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长安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诸位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有嘲笑她平庸的面貌的,有奚落她不光彩的奴才史的,也有同情她此刻境遇的。
诸位的窃窃私语也都落在她的耳中,她不理解,她个人不爱说旁人长短,为何旁人这么喜欢被人嚼人。
见惯了起落沉浮,洛长安基本是麻木的。
“长安,你落座吧,就在哀家近身处坐下。瞧瞧这时辰,不久啊,帝君就将新媳妇迎回来了。回头新媳妇要给你敬茶呢,论先后,长安你是姐姐。”太后喜笑颜开的拍了拍洛长安的手,今儿注定是不一样的,以往诸人都是她命人直接送到傲儿后宫去的,今儿却是有婚礼的,瞬间就觉得喜庆了起来。
洛长安抿出一个习惯性的逢迎太后的笑脸,“您说呢,这茶吃着它不甜么。”
梅姑姑在旁边瞧着洛长安乖巧的模样,心疼极了。
洛长安在太后旁边的空位子坐了下来,旁边几位方才窃窃私语的人,见她坐了下来,又开始继续一轮更深入地窃窃私语着什么。
“她被帝君嫌弃,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她都不难过的吗”
“我看她只在乎权力地位,稳固她的位子才是她要的吧!我怀疑她根本就不在乎帝君。”
“你们都忘了吗,她之前差点嫁给慕容大人右相爷呢!她走的就是上层路线。不是宰相,就是帝君,目的很明显啊,就是钱权交易罢了!加上你瞧她那个大胸细腰,很能满足男人的某些癖好吧,要不怎么从奴才一步步爬上来的”
“你们看,咱们这么议论她,她都没反应,可能沉住气了!”
洛长安听到这里,突然回过头来,那些窃窃私语的人没有料到洛长安会突然回头,便都大吃一惊。
洛长安微微笑道:“不是没反应,我只是在心里暗暗记下今儿谁翻我闲话了,西北边燕雀阁的三个,御花园旁边宫殿里的两个,还有那边那个叫不上名字的,一共九个人,我记下了。”
“您你想干什么呀娘娘”对方中有人露怯了,毕竟洛长安位列四妃之首,除去将要过门的公孙雅贵妃,是目前宫里位份最高之宫妃。
虽然失宠,可是帝君没有明显地贬她位份之意,再加上洛长安在太后跟前得脸,众人还是非常忌惮洛长安的,我们说的这么小声她也听见了啊,什么听力啊,如果以后不能流言蜚语谈论八卦了,后宫这空虚的日子,又不得帝君眷顾,我们还能干什么呀。
“本宫寻思制几个人彘装在恭桶里,教药水浸泡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和我闲话,正好可以疏解本宫失宠的郁结之心情,失宠之后就想干点极端的。”
洛长安偏着上身倾过去,笑靥如沐春风,就如探身和宫妃唠家常似的,说着,还饶有兴致地拍了拍其中一个粉脸儿美人。
那美人被拍了脸,立马骇怕到面上血色流失,为什么拍我呢,是不是第一个就发落我呀。
众妃也都不敢再多造次,个个都噤声了,尤其那粉脸儿美人快吓失禁了,谁都不愿意被削成个人彘,心想安妃娘娘心肠好狠毒呀,内心里怎么会有这种可怕的知识呢,帝君指定不知道安妃娘娘的真实面目!
