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得闲的村民们上赶着报名去半山腰挖黄土,请来的工匠已经连夜把砖窑给砌好。
生怕周木匠跟姜昉会反悔似的。
工钱按照挑土的筐数计算,还是日结,所以大家伙儿的积极性越发高涨。
段玖和南宫垂杨两个白皙的少年混在一堆粗黑的糙汉中,挑起土来又慢又费劲,显得格外打眼。
凉棚。
姜村长纳闷道:“阿昉,你家现在不缺钱吧,也要挣这点铜板”
因为怕村民们为了多挣钱而蛮干,导致中暑出事,每天的挑土筐数也设置了上限,最多十筐,也就是五趟。
段玖就算能挑五趟,也就赚一钱银子,对榔头村的大多数村民来说,这是很可观的数目,对姜昉来说算什么
“所以不是钱的事,重在参与。”姜昉昂首挺胸,抬起手臂横在胸膛前,目光迥然,道:“参与家乡建设,共建美好家园,我辈义不容辞!”
姜村长给感动得热泪盈眶。
“好孩子,好孩子……”
推着罗慧娘来的姜大听了这话,眼眶也跟着红了。
女婿和孙子都上了,自己能不尽一份力么!
“慧娘,我也去挑几筐土,你在这里歇着。”
罗慧娘笑道:“去吧,咱都是榔头村一份子,要不是我身子还没养好,也去给大家伙儿烧饭。”
姜大捋起袖子,义无反顾地去了。
姜昉都没来得及叫住。
器灵痛心疾首:“打击报复!你就是打击报复!”
“你这就是小看我了,这波我在大气层。”姜昉一脸庄严肃穆:“我是为了段玖以后打击报复的时候,能想到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有自己参与的痕迹。”
器灵假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段玖铲了土,填满竹筐,学着其他人用扁担挑起来,然而大大低估了重量,差点被压垮。
勉强挑起来,踉踉跄跄走着,走三步歇两步,火辣辣的太阳晒得头发昏。
南宫因为脚伤未愈,还要拄拐,就用背的,摇摇晃晃起身,差点没滚下山。
都知道这俩是姜昉的家眷,大家不好直接嘲笑,来来回回的时候,都能遇到他们,还是第一趟,乌龟似的慢慢挪动,当看个乐子。
也有不少健壮的村妇来挑土,为了多赚钱,没空帮忙。
段玖的色相和南宫垂杨的嘴甜,都没一钱银子好使,端的那叫一个世态炎凉。
南宫垂杨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哭丧着脸小声问:“殿下,我这里还有点钱,能不能……”
段玖脸沉沉嗤道:“给姜昉当保护费”天真。
“不是,是花钱让别人帮我们干,可不可以”
小小的作弊而已。
“你有把握在母夜叉眼皮子底下偷懒”
“没有,呜呜呜……”
段玖微喘,蹙眉问道:“你前天晚上梦游,到底做了什么”
他觉得自己没有得罪姜昉的地方,想来想去,只能是南宫得罪了她。
南宫垂杨老实交代,段玖眼皮子跳了跳,姜昉该不会以为是自己指使南宫去毒害她吧
段玖在脑海里又把事情仔细过了一道,是在他护着南宫之后,她才明显更生气了。
应该没有误会更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气。
“以后别惹姜昉了。”
“哪还敢啊”
南宫垂杨已经被母夜叉整怕了不说,就算是为了她有可能治好殿下,供着她都来不及。
姜大挑了一趟,上来的时候看他们还在痛苦地磨蹭,特别是段玖,一副随时要晕过去的样子,就想去帮忙。
“给我给我,段玖你回去休息吧,有这份心就好,回头我跟阿昉说。”
南宫垂杨瘪嘴,说道:“算了吧,她会生气的。”
母夜叉连亲爹都不放过,怎么可能放过他们,呜呜呜……
姜大憨笑:“来福放心,这点小事爷爷还是能做主的,没事没事,来,都给我。”
南宫垂杨忍不住动摇,就听到殿下凉凉道:“不信。”
他一个激灵,跟着拒绝道:“管好你自己吧,爷爷。”
姜大没听出异样,抹掉额角的汗水,笑容变得尴尬起来。
也是,家里是阿昉做主,自己还是不要拿大了。
“阿昉说了,重在参与,咱家不缺钱,主要吧就是为了参与家乡建设,共建美好家园!这话说的,我想想就浑身是劲!不说了,我再去挑几趟!”
南宫垂杨看着姜大兴冲冲的背影,嘴角抽搐。
一个走神,不小心滑倒,背上一筐土洒了大半出来。
他呆了呆,干脆躺在地上不起来了,嚎啕大哭。
段玖放下担子,慢慢换了一边肩膀,叹气道:“起来。”
南宫垂杨哭着把黄土装回竹筐,打算一路哭着走到山下,哭得惨一点,就不信母夜叉不会心软。
无奈体内水分被汗带走,哭也没多少眼泪,像是干嚎。
好不容易到了山脚,姜昉就在凉棚里河东狮吼:“怎么才下来挑一趟磨磨唧唧的!”
南宫垂杨“嘤”地就要过去,被段玖叫住,先去砖窑那边。
砖窑是整个榔头村最热的地方了,工匠们烧了火,把黄土制成地砖。
还没走近,一股股的热浪就扑了过来。
姜小妹拎着木桶过来,另一只手托着一摞碗。
“大伯大叔大哥们,这是我二姐熬的冰镇乌梅汁,都来喝一碗消消暑气吧!”
工匠们喝得喜滋滋的,不停赞东家厚道,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在大热天吃到冰呢。
南宫垂杨口干舌燥,眼巴巴看着那暗红的液体。
“小小姨,我要。”
姜小妹粲然一笑:“你们去凉棚那边呀,二姐说了,大家背完一趟就去凉棚歇一会儿,喝一碗冰镇乌梅汁。”
两人把筐里的黄土给倒了,姜村长给段玖一根特制的签,表示一趟两筐,晚些时候用来兑钱。
“来福再背一筐就给你一根,爷爷记着呢!”
凉棚。
南宫垂杨迫不及待走向姜昉,衣领一拉,露出压迫到红肿的肩膀。
“娘,我好疼……”
“可怜见的,让我看看!”旁边凑过来一张俊俏的脸,就要去摸。
南宫垂杨吓一跳,差点脱口而出:“你小子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