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依旧是很多患有疑难杂症的患者前来求医,很多都需要长期吃药。
林喜悦的确是在试探姚逸云,但同时也是认真在替这些患者治病,都跟之前一样,把制药的方法教给李三丫,让她之后全权负责。
短短几日,李三丫手里收获了不少秘方,至少在外人眼里是这样的。
其实林喜悦从来不藏私,她的方子仁济堂的大夫都是知道的,她告诉李三丫这些药方也是李三丫早就熟记于心的,只是加减用量没有林喜悦那么得心应手。
她知道林喜悦有别的目的,所以十分配合,只是心里却愈发高兴不起来。
王大柱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常规换药,算着日子,林喜悦在这里待不了多久就要离开。
夜里,李三丫终于忍不住了,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师父,您是不是在试探姚逸云?”
林喜悦说道,“亏你能忍得了这么久才问,我的确是在试探他,我不想瞒着你,所以你问我就会告诉你的。”
李三丫问,“可是为什么呢?他跟您没什么交集,此次也不过是……巧合才住在了这里,他是想问仁济堂的秘方,可我一个也没有说过,师父信我吗?”
“我信你,其实仁济堂的方子也不算什么秘方,就拿祛疤来说,用药其实在书中就有记载,只是制备繁琐,很多人不愿意去尝试,觉得试了之后也许没有成效,那就是白费功夫,你是亲自体会过的,知道有用,所以哪怕是花费数年,也愿意坚持。”
“旁人却不是这样的,他们只看到仁济堂治好了许多疑难杂症,却不想我们耗费了多少心血,只当手里有绝世秘方,只想着拿到了秘方,自己就成了举世闻名的名医,从此名扬天下。”
林喜悦看向她,“他若真心求教,我自然不会吝啬教他,只是到底是不是真心,你与他接触的时间比我长,你比我更清楚。”
李三丫皱着眉头,林喜悦知道这些话对她来说有些残忍了,但是她不得不说,“钩子我已经替你埋好,鱼儿到底能不能上钩,就看他到底有没有贪念,而钓鱼的杆子在你手里,要不要甩出去也是你决定的。”
“师父……”
林喜悦笑了笑,“三丫,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我虽然救了你,却没办法替你决定人生,我能做的就是帮你看看,尽量选择正确的路,可最后要做抉择的永远都是你自己。”
“三日后我和仲谦就要走了,王大柱的伤交给你没问题,我相信你。”
李三丫顿了顿才点头,“我知道了,师父和师公一路小心。”
“好。”林喜悦说道,“有任何事都可以写信告诉我,不要自己一个人撑着。”
李三丫笑中有泪,嗯了声,“记住了。”
林喜悦离开之前最后一次去替王大柱换药,“你的伤痊愈得很快,比我想象中还要快,之后还要继续换药,我有事要先离开了,李大夫会继续替你治疗。”
这些日子都是林喜悦和李三丫一起替他换药的,他对李三丫也算了解,所以点了点头,“这些日子多谢林大夫用心治疗,要不然我这条腿怕是要长蛆了。”
林喜悦说道,“你的腿虽然没办法好全,但是外伤可以好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是。”王大柱已经很感激了,至少自己不会发臭,腿瘸了也能谋生,只要愿意学,没什么学不会的。
朱氏却是愁眉苦脸的,还想让林喜悦想办法治一治,林喜悦说,“我已经尽力医治,你如果觉得我医术不精,大可以找别的大夫继续治,我的本事只有这么大,再多的做不到了。”
朱氏不死心地问,“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
林喜悦盯着她看,突然开口道,“如果有呢?”
她下意识看了眼姚逸云,林喜悦没错过那个眼神,笑了笑,“这世间哪有什么事都是十全十美的,他的腿已经长好,难不成你让我敲碎了重接?倒是也可以,只是华佗在世也难保他不会有事,我是不会这么冒险的,另请高明吧。”
几人从王家离开,姚逸云落后了些,林喜悦拉着李三丫走在前面,没有回头。
次日林喜悦和陈仲谦便重新踏上旅程,要去边关了,再不去儿媳妇都该生了。
走之前,林喜悦拉着李三丫说了不少话,陈仲谦坐在马车上,半点催促的意思都没有。
姚逸云则是站在门口,看似不在意,那双眼睛却有意无意地往她们的方向看。
等说完了话,林喜悦转身上车,“好好的,凡事不可强求,我教你的医术能治病救人,但如果用不好,那就是害人,明白吗?”
