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誉偏头看了一眼那火弩,转而和平安对视。
平安跟了箫誉这么多年,一个眼神就知道箫誉肚子里冒的什么坏水儿。
扬了一下眉梢,平安会意笑了一下。
不愧是你。
箫誉转头朝黑漆漆的对面道:“想要陈珩啊~”
他拖着懒洋洋的调子,地痞流氓都没有他混不吝。
身子一歪,斜靠在门板上,“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呢,你这样连脸都不露,我就把人交给你,未免也显得我南淮王太跌份儿了。
交易不是这么个做法。
想要人可以,拿出点诚意来,出来个人。”
“你不配!放人!”对面立刻厉声呵斥一句。
随着这一句发出,嗖的一声,一道火弩利箭又射出,只是这次射来,却被平安用地上捡起的石子嗖的给它击中,原本朝着箫誉射来的火弩利箭半路改了方向,直接定在地面上,照着地面那一圈一片亮。
“你们敢还手!”
对面仿佛被刺激的发怒,顿时十来支火弩齐齐从四面八方射来。
这是被包围了。
箫誉面上纹丝不动,甚至嘴角带着一抹笑,冷眼看着他前面的护卫和平安一起,将那射来的火弩在半空中击中拦截,然后火弩利箭改变方向,如数全都订到地上。
霎时间,整个院子,亮如白昼。
隐隐约约的暗处,人影憧憧也能看到了。
平安回头看了箫誉一眼,箫誉点头,平安从身上摸出飞镖。
箫誉则道:“有意思吗?就算是你们所有的火弩都射过来,就不怕射出个火刺猬来?干嘛浪费彼此的时间呢,你们想要人,我们想要从你们的包围圈里出来,咱们一拍即合多好。”
“那你就放人!”那女声带着极其狂躁的怒火。
这人脾气不咋地啊!
箫誉耸了下肩,“那就出来个人来接他,你们不出来人,我不会放人。”
“你着实可恶,等死吧你!”对方一下狂怒。
伴着这声音落下,对方又射火弩。
他们的火弩做工奇特,上箭弩的时候并无火星,是火弩离弦之后,刺破空气而出的时候,才开始燃起来。
所以平安他们看到火的时候,对方的箭羽早就离开了对方至少一米的距离。
饶是如此,平安手里一道飞镖也在那箭弩火苗乍现的一瞬,凭着那一点亮光,瞄准火弩后面的人,一道飞镖投掷而出。
噗。
飞镖射中,带着剧毒,不论是射中哪个位置,都足够让对方瞬间毙命。
对面立刻闹出一点骚动。
那骚动的声音不大,可对常年习武的人来说,足够。
动静一起,平安带着箫誉这边的人,立刻便朝那边甩出飞镖。
那边应该是因为倒下一人,其他同伴在帮助或者检查那个倒下的人,以至于让平安他们抓了这个漏洞,摸黑射出的飞镖,命中不知多少,但是让对面的骚动声瞬间增大。
这样的情形下,能杀一个是一个。
“你敢对我的人下手!你好大的胆子!”那女声的怒火就像是在胸膛里炸了。
箫誉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暴躁。
箫誉不紧不慢,“那还不赶紧派人出来交涉?要不然,就这样下去,说不定我们将你反包围也有可能。”
话音才落,漆黑的夜空里忽然一枚信号流弹升空,炸响,发出绿色的光芒。
这是刑部尚书那边传来的消息。
他们就要到了。
箫誉能看到这个信号流弹,对方自然也能看到,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那女声忽然开口,“好,把陈珩放了,我派人来接。”
啧~
这就让步了?
平安回头就看到他家王爷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顿时:您还先快怎么滴!
说话间,一个带着面具的女子从黑暗里现身,手持长剑,朝他们靠近过来,走到距离他们约莫五米远的位置,停住。
“放人!”
说话的却不是这个女子,而是那个掩藏在黑暗里的声音。
箫誉和平安一个对视,平安走到陈珩跟前。
箫誉笑的放浪,“放人啊~好说,平安啊。”
“在。”
“放人。”
“好嘞~”
平安欢快的一声应完,陈珩正要窃喜一笑,还想再讥讽箫誉两句,忽然瞳孔震颤,满目惊恐。
他头顶,平安手起刀落。
咔嚓!
陈珩一条胳膊被平安活生生砍了下来。
“啊!”
暗夜里,陈珩顿时一声惨叫拔地而起,叫的人鸡皮疙瘩都要起来。
平安一脸笑容可掬,朝着对面来的那个姑娘将陈珩的胳膊扔过去,“还给你!”
“你敢耍我!”暗中,女声再起,明显的愤怒已经克制不住。
箫誉吊儿郎当的笑:“耍你?我可不敢,你直说要人,我也说了给人,你没说怎么要,我自然按照我理解的给,有问题吗?”
平安:逻辑满分!
“给我烧死他们!”暗中的女声狂躁咆哮。
箫誉冷声回应,“你们想清楚了,现在要,还能要个缺胳膊的陈珩,要是真放火烧了,你连个缺胳膊的喘气的陈珩都没有了,烧吗?烧就放火!”
“你竟然敢威胁我,还敢挑衅我,真是不知所谓!臭小子,今天我就替你爹娘教训教训你!给我烧!”
嗖~
嗖~
嗖~
这女人彻底被激怒,可能连陈珩也不想救了,直接让人放火弩。
陈珩没了一条胳膊,瘫在地上,鬼哭狼嚎,伤口处,血汩汩的流。
他怕是真的要死了。
陈珩风风光光了二十几年,从未像今天这样狼狈过。
他这一生,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
今天就要死在这里吗?
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他是以这样的方式死了。
凭什么!
凭什么老天对他这样不公平。
他做什么都不顺。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似乎,从苏落离开镇宁侯府之后,他就开始事事不如意,镇宁侯府就开始走下坡。
直到今日,他母亲被当众斩首,他父亲撞了脑袋昏迷不醒,他就这样在火弩满天飞的暗夜里,死掉?
只剩下一只手,陈珩猛地捏拳。
他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