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氏嘴角抽了抽,哪有这么直白的!
桂莲不禁朝姜昉投去感激的一瞥,说道:“姜大夫,我都听夫人的,绝无怨尤。”
没有怨尤也伤到心了,瞧瞧,都不喊三娘了。
姜昉劝道:“我知道,出了这档子事,夫人难免疑神疑鬼……”
“你知道就好,不要多说了。”
“可是你身边除了桂莲阿姨,还有谁可用话说在前头,我不行的,你别想我伺候你!”
盛氏揉了揉额角,咬牙道:“我不会麻烦姜大夫的。”
“我家小妹也不行,雇佣童工是违法的!”
“……”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行了,还是桂莲伺候我!”盛氏看向桂莲,叹息着开口:“是我魔怔了。姜大夫说得对,我身边除了你,无人可用,无人可信。”
桂莲点点头,眼眶有些发热,盛氏连她都怀疑,说不伤心是假的。
“当务之急还是快点找出那毒药究竟被下在何处,好早日查出幕后黑手。”
盛氏冷笑:“总归逃不脱余沛德那一屋子莺莺燕燕。”
桂莲脑子里转了一圈,这么说谁都有可能。
“我离开余府大宅这么些年,最近那药才加重,她们图什么定是想抢走子昂。”
“少爷才找回几天,她们手脚够快的……”
桂莲多少能理解那群后宅女子无儿无女的怨气。
但三娘的苦也是真苦啊!
怪就怪她们倒霉,跟了余沛德那个没良心的。
要不是当初余沛德母子狠毒丢弃少爷,三娘也不会被逼到给余沛德下了绝嗣的药,弄得鱼死网破。
盛氏心里已经有了章程,暂且将这事放到一边,看向姜昉。
“姜大夫,那尹家就是该死,难道你打算就此放过”
屠村的确不妥,那也是她一时之气,但对尹家父子和那个白寡妇的厌恶,可丝毫没减少。
姜昉挑挑眉,笑说:“怎么可能我理解夫人想要出气的心情,但比起一刀下去给个痛快,钝刀子割肉似乎更解气。”
“喔”盛氏来兴趣了,好奇道:“那你打算如何处置那一家”
“正想请夫人帮忙,过几日便革除尹文曲的秀才功名。”
“就这样”还得过几日,葫芦里卖什么药
姜昉笑道:“他们正在搭建戏台子,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对了,我堂弟姜家宝突然被县学赶了出来,也要请夫人帮忙,让他回去上学。”
“谈不上帮忙,也就一句话的事。”
盛氏很爽快地答应了,愈发高看姜昉,没有趁机要求让自己堂弟给子昂当伴读。
要是提了这个请求,看在姜昉查出她旧疾的份上,也不好拒绝。
但她怎么可能想要一个乡下小子跟在自己儿子身边,还是个被县学赶出来的。
这就是盛氏想多了,姜昉其实就是单纯不想看到姜家宝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
要是姜家那屋子没烧,她才懒得管姜家宝失学的破事呢。
桂莲顺口问了句:“姜大夫,你堂弟怎么会被学堂赶走”
“肯定是他不做人啊。”
“……”
“要是再被赶出来,我就不管了,把他也给赶出四合院。”
“……”
冒头村。
白杏儿兴冲冲指挥着小丫头收拾她的东西,张罗着搬进尹家。
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了尹家的女主人,虽然方式在预料之外,但怎么都是名正言顺。
当然,得先把姜来娣的东西给清走。
其实姜来娣走得挺干脆,她的东西都没带走。
也没啥值钱的,就几件衣物。
尹文曲有些怔怔,看着白杏儿把属于姜来娣的几件衣衫鞋袜,还有她给孩子做的几件小衣衫给翻出来,准备丢掉。
来娣嫁来他尹家两年多,什么都少得可怜。
今日她离开了,衣服再一丢掉,在尹家就一点痕迹也没了。
尹文曲想起来娣的节俭,忍不住开口说:“好好的衣衫,丢了也可惜,要不托人送去给来娣吧,还能穿……”
白杏儿眼底闪过一丝不悦,笑道:“行啊,不过就怕来娣以为你还对她有旧情,这般藕断丝连的,让她心生希望,带着那怪……那孩子重新赖上你。”
尹文曲耸然一惊,脑海里浮现孩子的豁口,顿感耻辱。
“算了,不至于缺几件衣衫。”
他就要开始新生活,恨不得来娣母子从来没存在过,万万不能再有牵扯。
白杏儿抿嘴一笑,说:“过日子的确得节俭些,丢了也是浪费,可以扯了做抹布。”
“你做主。”尹文曲胡乱点点头。
收拾完了已经是深夜。
尹家没有多的房间,白杏儿让那个名叫五两的小丫头还是回去住着。
反正离得近,天天过来就是。
她满意地环视着焕然一新的房间,墙上贴着她特意剪的几个大红喜字,算是有些新婚的喜庆。
尹文曲也觉得自己算是彻底抛开不堪的过往,看着烛火下新妻子娇美柔媚的面庞,灵感来了,诗兴大发。
白杏儿也没啥睡意,又是磨墨又是斟茶,让尹文曲越发觉得满足。
这才是他想要的日子,有美相伴,红袖添香。
这边新婚小两口郎情妾意,那边尹大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姜昉的“诅咒”。
什么人之将死,什么小鬼在他腹中作怪,越不信,反而越忘不掉。
尹大头猛地坐起来,点燃蜡烛,掀开衣衫,瞪大眼看着并无变化的肚子。
喉咙滚了滚,伸手这里摸摸那里摸摸,毫无异样。
“哼,果然是装神弄鬼!”尹大头松了口气,得意起来,又为自己被个黄毛丫头吓到而恼火,赌气般加大力度,摁着自己的肚子,嗤道:“小鬼是吧,有种你就出来,休要作怪!”
摁到右侧一个地方时,也不知道怎的,猛地剧痛起来,痛得尹大头岔了气,脸都白了。
不去碰又没感觉了,他擦擦汗,大概是自己下手重。
尹大头愤愤吹熄蜡烛,倒头便睡。
另一边的汪村长就没他这么想得开了,屋里点满蜡烛,照得亮堂堂的,而他正襟危坐,如临大敌。
家里人也跟着睡不着,战战兢兢。
要知道有鬼缠着汪村长,虽然看不到,但也够可怕的。
但再怎么强撑,眼皮子还是控制不住耷拉下去,哈欠连天,坐着都打起盹来。
汪村长提前喝了铃医开的提神药,双目依然炯炯有神。
他也没叫醒家里人去床上睡,能多几个人陪着壮胆也好。
此刻儿子的鼾声都是天籁。
当然,他是绝不会承认的,一家之主的威严不能丢!
等到天空微微发白,鸡叫响起,或坐或靠睡着的几个人蓦地惊醒,看向汪村长。
“爹,怎么样鬼还找过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