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空气充满血污和晦暗。
外面的阳光照在身上的瞬间,萧济源眯了眯眼,仰头看天,深吸了两口气。
真好。
他是萧济源。
不是长公主的仇人,不是箫誉的仇人,不是小竹子的仇人。
他们是亲人。
尽管他什么都不记得,但是他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谁说失忆的人什么都不知道,他明明在见到自己深爱的人的时候也会心绪起伏,也会情不自禁的想要再次靠近那个人。
想着这些,萧济源又想到在书房和自己谈话时候的箫誉,嘴角忍不住带着压都压不下去的笑。
臭小子。
挺能干。
“诶诶,玉珠,你听我说。”
萧济源刚转过月亮门,就听到平安焦灼的声音,偏头一瞧,平安把玉珠挡在花廊下面,一脸急促的连说带比划。
玉珠面无表情盯着他。
萧济源一出现,平安立刻就跟惊弓之鸟似的,刷的站直,“驸萧先,先生,那边完事了?”
平安一脸强行从容遮掩面上的尴尬。
玉珠面无表情回头,看到萧济源,朝他点了下头,然后回头,冷酷的问平安,“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走了。”
平安才绷直的身体立刻又怂回去,弯了腰,“哎,哎,说说,这件事吧,不是你想的那样”
萧济源笑了笑抬脚离开。
平安这是在追求玉珠?
等等!
他失忆了,他不记得从前了,可苏子慕给他讲过萧济源的从前。
萧济源和长公主成亲之前,并无任何感情基础。
甚至皇帝圣旨赐婚后,活活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丢到战场上的时候,苏子慕口中的萧济源是对长公主有怨恨的。
他们的感情,是在后面的点点滴滴相处中慢慢积累下来的。
早几年的长公主,也是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屈,有些时候,都是他心里因为皇上的强横改变人生而产生的怨恨全都撒到长公主身上。
他们的开始,并不美好。
萧济源大步朝外走。
那时候的开始不美好,他是不是可以重新给长公主一个美好的开始。
就像苏子慕说的,一见钟情,重新追求。
平安丝毫不知道自己漫漫追妻路竟然点拨了他家驸马爷,抓耳挠腮站在玉珠前面,平时跟着他家王爷学来的那点子从容风度全无。
“就我在酒坊调戏那个人吧,她是王爷要抓的人,我当时就是故意的,故意激怒她,好名正言顺把她抓了,我对她可一点想法都没有,真的,回来审讯都是我自己亲自审讯,我直接就一鞭子抽了她,抽的特别狠。”
玉珠看着平安,脸上一丁点表情没有。
“但是你和她说的那些话,很熟练。”
平安搓脸,“那都是编的啊,编的,没吃过猪肉我还没见过猪跑么?你也知道,咱们家王爷天天满嘴骚话能跑断腿,我耳濡目染总能学到一两句。”
玉珠冷酷挑眉。
平安就差给她跪下了,“真的,我可从来没有去过任何烟花地,更不曾调戏过哪个女孩子,我天天让王爷支使的,忙的跟狗似的都没空。”
“那就是有空就要去?”
平安:
这是什么奇葩角度。
“有空我也不去啊,我正经人,去那种地方干什么,我真不去。”
“去不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说完了?我走了。”玉珠绷着小脸,撂下一句话,转头就要走。
平安赶紧拦住,“那你信我没有啊?”
玉珠反问,“为什么要让我信?”
平安:
“因为,因为啊这,因为”平安挠头。
玉珠白他一眼,抬脚离开。
噗!
等到玉珠一走,旁边草丛里立刻传来一声笑。
平安刷的转头看过去,“谁在那儿?”
春杏笑嘻嘻从里面钻出来站直了。
平安瞪圆了眼,“不是,你这好好一个人,钻草丛干什么?”
春杏背抄着手,昂首挺胸,踱步到平安跟前,“不钻草丛怎么看我们平安哥追媳妇啊。”
一句话给平安说了个面红耳赤,但跟着又耸眉耷拉眼的叹一口气,“你平安哥好难啊。”
春杏笑嘻嘻朝平安伸手,道:“给我点好处费,我给你分析分析?”
平安一脸不信任的看她,“你?还给我分析?你自己整明白了吗就给我分析。”
春杏翻白眼,“少瞧不起人,我整的可明白了,这整个府里就没有比我更明白的,赶紧的,一两银子,我给你分析。”
平安权当死马当活马医。
给了春杏一两银子。
春杏立刻笑嘻嘻收好。
背抄着手踱步,清了两下嗓子,“我觉得你有戏。”
平安眼睛一亮,“怎么说?”
“上次王聪哥和玉珠姐说话,王聪哥说了二十句,玉珠姐就回了他一个嗯,他还想啰嗦,直接被玉珠姐提起来扔个墙头那边去了。
你今儿罗里吧嗦说了那么多,玉珠姐不光没有扔你,还在子慕师傅过来的时候,没有趁机直接离开,甚至还催促你说话。
而且,你没有发现吗?她问你问题的角度,全部都是吃醋的角度。”
这话说的,平安就跟抱着三只鸡活活吸了鸡血似的。
亢奋的就差喷鼻血了。
“好像是诶!”平安搓手,“她在乎我是不是去过烟花地。”
春杏笑眯眯点头,然后朝平安肩膀上拍了拍,“加油,平安哥,等着你的好消息,争取一年抱俩!”
这样,给我养老的队伍就又壮大了。
我春杏,不用亲自成亲,不用亲自生娃,不用辅导娃子功课,但是却有了一群给我养老的下一代,我可真是人生赢家啊!
“不是,我争取一年抱俩,你美什么?”平安看着春杏日渐变态的笑容,搓搓胳膊。
春杏笑的见牙不见眼,“我发自内心的替你开心,加油!”
说完,转头走了。
转悠转悠去,看看哪里还有她养老预备役的种子选手的爹娘。
萧济源没有立刻去如意酒坊,而是等了两天之后,在第三天的傍晚,急匆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