洛长安见众人都被她恫吓住了,便又轻笑道:“很开心咱们相谈甚欢。下次教我听见谁翻我闲话,先拿她开刀。”
“娘娘,对不起娘娘,以后我们再也不敢了娘娘。”众妃娇声说着,就跟被霸凌了的小可怜似的,心想帝君怎么会曾经喜欢这样狠毒的女子呢,我们这样的善良小白兔不好吗。
太后看在眼里,心想,的确长安有些四妃之首的气度,可以镇得住后宫,这是原来那个碌碌无为终日里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的贤妃所没有的,瞧这些后宫之人对长安都敬畏有加,起初傲儿提拔长安做四妃之首,哀家还颇有微词,眼下便打消了疑虑了。就是长安这出身,始终教哀家介怀,皇室血统里从来没有奴才出身的人。
太后翘首以盼了近一个时辰,始终没有将帝君及新娘盼来,不由焦急道:“太傅俯就在皇宫对面,如何去了这么久呢纵然是迎亲队伍由官道三街绕到西南福路去也该回来了呀。”
“急报!”就在此时,海胤急步进得喜堂之内,来到太后跟前站定。
太后见是帝君身近之海胤到了,心想海胤这老东西不常惊慌,定是今日不同寻常,便焦急道:“海胤,可是帝君在前殿出了何事”
“太后娘娘,帝都南郊、西城尾、还有老城护城河附近发生了暴乱,多地同时恶性暴动,涉案人数巨大!帝君眼下召集慕容珏等重臣在金銮大殿前天阁堂议政,紧急讨论维稳之计。”海胤沉声回禀道。
洛长安眉心微蹙,前几日帝君才将左相停职,将宋盼烟收监,今儿就多地暴乱,是否有何直接联系。看起来,想要除去巨鳄,必会经历一场血战。
太后闻言,倏地立起身来,“暴乱!怎生如此不太平啊。刚出年下就发生了如此暴乱。傲儿,傲儿啊,他定是焦头烂额了。”
说着,太后便觉头晕目眩,心里为儿子担心不已。
后宫妃子们以及在场宾客听见暴乱都慌了神,大家都沉不住气了。
“天子脚下都发生了暴乱了,近年来边疆四面楚歌,如今竟内里也发生了暴乱,这着实人心惶惶啊。”
“不太平,不太平。左相哪里是说动就动的,左相之势力渗透面太广了,还有左相那个杀人机器般的名将嫪擎为他护法,帝君还是太年轻了,此次怕是难了。”
洛长安见宾客人心不稳,连忙将太后娘娘搀扶住,沉声道:“太后娘娘,保重身体啊,帝君本已为前殿之事脱不开身,您再有三长两短,不是教帝君两边操心吗。谁慌张,您也不能慌张呀。”
“长安,你说的是啊。”太后闻言,便反手紧紧攥住洛长安的手,似乎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哀家若是先行自乱阵脚,岂不是教后宫女人们以及在场之宾客更是人心不稳了。”
“正是呢娘娘。”洛长安随即,环视众人,朗声说道:“区区几处流匪作案,大家都莫要自乱阵脚,希望在帝君在保卫我们的家园之时,我们坚定信念帝君决计有守护我大东冥之国威的能力,帝君常说东冥国无往不胜,有个东冥国国民该有的样子!莫要教几处流匪就乱了人心!”
众人闻言都猛然一懔,心中登时之间那种动荡无依之感便消散了不少,反而被爱国之荡气回肠的气概所笼罩,方才站起来回走动甚至想落跑之人,此时又都纷纷坐了下去。
心中都在想,洛长安这小女子,挺沉稳啊,如此暴乱当前,竟是全无惧色,并且对帝君充满了信任和信念,众人心中都想这人配帝君倒也是一双良配,我等诰命、世袭大家,怎么可以输给一名弱女子呢,咱们难道不能如洛长安一般与帝君同甘苦,共患难吗。
太后见众人都平定下来,她更是器重地看了看长安,可惜了竟是那样的出身,终究受伦常限制,不能有大作为,她看看天色,她疲惫道:“今儿帝君政务缠身,迎亲拜堂是不能了。吉祥,你带人去太傅俯将雅儿迎进来吧。一切繁文缛节都省去了,将她暂时安排在哀家的坤宁宫喜房内,等今夜洞房之后,帝君自给她赏赐居所。”
“是,娘娘。奴婢这便带人去迎雅儿小姐过门。”
吉祥行了礼就带着女方的主婚人去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