“是,我明白,师父和师公一路小心。”
等马车看不见了,李三丫这才长叹了一口气,姚逸云说道,“若不是我请你替王大柱治伤,你本可以跟着你师父一起去的,见你这么难过,我倒是有些过意不去。”
李三丫盯着他看,“没事儿,本来也是要分开的,师父和师公出来游山玩水,并不想有人跟在身边,要不然也不会连仆从也不带了。”
姚逸云笑了笑,“你师公似乎也不是一般人。”
她道,“与我而言,他们就只是我师父和师公,不跟着去也好,师父留给我许多良方,我还要一一琢磨,总不能白费她一番苦心。”
说完,她笑着往楼上去了,“我就不跟你说了,后日去给王大柱换药,到时候再说,我先回去看书了。”
“好。”
李三丫回房之后又推开窗户,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门口,姚逸云在客栈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面无表情地出门去了,不知道要去做什么。
她关上窗户,坐在凳子上发呆,脑海里一遍遍回想着林喜悦说的那些话,不知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那么做。
林喜悦走了之后,李三丫又继续之前的生活,做些药拿到街上去卖,有人来看病又替人家看病。
姚逸云也有自己的事做,只是每当李三丫去给王大柱换药的时候,他就会跟着去。
李三丫道,“你不应该很忙吗?一直耽误你,我倒是十分过意不去。”
他笑,“这点时间总是能抽出来的,不耽误功夫。”
“你就这么想学外伤换药啊?我也不是不能教你。”
他说道,“我不过是觉得路途遥远,又是我让你来的,你一个人来我不放心,所以才想着跟你一起。”
李三丫倒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手指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偏头看向车窗外。
她除了给王大柱换药,上街卖药之外,其余的时间全都在屋里专心学习,好几次姚逸云来找她,她都下意识挡住他的视线,姚逸云便没有进门。
一日,那名带女儿来看疤痕的妇人又来了,李三丫请她去屋里说话,走的时候又和她一同下楼,姚逸云正好站在走廊上。
见了她,他问道,“镇上有家酒肆,卖的烧鹅却是一绝,我想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去吃。”
李三丫微微一笑,跟妇人说道,“你按照我说的方法,药膏再用一个月,我会替她继续调整的,一定可以治好她的伤疤。”
妇人道,“多谢李大夫,我可是信你们了,这才多久,我女儿的伤疤已经淡了不少,不管要用多久药我都愿意。”
等那妇人走了,李三丫说道,“好啊,上次吃了你的鸡腿,我还没还你呢,今晚我请客。”
他笑着说,“也差不多饿了,现在就去吧。”
“好。”李三丫点点头,又想起个什么事儿,忙说道,“你等我一下,刚刚调了药膏,东西还没收拾,等回来再收拾就干了。”
她跑回了房间,没关上门,背对着门口整理东西,余光能瞥到门口有个影子。
将瓶瓶罐罐收进柜子里,又把那本随身带着的册子放在枕头下面,这才转身出了门。
姚逸云还站在刚刚那个地方,问道,“现在可以走了吗?”
“当然可以。”
二人一同去酒肆吃晚饭,倒是要走一段路,到的时候李三丫也觉得肚子很饿了。
闻着烧鹅的香气,她只觉得馋虫都被勾出来了,“真香啊,难为你能找到这么个地方,位置也不显眼,你这样的公子哥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姚逸云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不学无术的公子哥不成?”
李三丫道,“公子哥也不是什么不好的词,有不学无术的公子哥,也有像你这样,出身好自己也努力上进的,自己愿意上进才是最重要的,是公子哥还能有更多的机会,这有什么不好的?难不成真的白天耕地,夜里读书,这样才值得称颂?”
姚逸云笑了,“是,你说得很有道理,敬你一杯。”
“我不喝酒的。”李三丫摆摆手,“一杯酒就倒了,从小就不敢碰,不过我也没机会碰,我爹是个酒鬼,家里要是有酒,他立马就能灌进肚子里,然后去赌钱,我要是敢喝他的酒,只怕小命不保。”
姚逸云替她倒了一杯,“也许你是因为小时候的遭遇,所以才觉得酒味儿很难闻,这是我自己酿的桂花酒,不醉人的,你可以试着尝一口。”
李三丫有些犹豫,他又说道,“实在接受不了也可以不喝,以后吃饭我都给你倒一点,我想有一天你总能接受的。”
她笑了,“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在一起吃饭,还有没有这么好吃的烧鹅佐酒,遇到这样的美食,没有酒似乎也说不过去,我就尝一点点。”
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然后皱眉,“是有桂花香,可是这酒味儿还是难闻。”
姚逸云被她逗笑了,“你可真是太有意思了,下次我替你酿没有酒味儿的酒,如何?”
