耐,他恨平阳丢人现眼,他恨元妃红杏出墙,更恨这二人的丑态被叶倾看去,让他在叶倾面前越发没脸!
提高了声音,高昱再度开口质问,声音凛然,赫然已是动了杀机:“孤问最后一次,当年萧驸马,到底是怎生落水的!”
话音未落,不知道何时到了他身旁的高昊抬起一脚,干脆利落的把他踢下了水,高昊一掸袍角,漫不经心的道:“就是这么落水的!”
他动作干净利落,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高昱已经在水里扑棱了。
叶倾愣了下,随即忍不住大笑出声,只觉今日真是畅快已极!
高昊也不等高昱爬上船来,直接叫人起锚回航,一直到上了马车,叶倾还吃吃的笑个不停,直到高昊不满的瞥了她一眼:“笑够了没?!”
叶倾咳了两声,一张俏脸上嘴角弯弯,笑眯眯的看着高昊:“没呢!”
高昊嗤笑一声,靠着车厢,懒洋洋的闭上了眼睛。
叶倾回想今日这一出戏,当真是回味无穷,元妃母女反目,胜过一切话本,想到最后之时,高昱三句威风凛凛的质问,把平阳公主都镇住了,却抵不住高昊一脚,便是控制不住的笑个不停,段修文话本中的那一番影射,反倒被她忽略不计了。
也不知道行了多久,车子进城后不久,高昊突然睁开眼睛喝道:“停车!”
他看也没看叶倾一眼.径直下了马车,声音从外面传来,透着一股子的冷气,“你们几个,把太子妃护送回去!”
接着就是马蹄响起,数骑逐渐远去,叶倾一愣,这才从元妃几人的闹剧中清醒过来。
她眉头皱起,一点点的回想着,好像从她自高昊怀里站起,高昊就再没有看她一眼,之后她的注意都落在了高昱身上,高昊的神态表情,她就没怎么注意,此时想想,那股子生人勿近的气息却是熟悉的。
就像是昨日里他为她沐浴更衣,明明是最亲密不过的举动,偏偏他就是不看她,愣是让人觉得生疏尴尬。
叶倾捂住脸,这人还真是难缠又别扭,只是今日里高昊所谓深得她心,叶倾不免觉得,和高昊做一对夫妻,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这番心思一起,便再也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