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长安心里万马奔腾,方才那话对帝君来说,是奇耻大辱,她的运气一如既往地“好”,干点什么不被帝君逮着就奇了。
萧大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突然就转性了似的做小了起来,就像故意刺激谁似的。
帝千傲来了片刻了,听到‘做小’这里,听不下去了,便将门推开了,目光所及,他妻子被萧域欺在那里,禁锢在怀里,他脑中轰的一声,一片空白。乏了!
洛长安只觉心立时痛死了,真的乏了,“帝君。”
帝千傲缓缓踱步进来,这一带因他到来,外面便被肃清了,不会再有旁人进来,皇后的丑闻即是他的丑闻,丑闻仅止于这个屋子,半个字不会传出去。
他嘴角噙着她所不熟悉的冰冷笑意,颤着嗓子轻问:“你不是答应了再不见他了吗。”
“您不是在御书房理政吗。”
洛长安很是不解,为何他突然便来了,按说国事繁重他不可能有闲心出书房的,她自己都不知道会和萧域邂逅的,他来的蹊跷。
帝千傲嘴角有自嘲之色,“是算准了朕在御书房理政,才如此无所顾忌来与他相见的吗。”
“帝君!”洛长安只觉窒息,疲惫,“您听我解释。”
“解释之前,先与他拉开距离。”帝千傲的薄唇紧抿着,“皇后今日所为,属实有辱身份,教朕难以启齿了。”
洛长安连忙退了数步,与萧域拉开了距离。
脑中又想起帝君说过的八丈开外,但此时退出去八丈,又显得不合适了,也显得匪夷所思了,难以启齿四个字使她立时羞窘不已,“不听听我的解释吗。”
“皇后,解释得清吗”帝千傲将冰冷失望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略略单薄的衣物上,“许是来得急了吧,竟连御寒的披风都没穿着,可见思人心切。”
洛长安突然就放开了,以前生怕帝君误会,现在被他撞见,她也是疲惫。
但这辈子要是一直因为忌惮他而如履薄冰,也实在没趣。
萧域是他们不能触碰的话题,现在爆了,反而轻松了,和爱人相处本就应该开诚布公的,四处是禁忌话题,反而四处不如意。
帝君如果执意疑她,她没有办法,只笑着道:“国难当前,儿女之事,放一放吧。”
帝千傲心中钝痛,连呼吸也难了,“果然是皇后的作风,遇事就放一放。”
“你要我如何国事已经教你劳心了。我心疼你不该吗。”洛长安沉声说着。
萧域强自撑起虚弱的身子,沉声道:“错是我一人的。与她无关。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人向往,她对我无意。”
“忍了你六、七年了。终于可以了断了。”帝千傲眯着眸子打量萧域,“想给皇后做面首,朕试试你,不比朕强些,够得着皇后么。”
萧域别开了面颊,唇间抿着一丝决绝的笑,方才瞧见了门边的影子,知道他来了,不过有意这么说,求个速死罢了。
帝千傲提起萧域的衣领,倏地勾拳落在萧域的下颌,萧域被击得后退数步,才稳住身子靠在墙壁之上,口中有更多的鲜血涌了出来。
帝千傲却取下玉扳指,卸了帝王的架子,仅作为洛长安的丈夫,如打红眼了一样将萧域往死里发落,拳拳打在头脸,他的手指关节也出了血。
萧域原就因呕血身子虚弱,这时落在帝君手里,更是孱弱,他本着敬意以及求死之心,并未还手,他笑着道:“帝君若是不容我,何不杀了我!那句做小,说给您听的,足够您取我性命了。给个痛快吧。几年了,了断!”
帝千傲几乎切齿道:“死了想永远留在她心里,使我和她彻底反目梦吧。”
“你可以把我发配,给我赐婚、安排女人,你管得住我的心吗。”
萧域已经命都无所谓了,还怕什么,帝君这样明理又顾忌颜面的人,是不会累及他的亲属的,他太能拿捏帝君的心思了。
“我还就告诉你了,我喜欢她!不比你喜欢她少!并且我不疑她,可以给她自由,你做得到吗如果你能做到彻底不疑她,我就服你!”
