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庆花一口气吃完几颗杏子,舀水洗了手,顺嘴问道:“小姑子,你们村那个妖妖娇娇的少妇是什么人啊打着伞抹着指甲,身上那香味,熏得你二哥直打喷嚏。”
姜草一听就知道说的是谁。
“是白杏儿,也是个寡妇。就住在来娣隔壁,经常去她家送吃送喝。”
曹庆花冷哼:“还是个寡妇,那更不得了。不是我说,我一看她就觉得这女的轻浮,不正经。”
姜草顿时来劲了:“是吧,你也这么觉得,我一直说白寡妇不是好鸟,可惜啊,村里男人眼瞎,都捧着她呢!”
“什么白寡妇,该叫黑寡妇才对,配她!”
“哈哈哈哈黑寡妇,我怎么没想到,绝了绝了!”
“男人也有看不上她的,比如你二哥……”
顺势捧了一把自己男人。
姑嫂通过吐槽白寡妇,很快拉近了距离。
潘美玉看二婶不顺眼,空手来不说,一来就吃她家杏子,还嘴碎,忍不住嘟囔道:“白杏儿不就是爱打扮,她挺照顾来娣姐的,反正啊,人家送给来娣姐的东西,比她亲二叔亲二婶还多。”
姜二两口子脸皮厚,装没听到,反倒是姜草反驳道:“你当白寡妇是什么好东西,她哪有那么好心往来娣家走动那么勤快,必有所图!”
“图啥,难不成图当尹文曲的妾先不说尹文曲看不看得上一个寡妇,白杏儿心气高着呢,二嫁也不可能做妾。”
“都不知道她看中哪个,也许是图当秀才公的后娘。”
曹庆花惊呼:“这么重口味么来娣她公爹那佝偻的背,那一口大黄牙,我的天!”
姜草嗤笑:“谁知道呢反正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潘美玉懒得争辩了,不去看那两个猥琐老女人。
她娘也不知道为啥,看不惯白寡妇。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难不成,一村还不容二寡了
曹庆花又忽的把话题转移到潘美玉身上:“美玉,你肚子有好消息了没”
“没有!”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还没有啊婆家该介意了吧”曹庆花没眼色地继续说着。
气得潘美玉涨红了脸,扭过脸不搭理她。
姜草愁道:“还是老毛病,美玉一直没来月事,她婆家就差说咱们骗婚了。要说月事来得晚也不是没有,可总归不是个事啊。”
大夫看了,能买到的补品也吃了,潘美玉的月事还是没动静。
曹庆花一拍大腿,瞌睡送枕头,让她给小姑子卖个好!
“美玉,我这里有好消息!”
潘美玉想骂人了,听听这说的是人话么敢情二婶是专程跑来炫耀自己老蚌生珠
姜草一愣:“家宝都这么大了,你又有了”
“哎呀别误会,我说的好消息是美玉这个老毛病,有救了!”
“怎么,你是要给我们介绍大夫”
“对呀,她的医术,神了!不过不用我介绍,你们都认识。”
母女俩异口同声地问道:“谁”
“姜昉啊!”
潘美玉攥紧拳头,她还是走吧,再待下去,很可能会打这个不着调的二婶。
戏耍她很好玩么
姜草伸出手去摸曹庆花的额头。
“没发烧啊,咋净说些胡话”
姜二进了屋子,咕咚咕咚喝完一壶杏干泡的水,心道女人真能扯谈,他都插不进去嘴。
“你二嫂没发烧,我刚才不是说了么,家里最近发生了很多事……”
接下来,姜草和潘美玉感觉自己听了一场天书。
姜二说得唾沫横飞,恨不得手里来块醒木,过把说书先生的瘾。
姜草听到罗慧娘摔下悬崖,就想她这个大嫂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别看大哥老实憨厚,没屁用。
不过么,自己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儿,不好管太多。
如今好了,罗慧娘苦尽甘来,姜大那个孝子的榆木脑袋也开窍了,哪怕还是不开窍也没关系,滚去跟他老娘过吧!
这段时间,蔡老太过得多不如意,姜草就有多快意。
打从懂事起,光是听着自己的名字就不爽,这么随便,就差直接说她贱了。
姜草也是憋着一口气,偏要给自己女儿取名美玉。
姜二差不多说完了,想了想又补充道:“知府家的下人传出来,说阿昉是得了一个叫魏教授的神人传授医术,我想美玉这个老毛病她肯定能治好。”
姜草高兴道:“太好了!我尽快带美玉去找阿昉看看!”
听了这话,潘美玉因为惊诧而张大的嘴倏地合上,拒绝道:“我才不去!”
开什么玩笑,要去求姜昉那个从小就哪哪都不如她,被她嘲笑愚弄的姜昉!
“死丫头,这个时候你倔什么我看你是想被休!”
潘美玉蹭地站起来,信誓旦旦道:“我潘美玉就是被休!就是再也找不到男人!都不会要姜昉看病!咳咳咳……”激动得岔了气。
“呸呸呸!”姜草拧了女儿一下,说:“决不能被休!死相公也比被休好!”
潘美玉无语,搞不懂她娘的脑子。
话说蔡老太走掉半条老命,终于到了冒头村。
蔡老太瘫坐在树荫下,喉咙干得像是有火在烧,茫然看着四周,女儿嫁来多年,她来的次数五根手指数得过来,早就忘了是哪间。
“喂,那个打伞的娘们,我有事问你……”
白杏儿气呼呼走着,突然听到一句弱弱的呼唤,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正要走过去,又听到一声嘶吼:“穿鹅黄裙子还扭屁股的娘们,我说你呢!”
循着声音看过去,哪来的死老太婆,这么讨嫌。
“大娘,你谁啊你”又是一个生面孔。
“我问你,姜草家咋走啊”蔡老太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是姜草的娘。”
白杏儿呵呵一笑,难怪这么讨嫌,有其女必有其母!
本想指相反的方向,磨一磨这个死老太婆,不过算了,没啥意思。
她走过去,笑着问道:“您就是来娣的奶奶”
蔡老太一门心思来找女儿,闻言呆了呆,仿佛这才想起,冒头村还有她的大孙女。
“你是”
“我啊,是来娣的邻居,姓白。来娣常跟我提起您,说奶奶很疼她。”
蔡老太正口干舌燥昏昏沉沉,完全没听出这假得出奇的话,说:“你先告诉我姜草家怎么走,我还有事呢!”
“来娣快临盆了,您不如先去看看她,也近些呢。”
蔡老太烦躁道:“不去不去!我找我女儿有急事,家里出事了啊!”
“出啥事了”白杏儿忙追问:“我看您好好的在这里,莫非出事的是来娣的爹娘,或者妹妹”
就是她出事了!
蔡老太很想咆哮,阴沉着老脸,没好气说道:“来娣的娘,采药掉下悬崖,摔瘫痪了。”
白杏儿差点没笑出来,忙用绢帕掩住嘴,勉强调整出一副悲伤着急的表情。
“天啊!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得马上去告诉来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