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是别人的孩子、丈夫、妻子……而你却用自私和谎言淹没了他们。”陶林提高了音量。
“我不管林华鑫到底是怎么逼迫你的,当你决定伸出手,抓住关雨花的头砸在围栏上,你原本的道貌岸然,已经彻底成了人间的魔鬼——你就是那个杀人犯!”他用力咬出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审判的利剑,扎在董慧的身体上。
那个女人浑身颤抖,可懊悔已经来不及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变成罔顾警徽与制服的坏人,与自己最初守护正义的誓言背道而驰。
或许是一次心软、一次不坚定、一次不作为、一次贪心……
“如果你真的忏悔,你就自己脱下警服戴上手铐吧!”陶林说着,将自己的手铐轻轻放在地上,最后脚尖一踢,金属手铐滑动到了董慧的面前。
随着一声惊雷巨响,他将手铐踢到了董慧的脚边。在闪电一下,银色的金属色泽简直晃人眼睛。
“哈哈哈……”雷声必,董慧缓缓地仰头,两行泪水终于滑下脸颊,她像是疯了,开始不受控制地大笑。
“程娜她怎么样了”接着她笑着看像陶林,用关心又温柔的语气问道。
“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失血过多,还在昏迷状态。”陶林回答。
董慧低头轻笑了一声,在陶林看来,听到程娜没有生命危险的消息,董慧竟然松了一口气。
也许她的心并不是完完全全黑色的,也会因为伤人而忏悔。只是一步错步步错,最后不得不到了这样的境地。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风声仿佛魔鬼的呻吟,让这个昏暗的空间越发压抑诡异。
“天道好轮回啊!”董慧突然提高音量,大声地感慨一句,一边笑着一边痛哭了起来。
陶林看着面前这个如同失心疯一样的女人,心里除了鄙夷,还有无尽地惋惜。
很快,余子江接到了陶林的电话。
“我见到董慧了,她现在双手被扣着,已经没有反抗能力,你带上人过来找我就好。”他接起电话就听到了陶林冷冷的声音。
“你没事吧”余子江赶紧问。
“没事,我在后院风雨廊那。”陶林回答。
“这就过来。”余子江匆匆回复,带上警员就往陶林所说的地方汇合而去。
陶林挂掉电话,便喘一口气,往后挨在了墙壁上。董慧被锁在自己对面的风雨廊栏杆上,现在哪里也去不了。
深蓝色的警服被脱了下来,整整齐齐叠好放在了她的脚边。
大雨完全没有停的意思,冰冷的风呼呼吹响。
“我年轻的时候,也想过要为这个职业勤勤恳恳地奉献一辈子。”董慧忽然对陶林说。
“可是这么多人情世故、利益熏心……他们就像汹涌的海浪,很容易就把人从航线上冲走了。”她半仰着头,失落地感慨一句。
“如果你能有一秒,真正将自己代入到受害者的灵魂里,去真切地感受他们的苦难,就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了。”陶林回答。
“你选择为伍的那些人,他们没有爱,没有心,也从来没有年轻过,所以冷血得如同行尸走肉,和那些人呆得太久,你也便如此了。”他说。
“我祝你永远别遇到这种人。”董慧微抬起头,看了一眼陶林说道。
“陶林——陶林——”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沿着走廊由远及近地传来。
陶林猛然转头,看到余子江带着几个警员向自己奔跑了过来。
“还你,一发子弹都没有用。”余子江刚跑到他身边,陶林便将配枪还了回去。
“没事就好。”余子江喘了一口气,然后转头,示意旁边的警员将董慧带回局里。
“余队居然愿意把自己的配枪交到一个外人手里,你难道不怕他骗你吗这可是掉官坐牢的事情。”董慧斜视了一眼余子江。
“人如果连一个值得无条件信任的伙伴都没有,整天担惊受怕地活着,生怕哪天身边的人就会往自己身后捅一刀,那这种人生多失败啊。”余子江轻笑一声回答道。
“不过董局应该早就忘了踏踏实实生活是什么感受了吧这心有不安的十年,也应该就此了结了。”他最后说了一句。
董慧什么也没有回答,只是最后往身后看了一眼,被两个警员一左一右地搀扶着,晃晃悠悠往前走去了。
陶林站在余子江身边,将他刚刚说一切听得清清楚楚,余子江说起【信任】与【踏实】两个词时总是掷地有声的,好像它们已经是习以为常的小事。
这些小事对于做尽坏事的人来说是奢侈的。
其实只有真挚的人才可能拥有让自己无条件相信的伙伴。但凡情感里夹杂任何一点利益或者虚伪,人与人之间的桥梁风一吹就会轰然倒塌。
“谢谢你无条件信任我。”陶林说。
余子江转头冲他笑,然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忙了一天了,平安收队!”最后他松了一口气。
陶林缓缓点了点头,然后弯下腰去,捡起地上叠整齐的警服,最后轻叹了一口气,与余子江一起消失在了漆黑的廊道里。
一切闹剧,终有结局
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混沌黑暗中,血液从手腕的撕裂处流淌出来,如同一汪温热的泉,逐渐在冰冷的地面扩散。
每呼吸一次,跳动的脉搏就撞在裂口上,疼痛感更甚一步。
到最后,程娜觉得自己就快要呼吸不上了。所有的一切要变成模糊的幻影,她麻木得不知道疼,无力得没办法动弹,只知道自己正在失温发抖。
血浸满了她的衣裳,就要把她淹没了……
盯着厕所天花板白亮刺眼的灯光许久,热泪终于从眼角滑了下来。
“程娜!程娜!”忽然一声剧烈的撞击声共鸣在她的耳膜里,震得她连心脏都跟着打颤起来。
撞击声越来越猛烈,呼唤声越来越刺耳——
【要赢了……】
她脑海里反反复复只有这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