“萧先生,胆色过人。朕没你大度。尔等质疑朕的度量质疑多年了。朕善妒,承认了!”
海胤:原来知道大家都在腹诽您啊……好像是我带头腹诽的,对不起…
洛长安见萧域已然处于极劣势,并且一心求死,在帝千傲的拳头再度发狠落在萧域耳侧之时,这记下去,怕是萧域便不能成活了,她不愿帝君在政途留下污点,也不愿意做忘恩负义的小人,她倏地挡了上去。
呼的一声,帝千傲的拳头虽已经及时收力,他虎口被内力反噬震出血来,却仍余了些掌风落在了洛长安的下颌,她嘴角立时淌下血来,疼得她顿时人间清醒迎来了满天繁星。
“嘶”洛长安痛的紧了牙关,这要是没有收力,真被拳头招呼,她怕是已经见到爹娘了。
室内瞬时就安静了。
海胤心想好了吧,玩儿大发了!揍媳妇,彻底完蛋了帝君!
帝千傲和萧域同时都怔住了,两人都不再针锋相对了,先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一个惊慌无助的自己,随即目光都看向了洛长安的面颊。
洛长安半天才缓过来,轻声道:“这一记,让我不欠你们两个了。咱们三个都不必遮遮掩掩了。摊开吧。我可太感谢你们喜欢我了!求求你们少喜欢我点吧!”
帝千傲:“……”
萧域:“……”
萧域疯了,心疼至极,和帝君较劲竟误伤了长安,他提起帝千傲的衣领,抛开身份,男人对男人,便还击了一拳到他下颌,沉声道:“你打她!我实在想不到,你可以对她动粗!你太不会心疼人了!”
帝千傲的拳头剧烈地颤抖着,浓浓的心疼将他包裹住,他从不曾想过自己的内力会打在媳妇儿身上,他对萧域的还击无动于衷,他向后退了数步,自责将他吞没,他望着洛长安道:“为了他,也可受痛了”
“是是是,是个男人我都能为他受痛!往深处猜忌我吧!”
帝千傲:“皇后过分了!”
“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富可敌国的皇商,两个人加起来岁数就近六十了。别扭了好几年了,烦不烦!打吧!”洛长安怒道,“打死一个,我给你收尸!打死一双,我给你们俩收尸!”
帝千傲冷着俊颜,不言。
萧域也恹恹的,仍是病体不好。
倒是都不再动手了。
竟如两个做错事的孩子,尴尬。
洛长安轻声对帝君说道:“放他走,我给你解释。”
“朕要的不是解释。是忠诚。”帝千傲缓缓地吩咐着,“海胤,将萧先生押入水牢,秋后秘密问斩!封锁今日消息,保全朕与皇后以及萧先生的颜面。”
海胤道:“是,帝君。”
没株连九族可见恢复了些理智,到底留了几分没有和娘娘彻底决裂。
洛长安心中苦涩,我哪里不忠诚了但他没有将萧域立时斩了,已经是给了她几分薄面,她知道不能进逼了,以免祸及萧、赵家属,便住了口。
海胤要死不死地问小声与梅姑姑道:“我好奇需不需要问一下帝君,皇后娘娘需要一起押入水牢吗”
梅姑姑一巴掌捂在了海胤的嘴上,耳语道:“还嫌不够热闹是吧,把皇后娘娘和萧域一起关水牢日夜独处到明年秋天,你这就属于弑君了。”
海胤颔首,“也是。帝君哪里受得住他二人独处一个春秋。”
回到龙寝内。
洛长安坐在榻上,浑身力气被抽干了。
帝千傲远远地坐在椅上,筋疲力尽。
两人都静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