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匿于人群中的高邸家丁,立刻开始拱火。
“王爷口口声声心系天下,以匡扶大宋江山为己任,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反倒处处向着叛党?”
“典刑市曹,乃是众望所归,更是民心所向,王爷阻碍执法,难道是想包庇叛党?”
“难不成,坊间传闻,王爷擅闯开封府狱暗保叛党,也是真的咯?”
“呵呵呵,王爷如此重视这两个叛贼,恐怕在北陲有不少利益吧?”
百姓的心思可没有那么深,他们只知道,这两个叛党罪无可赦。
任何胆敢包庇叛党的人,都是整个大宋的敌人。
哪怕是近日来,风评甚好的赵桓,也不例外!
“诛杀叛党,以正国体,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就算是王爷,也休要从中作梗!”
“说的没错,任何人都不能阻碍执法!”
“王爷之前已经闯过开封府狱,此时更应该避嫌。”
现场的风向瞬间大变,一众百姓,纷纷将矛头指向赵桓。
倒也不怪他们,毕竟大宋受到金人压迫,已经憋屈的太久了,他们太希望宣泄出心中积蓄的怨气了。
得到了百姓的支持,高俅顿时一脸自信。
当下,更是巴不得赵桓继续阻碍执法。
赵桓反抗的越激烈,百姓就越是仇视他。
“还愣着干什么,行刑!”
就在这时,赵昆拼尽全力,嘶声呐喊:“我等乃是北陲义士,来京都参加筹资大会!”
“高俅老贼,担心我等泄露他与北陲边军的肮脏交易,便痛下杀手,还将我等冠以叛党罪名,杀良冒功。”
随着赵昆临死翻供,原本闹哄哄的开封府,瞬间安静了下去。
高俅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倘若这个时候,赵桓怂恿百姓,将此案撤回重审,可就全完了。
偏偏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冷哼。
只见殿前司统领刘普,迈步而来,直接将一沓身份文书,摔在赵昆面前。
“就知尔等会翻供诡辩!”
“这些身份文书,便是凭证!”
“已经被诛杀的十七人,尽是住在北陲的边民,常年出入金国境内。”
“你二人,更是罪大恶极,在大宋以经商为名,赚取钱财,尽数运入金国。”
高俅眼神大亮!
这个刘普,来的正是时候。
这些伪造的身份文书,虽然根本经不起调查,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却是一锤定音的铁证。
不出高俅所料,现场彻底沸腾了。
一众百姓,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纷纷举起手里的东西,或是鸡蛋,或是石头,一股脑的朝着赵昆、王奇扔来。
王奇本就已经快油尽灯枯,被愤怒的百姓一通乱砸,直接一头栽在地上,没了动静。
殿前司卫士上前一探鼻息,连忙禀报:“大人,案犯已死!”
此言一出,赵桓心如刀绞。
赵桓曾发誓,无论如何都要保护赵昆、王奇,终究还是食言了!
“兄弟!”
赵昆双目充血,看着已经咽气的王奇,悲伤欲绝,歇斯底里的嘶吼起来。
“若是死在奸臣手里也就罢了!”
“偏偏是死在百姓手里,那些我们曾经发誓,哪怕是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守护的百姓!”
好一个亲者痛,仇者快!
纵使如此,赵昆依旧没有将愤怒发泄在百姓身上。
赵昆猛然转身,视死如归的眼神,死死盯着高俅:“老贼,我就算是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
高俅已经胜券在握,不禁仰头大笑。
“哈哈哈,鬼?你活着的时候,老夫都不怕,何况变成鬼?”
“你若敢阴魂不散,老夫就代表大宋的朗朗乾坤,再杀你一次!”
就在这时,赵桓起身朝着赵昆走去。
隐匿于人群中,头戴惟帽的朱琏,看到这一幕,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虽然明知,赵桓此举,必定触及众怒,但朱琏非但不气,反倒暗暗支持。
“若你连保护义士的勇气都没有,本宫反倒要看扁你!”
当赵桓用身体挡在赵昆之际,高俅心中大喜,没想到,向来精明的赵桓,竟然会在最后关头,做出这么愚蠢的决定。
高俅直接起身,一甩长袖,指着赵桓,气势十足的怒喝道:“赵桓!看来你包庇叛党一事,证据确凿!”
聚集在府门外的百姓,呆呆的看着的赵桓。
他们做梦都想不到,心中最佩服的王爷,竟然会暗通叛党。
惨遭背叛的愤怒,瞬间令百姓失去了理智。
“王爷!你对得起我们的信任吗!”
“我至死都不愿意相信,王爷会和叛党暗通款曲,但现实却由不得我不信!”
“天下乌鸦一般黑,连你都成了无耻小人,世道昏暗,哪还有什么奔头……”
“小的曾发誓,为王爷肝脑涂地,粉身碎骨,而今,终究是错付了!”
高邸家丁见状,趁热打铁,将手里早已准备多时的臭鸡蛋,朝着赵桓扔了过去。
神准,一击命中!
啪!
恶臭难闻的蛋液,瞬间在赵桓的额头炸开。
在高邸家丁的带动下,愤怒的百姓,纷纷朝着赵桓投掷手里的一切,宣泄着满腔怒火。
臭鸡蛋,烂菜叶也就罢了。
石头和破砖块,却能要命!
一块核桃大的石头,在一众杂物的掩护下,直奔赵桓脑门而去。
砰!
赵桓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下一刻,鲜血已经顺着头顶溢出。
看着满头是血的赵桓,朱琏心里猛地一抽,本打算旁观到底,然后回府操办后事,等一切准备妥当,再跟随赵桓共赴黄泉。
但此刻,看着赵桓用血肉之躯,为赵昆抵挡百姓的怒火。
朱琏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撤下惟帽,箭步冲到赵桓面前,转身冲着百姓娇喝。
“就算暗通叛党一事,难以洗清嫌疑。”
“王爷曾为大宋奉上十万两白银,更是散尽千金,帮扶京中苦难百姓。”
“难道最后,连一个王爷的体面都不配吗?”
群起激愤的人群,为之一顿。
百姓眼神复杂,他们不愿意相信赵桓是叛徒,可……铁证如山,又该如何解释?
见百姓不愿再下手,高邸家丁又岂能坐视不理?当即大声叫嚣起来。
“朱琏!你和赵桓乃是一丘之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