“好,要是你能酿出来,我一定喝。”
吃了一会儿,姚逸云伸手拨了一下她额头边垂下来的头发,李三丫惊了一下,下意识地将头发整理了一下,“你做什么?”
他说,“明明你的脸看不到痕迹,你却总要用头发遮住这半张脸,看样子你娘对你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这些话勾起了不好的回忆,李三丫道,“她不配做我娘,我无父无母,只有师父和身边那些关心我的朋友,头发这么垂着,不过是习惯了。”
姚逸云道,“以后你身边还有我。”
李三丫呆呆地看着他,端起酒杯的手在轻颤,然后她将那杯酒一饮而尽,转移话题,“要是大口喝,似乎这酒还真是很不错。”
姚逸云哈哈大笑,又给她倒了一杯,“干。”
李三丫连连摆手,“刚刚是鼓起勇气喝的,现在是没勇气了,还是你喝吧。”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不少自己身边的趣事,李三丫觉得困了,趴在桌子上听他说小时候的事,十分羡慕他有爹爹疼爱,虽然母亲过世得早,但是有爹啊。
不知什么时候,她睡过去了,感觉自己只睡了一会儿,可是再醒来时天都已经黑透了。
姚逸云正坐在她身边喝酒,她从桌上直起身来,“我怎么睡着了?”
“你还真是一杯就倒,怎么叫你都不醒,看来我这酒还是能醉人的。”
李三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竟然真的醉倒了,我就说不能喝酒,可是又想试试,看来以后还是不能胡来。”
“我也算是长了记性,以后不敢让你再这么喝了,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李三丫点点头,起身和他一起回了客栈,回屋之后,她立马掀开了自己的枕头,看到下面的景象,不由得心中一沉,轻叹了口气。
次日又是给王大柱换药的日子,姚逸云一大早就在外面等着了,只是一只手一直背在身后,李三丫微微一笑,“今日很早啊。”
“早些去早些回,今日还有些别的事。”
李三丫道,“你若是忙,我也可以自己去的,反正已经去过很多次了,不会迷路的。”
姚逸云只是笑了一下,掀开帘子,“上车吧,明知道我担心你路上的安全还这么说,就是想让我再解释一次?”
“我没有。”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低头上了马车。
林喜悦走了之后,李三丫每次给王大柱换药都不会刻意背着姚逸云,让他一起看,并且会尽量给他讲很多外伤的知识,他都会拿着纸笔记下来。
今日却没有记,李三丫还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今日不想学了?”
姚逸云道,“今日忘了准备,倒是可以记在脑子里,回去再记下来。”
等换完了药,李三丫说道,“你的伤再有十来日就差不多了,我也要离开这里了,以后再有什么事可以去医馆看看。”
王大柱十分感激,“多谢李大夫,您和林大夫都是大好人啊。”
虽然给了诊费,但是很便宜,他是知道的,镇上的医馆去一回都不止这个钱,人家收这点儿钱就是做个样子,让他不要愧疚罢了。
用了那么多好药,又经常往乡下跑,他不敢想真的算钱会要多少,所以明知道不止这些钱,也不敢问太多,还要顾虑到妻子和孩子,只能反复地说谢谢。
李三丫收好药箱,让他好好养伤,和姚逸云一同离开了。
一路上李三丫都没怎么说话,只是看着外面沉思,等回了客栈,她要进房间之前回头看了眼姚逸云。
姚逸云站在他自己的房间门口,李三丫说道,“你的手肿痛发痒,这是因为接触到了我洒在枕头下面的痒粉,昨日不会有什么问题,今日才会开始发作,一上午一直忍着,很累吧?”
李三丫不等他说话,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瓷瓶来扔给他,“这是解药,抹上之后就会好的,不用谢,只是以后不要再进我房间翻东西了,下次我可是会报官的。”
说完之后,她转身便进了房间,靠在门后长出了几口气。
姚逸云眸光暗沉,握着瓷瓶的手微微发紧,过了会儿才进了房间,他拿出自己的右手,又红又肿,上午痒痛难受,只是他怕今日不跟李三丫去会引起她怀疑,就这么藏了一上午。
他的确是不知道自己的右手为何会这么痒,清晨开始就这样了,没想到却是她提前在房间里动了手脚,这么说来,她早就开始怀疑了?
