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样好的老师,短短的时日内,叶倾竟是把些常用的草药给认了个七七八八。
此时她如猜谜一般,一个个的把画中隐藏的药材寻找出来,竟是莫名的兴奋起来。
便仿佛隔了许久的时光,顾夫子对她这位弟子进行的一次结业考校!
能验证所学,总是令人心情愉快的。
在一处松树下寻到了灵芝,又在阴暗处寻得了人参,接着是一簇混不起眼的树枝,却是石斛,加上早先的两味,一共是五味药材!
叶倾兴奋的回过头,正要和高昊分享,却见高昊不知何时坐到了她身后,眉毛扬起,一脸期待的看着她:“怎么,有发现了?”
叶倾重重的点了两下头,素指伸出,指着画面上的各处隐藏草药,逐一的报于高昊:“殿下,你看,这里藏着个人参——”
高昊凝神听她一一道出,一脸的若有所思:“也就是说,一共五味药材?”
叶倾连连点头,高昊笑了,抬起手,拍了拍叶倾的脑袋,夸奖道:“倾倾真厉害!等下就叫沈一文查去,论起这些玩意的来龙去脉,他最清楚了。”
叶倾拽着他的袖子,眼巴巴的看着他:“现在就叫沈老板去查么!”
她心里实在是想知道,顾长春到底留下了什么信息,为何用了如此隐晦的手段!
高昊单手撑着下巴,斜着眼睛看着她,意有所指:“也不是不行——”
叶倾委委屈屈的看着他,高昊身子往车壁上一靠,漫不经心的道:“反正我不急,叫沈一文寻上个三年五载好了。”
叶倾一咬牙,努力的把自己团成了一小团,滚了半圈,缩进了高昊的怀里,两手撑在他胸口,喵了一声。
高昊大喜,摸了摸她的脑袋,“乖~”
他随手拿起一块点心,递到了叶倾嘴边,叶倾不情不愿的就着他的手吃了,高昊待她吃完,把沾着糕点渣子的手指往她唇边又凑了凑,叶倾瞪了他一眼,瘪着嘴,磨磨蹭蹭的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指。
一阵酥麻从指尖传来,高昊眼睛微微眯起,右手舒缓的一下下的抚摸着叶倾的背脊,叶倾只觉一道道电流从他手上传来,直传到尾椎,若她真是只猫,怕是此时已经跳起来了。
她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声变态!
都是她不好,当初学什么猫叫,又扮什么猫耳娘,现在好了,高昊这个蛇精病玩上瘾了,昨天晚上竟然商量着她扮成真猫!
叶倾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殿下,你这么喜欢猫,自己养只猫不就完了!”
她心里默默的又接了句,一只不够就两只,十只八只的也没问题,大不了她把东宫腾出来一半!
高昊瞥了她一眼,懒洋洋的应道:“真猫吃东西弄的满脸都是,还不会用马桶,到了时间,更是胡乱发情,叫的人心烦,若是和旁的野猫生下一窝杂毛猫——”
顿了下,见叶倾欲开口反驳,高昊不快的提醒道:“喵喵,你不会说人话的!”
叶倾:“……”
太子殿下真是给她起了个好别致的猫名!
叶倾抬手就是一爪子,直接在太子殿下的下巴上抓出了三道血痕,高昊脸色一沉,叶倾睁大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他,抬起手得意的摆了摆——
喵喵不会说人话,但是喵喵有爪子!
高昊摸了摸下巴,嘴角抽了抽:“……过来!我给你剪剪指甲!”
叶倾盯着他半晌,慢吞吞的抬起了脚,伸手把一双白袜拽了下来,抬起脚,十个圆润的脚趾灵活的动了动,还应景的叫了两声:“喵喵~”
喵喵,来吧!
高昊:“……”
冬暖和夏凉两个面面相觑,里面的太子和太子妃也太热闹了,只听得一会喵的一声,一会又是喵喵喵的连叫,也不知道在搞什么,二人也不敢冒进。
夏凉拽了拽冬暖的袖子,低声道:“殿下和娘娘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冬暖一脸的高深莫测,“我估计着,咱们很快就要有小主子了。”
就在两个女官的揣摩中,车队终于行进了京城,车厢里也安静了下来,一路进到了皇宫里。
到了东宫,没等两个人有所动作,里间的车帘被太子妃一把的拽开,见叶倾狠狠的吸了两口新鲜空气,冬暖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娘,车厢里太闷了么?”
叶倾瞥了眼车厢里依然懒洋洋的,如没有骨头般趴卧的高昊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是啊,太闷了。”
叶喵喵表示,能随便的说人话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对高昊不爽,叶倾也不去管他,直接就提着裙摆向着东宫里行去,边行边道:“洗漱一下,把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等下先去朝凤宫一趟!”
