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洛长安将手抚上自己的小腹,生育槿禾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又有一个小生命在她肚子里孕育着,她已被质疑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妻子,这孩子使她上下不得,好生的忐忑。
“朕没有准备好迎接这个孩子。你呢”
“我也没有准备好。”洛长安诚实的说着。
“要吗”
洛长安红着眼睛看他,“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首先,您认吗”
“认。”他没有质疑她的品行。他是愤怒她对他的毫不重视以及精神背叛。
“您要吗?”洛长安轻声问着。
“朕不知道。”
“我喜欢小孩。小孩子使我的生命完整。从槿禾,到我弟,我觉得活着值得。”洛长安想了许久,“既然怀了就是缘分,我可以一个人养他。只是,龙嗣,我可以留下吗。若是洛长安的话有半分信誉,我不是妄想母凭子贵。我只是舍不得孩子。”
她知道在男人不接受孩子的前提下,将孩子上赶着生下来非常可悲。可是打掉自己的骨肉她于心不忍。
“嗯,一个人养他。”帝千傲冷冷地立起来,“你任何事情都可以一个人去做的。既然不需要朕,就自己看着办吧。”
帝千傲说完,便从洛长安的府邸抽身离去了,走得丝毫不拖泥带水。
国婚的日子到了。
这一个月来,帝千傲没有来过一次永定侯府邸,海胤会间或来接槿禾回宫见他父皇,又会在落夜前将槿禾按时送回来。
帝千傲绝口没有再提过婚事。
婚礼当天,这特别的日子,让洛长安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将自己收拾成新娘的模样,因为她不确定帝君会不会来迎娶她。
或者,她将等来一纸休书,将她休下堂去,或者等她登上凤凰台之后,帝君才会下这一纸休书,使她彻底再无翻身之日。
洛长安心中着实惶恐,她明白帝君想毁人前,必会高高捧起,她不知道这婚期对自己是不是死期。
洛长安坐在梳妆镜前面,梅姑姑帮她梳理着发髻,“娘娘,您如今身份得以大白天下,这容色可谓天下无双。只是这一双眸子,不能再落泪了,今日是大喜的日子。”
洛长安轻轻笑着,忍着强烈的孕吐反应,这一胎显然比怀槿禾时的待遇差了很多,都是她自己‘争取’来的,她认了,“嗯。不落泪了。梅姑姑,你看我这嫁衣,会不会太宽了”
“不是嫁衣太宽了,是你越发瘦了。改衣服赶不上你消瘦的速度呢。单这衣线已经改了几道了。”梅姑姑说着,拿小针又将衣线那里缝了几针。
随即,将繁复华贵的凤冠戴在了洛长安的项顶,她的面颊教凤冠上垂下来的细密的珠帘掩住,当真美貌倾城。
随即,吉时到了。
梅姑姑焦急地在门处等着,然后左等右等,过了半盏茶功夫,不见迎亲队伍来。
洛长安也渐渐地放大了苦涩的笑意。
突然,外面响起了喜庆的唢呐,以及厚重的宫乐,整个永定侯府瞬时间热闹喧天。
梅姑姑快步进屋,将门关起,“来了,来了,帝君亲自来迎亲了。速速坐在床上,上轿子之前,双脚不能碰地。以免将娘家财运给带走了呢。”
洛长安便依言,退了鞋子,坐在了床榻之上,梅姑姑将她的婚鞋藏在了被褥之下。
洛长安心里是没准的,她不知道接下来的婚礼会发生什么,她的心跳的很快,她好怕会在婚礼上被羞辱,好怕会在婚礼上难堪,而无论帝君如何对她,她都不能说什么,错了就是错了。
海胤在门外道:“新郎官来迎娶新娘了,开了门吧。”
梅姑姑笑道:“开门不难,需得拿出聘礼来。”
海胤沉声道:“聘礼就在院中,永定侯府前后五个院子皆是聘礼。”
梅姑姑又笑道:“呀,没有钥匙,开不了门,没诚意呐。”
洛长安整个人是尴尬的,不安的,她和帝君这样的貌合神离的状态,梅姑姑和海胤这样的迎娶时对帝君阻拦的小花招,让她觉得心惊胆战,因为她不确定帝君是否会失去耐心,扫兴地直接调头走人。
帝千傲自衣襟掏出一枚钥匙,递了过去,“这钥匙,拿给她吧。”
洛长安闻声,险些落下泪来,他来了,他在门外,他来迎娶她了,这天他和她没有提前打招呼,却不约而同都进入了今天自己的身份角色,一对新人。
海胤一怔,他连忙将钥匙接下,自门缝递给了梅姑姑。
梅姑姑将钥匙塞进了洛长安的手里,洛长安攥着这钥匙,心中不能说不动容,她见过这钥匙很多次,这是他国库的钥匙。
海胤催促道:“开门啦,别让帝君久等了。”
梅姑姑又道:“为了确保新郎官没接错人,报一报新娘子的生辰时刻吧。”
洛长安心下一惊,或许帝千傲知道她的生辰是哪天,但是她觉得他不知道精确到时刻,眼下怕是要不好看了,帝君估计答不出来。
“太和二十三年十一月初五子时三刻,小雪。”帝千傲几乎没有迟疑,缓缓的说着。
洛长安心中猛地一动,同时又觉得惭愧起来,她对他只是记得他生辰的日子,相比起来,自己确实愧对他了,过去,他真的是全心爱着她,是她把一切弄丢了的。
梅姑姑便将门打开了,而后,帝千傲一袭喜服,头戴喜冠走了进来,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俊美无俦。
洛长安第一次看到他穿戴红衣,如此正式的新郎服,她不由看得有些出神。
帝千傲进得屋内,往榻上凝了一眼,但见她低垂着下颌,珠帘掩映下小脸发红,葱葱玉指在喜服宽大衣袖下若隐若现。
梅姑姑小声道:“帝君,帮娘娘找鞋吧,找到了鞋子,给娘娘穿在脚上,便可将人抱上花轿了。”
帝千傲闻言,一步一步靠近着床榻,微微俯了身,将手探进了被褥,碰到了洛长安仅着罗袜的玉足,两人都是一僵,他睇了她一眼,而后将手四处找寻,在被褥之下找到了绣鞋,随即将手一伸将她两只脚腕都给紧紧攥在了指间。
洛长安下意识地往后撤了撤,他却紧紧扣住,沉声道:“不要让朕觉察到你一丝退意。今天这日子,你和朕都需要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