姚逸云打开瓶塞,闻了闻里面的药,只凭着气味他辨别不出来这是什么,但手红肿得厉害,他自己做的药膏根本治不了,治好信了李三丫的,将药涂在了右手上。
涂上之后就没有那么痒了,红肿也在慢慢消退,等了一个时辰,消退得干干净净。
姚逸云紧皱眉头,她竟然能下毒于无形,也不知手上还有多少秘方。
傍晚他便去找李三丫解释,李三丫开了门,他将瓷瓶给了他,“我不知你为何会对我产生误解,昨日我没有进过你的房间,今日一直藏着右手,是因为昨夜没睡好,落枕了,这个姿势会舒服一些。”
李三丫低着头,把玩着手上的瓶子,“为何这么久才来找我解释?莫不是在等手上的痕迹消退?”
“我知道我怎么解释你都不会信的,又何必那么着急?没关系,我总会让你看清我的为人,总有一日你会信我,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跟着,如何?”
李三丫说,“我从小便是个孤苦无依的苦命孩子,虽然有所谓的爹娘,可是一个也信不过,几句话可没法让我信你。”
“你要让我怎么做?”姚逸云认真地问。
李三丫摇摇头,“我不需要你做什么,我只知道这世间没几个人信得过,我不管你为何出现在这里,反正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我不能阻止你去我要去的地方,但是我可以躲着你走。”
她要关门,姚逸云一把挡住,“你这样对我很不公平,我的手什么伤痕都没有,你凭什么说我进过你的房间?”
“那是因为你用了我给你的解药。”李三丫背过身去,“我没法信你,抱歉。”
姚逸云道,“既然如此,你今日给我药的时候,为何不看看我的手?那时我的手便是完好无损的,如今我也没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你这样说我,可曾想过我会有多难过?”
李三丫回屋拿出来一套衣裳,“这是我给你做的,赔你那件衣裳,我知道这比不上你娘做的,可这是我能做出来最好的了,希望你不要嫌弃。”
姚逸云没收下,“你总要给我机会向你解释,要不然我就不要,只等着你相信我。”
李三丫没了法子,便说道,“若你可以证明昨晚你没有来过我房间,我便相信你。”
“好,一言为定,昨日酒肆的老板一直都在,他便是我的证人。”
李三丫没说话,把衣裳塞给他,自己关上了门。
次日姚逸云便去找酒肆的老板了,李三丫在客栈等着他回来,已经过了午后,他却迟迟没带着人来,李三丫也不着急,继续在屋里等着。
下午他才把人找来,几人在楼下见面,李三丫不说话,那老板也不说话,姚逸云自己将来龙去脉解释了个清楚。
“你要证人,我也找来了,他可以证明我前日有没有中途离开过。”
酒肆老板看着李三丫,缩了缩脖子,李三丫道,“多少银子?”
老板又看看姚逸云,然后小声说道,“这位客官给了我二十两银子。”
李三丫点头,从怀里拿出几张银票,给了老板四十两银票,然后说道,“你可以回去了,我会兑现我的承诺,之后不会有人找你麻烦,我保证。”
姚逸云瞪大眼睛,不知老板为何突然背叛他,老板拿了钱就走了。
李三丫道,“很奇怪是不是?你用二十两银子买通他,不过是让他给你作证,说你那日并没有离开过,你觉得只不过是几句话而已,就可以赚二十两,他肯定会同意的,可是那日我便告诉他,之后你会再找他作证,不管你给他多少钱,我都给他双倍,并且保他平安,你说他会听谁的?”
姚逸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只是……”
“只是什么?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李三丫抓住他的右手,上面已经有了不少裂口,她笑了笑,“这药就是好用,昨日看起来是好了,今日一晒太阳就会裂口,藏也藏不住。”
姚逸云再次震惊,“你都知道?”
“是我亲手制的药,我当然知道,昨日给你的的确是解药,起效快,可是七日不能晒太阳,今日是个艳阳天,我让你去找酒肆的老板,他中午才会开张,你必然是要接触到阳光的,这裂口当然就会出现。”
李三丫云淡风轻地松开他的手,“不要沾水,用些润肤的油膏,几日就会好的,手还会更加滑嫩呢,这可是我师父的秘方。”
姚逸云说不出话来,李三丫问他,“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早就开始怀疑我?”
李三丫点头,“是,从你出现我就开始怀疑你,哪有那么多的巧合?我不信,我想师父给了我那么多秘方,你必定是好奇的,所以故意让你看见我放在哪里,看你会如何做。”
“昨日我也是故意给你用这个药,若是你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也许我还会宽宏大量,真的把你想学的传授于你,可你这人心思不纯,事到临头还在撒谎,我便没了好兴致,以后只当不认识吧,姚公子好自为之。”
李三丫要走,他伸手去拉,李三丫回头说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能向老板保证他不会有麻烦吗?难不成是信得过你的人品?”