走了几步,感觉不对,叶倾脚步一顿,向着左右望了望,一下反应过来,东宫的宫人,似乎少了许多。
按照常理,两个主子一起回宫,所有东宫里伺候的宫女内侍都要出来跪迎。
虽然她和高昊出去,各自带了些人伺候,可留下的人更多,现下一眼看去,稀稀落落的沿着路两边跪着的宫人,不过十之二三,剩下的人呢?
叶倾脚步一顿,眉头皱起,直接就看向了迎上来的张姑姑:“姑姑,怎地人少了许多?”
难道是徐皇后的手伸过来了?又或者高昱使坏?
难不成是显庆帝又开始了勤俭节约缩减宫人?
这种事显庆帝刚登基那会就干过,结果偌大个皇宫,连擦洗打扫的人手都不够,来不及清洗的马桶堆积如山,一些低位分的妃嫔的马桶就几日一刷。
偏偏显庆帝自己还有那么点洁癖,于是在他宠幸一个小美人的时候,发现后者的马桶已经几天没清洗了,登时恶心的不行,大半夜的硬是憋着尿走过了半个皇宫,回到勤政殿里才纾解一通。
第二天这笑话就传到叶倾耳朵里了,当下就把显庆帝叫过去训了一顿,也是她第一次后悔选了显庆帝继位,这般小家子气,哪里像是个皇帝,分明就是个一夜暴富的土财主!
就算是家财万贯,那股子穷馊子的抠门味道隔了几条街都闻得到!
诸多阴暗的念头在叶倾心里闪过,实在是皇宫之内非比寻常,处处都是陷阱,行事务要小心谨慎为上。
张姑姑福身一礼,老老实实的回禀道:“今日里南山寺的高僧来讲法,奴婢斗胆,让不当值的都去听了。”
叶倾一下就明白了,眉头松开:“倒是我忘了,明天就是正月十五了。”
这却又是一桩典故。
皇家规矩大,最是忌讳白事,除了皇帝和皇太后,便是皇后去世,也不过寻个偏僻宫殿,弄个灵堂,烧上七天纸钱,宫里其他的地方,是绝对不允许见白的,白绫,白花,纸钱,统统不行,省的不干净的东西沾染上来。
就算是哪一宫主位的亲生父母去世,也不许戴孝,顶多穿的素净点,叶倾当初父兄去世,仗着自己给梁平帝挡过刀的大恩,也不过戴了七天孝罢了。
天家就是这般无情。
连主子们都限制这么多了,更别说下面伺候的宫女内侍了,别管是死了爹还是死了妈,甭说烧个纸钱点根香了,就是哭上一哭也不行,一旦发现,直接就是乱棍打死。
结果这皇宫的铁律在柔妃入宫后,就被梁平帝主动给破掉了。
没办法,柔妃那可是罪臣之女,一家老小上百口,死了个精光,要是一个个戴孝,估计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得一直戴着了。
她不能戴孝,但是她可以偷偷祭拜啊,父亲冥寿,母亲冥寿,祖父祖母,掐指一算,一年到头,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她得上柱香烧点纸的。
皇宫里是没有秘密的,柔妃没祭拜上几次,就被人捅了出来,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了,当时柔妃圣宠太盛,惹得元妃丽妃都看她不顺眼,当下就要求把柔妃给收押关起来,直接交给宗人府审问定罪。
梁平帝那舍得啊,看着柔妃无声的掉着金豆子的样子,他都一脸不忍,更别说把这么个风一吹就倒的美人送进宗人府了。
最后还真被他想出了个折,干脆就在正月十五的前一天,请高僧入宫讲法,若是有亲人不在的,则可私下拜托,请这些僧人回寺庙后为之超度一番。
如此,既全了柔妃的孝道,也遵守了宫规。
当然,梁平帝提出来的时候可是一脸的大义凛然,嘴巴上说但凡宫里的人,有家人不在了的,不拘是主子娘娘,还是刚入宫的秀女内侍,都可以向高僧请托。
这个法子一出,满朝叫好声,那帮子惯会拍梁平帝马屁的谏臣们更是飞折如雪,连声夸赞梁平帝是千古第一圣君。
呸,什么圣君,不过是为了哄小老婆高兴想出来的法子罢了。
叶倾一看这东宫的人数,心里就大致有数了,张姑姑做事果然还是比较有章法的,应是只叫那些不当值的去了,当值的还是都留下来了,她面色和缓下来,开口道:“等她们回来,叫她们先当值,你们也都去一趟吧。”
话音未落,便见一个个跪在路旁的宫人抬起头来,一张张脸上满是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