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还藏有秘密,关雨花当时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一定能给警方带来线索。
可是接连不断的恐怖惨剧,似乎已经让她封锁了自己。她和当初的夏艺卓一样,不相信任何一个人,更不敢轻易说出实话来。
陶林觉得自己必须再见见这个幸存下来的“目击证人”。只有通过关雨花,陶林才能彻底还原出十年前的真相,把那些藏在r城的毒瘤一个不剩地拔掉。
很快困意来袭,陶林终于闭上眼睛,最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陶林照常去了学校整理学生假前事宜,临近中午,他去了一趟南山苑别墅区。
其实他来这里也不只是为了从关雨花口中得到什么线索,其实也是因为担心这个正在经历丧夫之痛的女人,想来看看她的情况,试图安抚一下她的情绪。
在陶林心里,后者甚至比前者还要重要。
车子缓慢停在别墅前,陶林往窗外瞥去,就能看到几个把守在门前的警员。
这些警员都知道陶林的身份,看到向大门口走来的陶林,他们便立刻点了点头致意。
“陶老师。”
“关夫人最近还好吗”陶林一步停下,紧接着开口问。
“别墅里彻夜都点着灯,关夫人总是喜欢在夏总的遗像前坐着,一坐就是一整天,也不和别人说话,偶尔会吃些东西……看样子是伤心透了。”警员惋惜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
谁看了关雨花这样颓唐的样子,都会觉得心疼。
“最近有什么人来找过关夫人吗”陶林又问。
“最近前来吊唁和探望的人挺多的,都是夏艺卓的各路兄弟。每个进入别墅的人我们都做好了登记,虽然有些人态度不好,但目前也没有蛮横无理不配合的。”警员回答。
陶林轻喘一口气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向别墅门口走去。
他敲了敲门,便有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助理帮忙开门。
别墅的装饰全都变成了黑白的,着安静如死的空间,实在是压抑得让人喘不上气。
陶林严肃而迅速地往里走,终于看到坐在后厅的关雨花。
她脸上没有妆容,身穿一条纯黑的长裙,无力地坐在红木椅子上,手疲惫地撑着自己的额角。
关雨花注意到陶林来了,却没有任何想要搭理他的意思。
陶林重重喘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转身走向了夏艺卓的遗像,在他面前虔诚地上了三炷香,在低头默哀了一分钟。
这些动作关雨花其实都看在眼里,但她还是无力地坐着,没有任何动静。
“关夫人,我今天来这,是想和您好好谈谈案子的,我真心希望能得到您的帮助。”陶林轻声道。
“你觉得我们有什么好谈的。”关雨花终于缓缓开口。
“您是夏总放在心尖上的人,他那么信任您,一定会为您留下线索。”陶林回答。
“您知道他身上发生的所有故事,我们现在需要一个引路人帮助我们找到这个真相。”他说。
关雨花没有说话,她的手一直撑着额头,手指左右揉搓了一下太阳穴,最后无力地抬起头来,她的眼睛里充满血丝,满脸写着沮丧。
很显然,她还是不想和陶林说任何话。
“关夫人,我们从来都不是仇人。”陶林直勾勾地凝望着关雨花的眼睛,想要用最真诚地态度打动她,让她不再紧闭心门。
关雨花微皱着眉头,她一直无言沉默,缓缓从椅子上起身,一言不发地走向了夏艺卓的遗像。
“夏总给我留了一份晚宴名单,我想知道名单上哪些人与华鑫酒店纵火案有关,他们都犯了什么罪。”陶林跟在她的身后,再一次开口。
“你手臂上的烧伤告诉我,你就是当年那场大火的知情者。我希望你能放下成见与我合作,别再把秘密憋在心里了。”他皱紧眉头,磁性的声音在空旷安静的后厅回响。
关雨花没有转头,也没有回话,停在那张黑白遗照之前,仿佛一只没有灵魂的木偶。
陶林注视着她浑身透露着沮丧的一举一动,只见她“咔嚓”一声转动火机的齿轮,在窜出的橙光中点燃三注香,为自己的丈夫续上。
接着她抬头,深情地望着照片上的男人,眼眶里似乎噙着泪水。
片刻以后,关雨花重新转身,看向了陶林。
“陶警官,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求求你了……”她狠狠地咬字,这些音律拼凑出一句晦涩的话来。
陶林当然意识到关雨花的情绪不太对劲,于是他低了低眼眉,张口欲言又止起来。
霎时间,他听到屋外一阵嘈杂的争执声,接着大门被用力推开,急促的高跟鞋声音立马由远及近地传来。
陶林刚一回头,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呢子大衣的身影挺身站到了自己与关雨花中间,
原来是程娜闯进来了,她满脸的怒火,对于警方的到访十分不满。而程娜身边站着神情焦急的陈昂,他似乎想要平复程娜的心情,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是徒劳,悬空的手臂只能不知所措地乱晃着。
“陶林!夏艺卓已经死了,我求求你放过我嫂子吧!”程娜张开手臂,将关雨花护在了自己身后。
“你也是个老师,就应该知道,当老师要有师德!可你这样死逼着雨花,到底是几个意思!”她喘着粗气,生气地提高了音量。
这样的激动质问的场面,着实让人难堪。
“程娜,你冷静一下,我来这里没有要逼任何人。”陶林伸出手,用最冷静的语气试图打断程娜不受控制的情绪。
“你不是就想知道夏艺卓是哪个涉黑组织的保护伞吗不就想知道他是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吗我告诉你——他就是我们这个大家庭的保护伞,他现在塌了,所有人都得在外头日晒雨淋!”她最后怒吼道。
“陶警官实在抱歉,夏艺卓刚去世,大家的情绪都不稳定,麻烦您体谅一下,下次再来问吧……”陈昂轻轻抓住了陶林的臂,示意他先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