姚逸云还没有想到那一层,李三丫解释道,“昨日有人在客栈看到你进我房间的,他们都可以是证人,我也知道那些人是谁,如果你还想玩儿,我便陪你玩儿,要不要闹上公堂?”
姚逸云一次又一次被震惊,“你怎么做到的?”
“我看起来是一个人,可身边真的只有一个人吗?”她故作神秘地笑了笑,“昨日你回来的时候,是不是还有人把茶水溅到了你身上?”
听到这话,姚逸云不由得松开了手,昨日的确是这样,他进客栈的时候,有人手不稳,茶杯掉在地上,溅到了他身上。
李三丫毫不留情地戳穿他所做的一切,“朱氏也是你买通的,你想让她装可怜,让我师父使出绝招救她相公,这样你也可以偷师,可是没想到我师父只愿意这么治,我好几次想走,你都能找到奇怪的病症让我医治,就是觉得还没有得到仁济堂的秘方,想拖些时候。”
“我想,如果我再不出手,几日之后我要走,你又会找出些奇怪的病症让我治,直到你得到想要的一切为止,对不对?”
李三丫说道,“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各不相欠,你要是想上公堂,我也奉陪到底,决不食言。”
她回了房间,眼泪才掉了下来,她多希望这些事都没有发生,都不是他做的,她多想从今以后身边真的会有一个人长久陪伴,可是终究是假的,骗不了自己。
明明早就有所怀疑,为何等到师父说出来她才愿意面对呢?孤单了这么多年,只是稍微温暖了些日子,就舍不得了吗?
她在房中枯坐一夜,次日清晨便退房离开,暗卫交给她一封信,是林喜悦留下的,“夫人说让我亲自交给你。”
李三丫点头,“多谢二位,如今这里的事已经了结,就不辛苦你们帮我了。”
两名暗卫拱手,“姑娘保重。”
他们转眼便消失在人群中,让人看不到是往哪个方向走的,李三丫微微一笑,还是师公身边的人厉害,若是没有他们,他没有这么容易就让姚逸云无话可说。
她看了信,然后将信收好,嘴里念着林喜悦留给她的话。
“不要因为一个人否定所有,你的良人还在前方。”
李三丫笑了笑,一个人奔跑了起来,她比任何时候都要自由自在。
姚逸云想了一夜,到底要如何解释才能让李三丫原谅他,他的确是想得到她手中的秘方,这样和顺堂才能发扬光大。
若是她愿意留在和顺堂,他绝不会用这样的手段,可她不愿意,而他又对她手中的秘方十分感兴趣,所以才出此下策。
事到如今,再狡辩也没有用了。
他看得出李三丫对他有感情,也许诚恳道歉,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她还会原谅他一次,给他一次机会。
在李三丫戳破他的那一刻,他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失望,还没有得到她的秘方,可他觉得没那么要紧。
更多的是害怕,怕她对他有误解,怕她再也不肯相信他。
她既然选择用这么复杂的手段来戳穿他,就说明她是想要给他机会的,既然如此,那他就要珍惜机会。
次日他想好了说辞,准备了早饭去找李三丫道歉,敲了门,里面却没有反应。
他在门口站了好久,说了好多话,小二上楼来却是一脸疑惑,“这位客官,您站在这里做什么?”
“我给李姑娘送早饭。”
小二说道,“可是李姑娘今日清晨已经离开了啊,小的这就要进去收拾客房了。”
“你说什么?”
姚逸云慌了,“她离开了?”
“是啊。”小二推开门,“您看看,这屋子东西都收拾走了,李姑娘结清了账,已经离开了。”
姚逸云说道,“她有没有说要去哪里?”
“这个小的哪里知道啊。”小二笑了笑,“您二位平日里同进同出,难不成不知道?”
姚逸云没说话,他也就不开口了,认真打扫卫生,只是屋里收拾得很干净,除了换床单被褥之外也没什么好打扫的了。
姚逸云正要走,小二说道,“这里有些东西,是不是给您的啊?”
听了这话,他立马转身回去,桌上放了一封信,还有一本小册子,信上只有两行字,“能告诉你的都在这里了,信不信由你,珍重。”
他翻开册子,上面是一些治疗外伤的方法,姚逸云不知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拿着信和册子,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小二自言自语,“这两人可真有意思,虽同进同出,却不是一起来的,又不是一起走的,搞不懂啊。”
姚逸云次日也退房离开了,一个人回了家,去经营他的和顺堂。
而李三丫去了她想去的地方,去遇到那个她应该遇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