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忙碌,司一珞难得休息半日,晚上早早地洗漱好靠在床头,拿一本兵书凑在灯前看着。
“司大人,救命!”
一声尖叫划破长空,有什么东西朝着她的院子直奔而来!
司一珞穿上鞋子走到门口,一条影子嗖的一下躲在她身后,掌风袭向面门,她没多想,本能挥掌与来人对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后退半步,司一珞提气逼得那人一个后空翻落在院子中央。
魏赫言衣袍翻飞,满面怒容,杀气腾腾的气势散发开来,让她也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司一珞大惊,回头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后的姒海,疑惑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魏赫言从来没有动过这么大的肝火,姒海吓得肝胆俱裂,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绕过挡在前面的司一珞,走到院子里扑通一声跪下。
“督主,奴才错了,您要打要杀,奴才绝不反抗!”
他刚才完全是下意识反应,脚比脑子反应快,直觉告诉他只有司一珞能救他!
魏赫言被司一珞深厚的内力惊了一下,怒气被转移,收敛了气势,看着姒海的眼神跟看死人没什么区别。
“下人不知分寸,打搅司大人了……”
他转身往外走,姒海犹豫着起身跟在他后面,缩着脖子的模样让司一珞想到了前世。小时候她每次犯错,都是姒海陪着一起受罚,他们两个对魏赫言的感情应该是一样的。
姒海定然是为他好的时候犯了忌讳。
“督主!”司一珞喊住魏赫言,“姒海公公对您一片忠心,不管他犯了什么错,看在真心难得的份上,您高抬贵手。”
姒海冲她感激一笑,在感受到魏赫言的目光时立刻缩回去。
“司大人站在什么立场上教训本督还是说司大人连本督的人都要管不如本督现在就把他送给你如何”
“奴才只跟着督主!”姒海扑通跪下,紧紧抱住他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奴才生是督主的人,死是督主的鬼,奴才知错了,督主您就饶了奴才这次吧……”
司一珞皱眉,却没再开口,以魏赫言的脾气,旁人若是不劝,他或许还会从轻处罚,一旦驳了他的面子,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少女头发披散在脑后,睡袍宽宽大大穿在身上,衬得她脸小的只有巴掌大小,身板瘦得一阵风就能吹走。
“告辞!”
魏赫言喉咙滚动,甩袖离开。
在堂前摆上一条长长的板凳,姒海认命地趴上去。
“督主,奴才吃苦受累都不打紧,您别折腾自个儿的身子,您要吃鱼,厨房已经做好了全鱼宴,您好歹先把晚饭吃了!”
魏赫言坐在太师椅上,目光透过他看着地面。
“二十大板,打完自己去关禁闭!”
板子打在人身上的声音很闷,姒海初时还能忍着,到后面忍不住惨叫起来。
魏赫言闭上眼睛,打到一半儿起身离开。
姒海是他面前的红人,没了他的监督,打板子的侍卫手上用了巧劲儿让他少受点儿罪,饶是如此,他也疼得头晕目眩,眼前漆黑。
魏赫言手段严酷,关禁闭就真的没有人敢来看望。
姒海趴在地上,迷迷糊糊到后半夜,喉咙干疼,身上的伤口也火辣辣的疼,他自己摸摸额头,判断出他应该是发烧了。
有脚步声停在他面前。
“督主……”
司一珞将清水递到他嘴边,他本能地伸手抱住水杯,咕咚咕咚灌完,司一珞提着水壶又给他添了一杯。
“司大人”
姒海解了干渴,两只手撑着支起上身,司一珞又给他拿了几个包子。
从前那么多次受罚,每次都是他自己扛过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违背督主的命令给他送吃的送喝的。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但他还保持着警惕。
“你为什么接近我我告诉你,别以为你给我点小恩小惠我就会背叛督主给你做事!我死都不会背叛督主!”
司一珞把包子塞给他。
“没让你背叛督主,梅菜和油渣馅儿的包子,吃吧。”
姒海最喜欢吃油渣包子,但是魏赫言不喜欢油腻,所以跟在魏赫言身边,他很少能吃到喜欢吃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油渣包子”
跟在魏赫言身边,三餐不规律,姒海午饭没吃,晚饭没吃,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晕眩也有可能是饿的。
他不再忍,拿起包子啃了一大口。
包子很香,姒海却哭了起来。
“小时候,过年才能吃一次我娘包的油渣包子……那时候觉得油渣包子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后来,我娘没了,我爹也没了,我被叔叔伯伯卖了,直到跟着督主才能有口饭吃,我很知足……”
司一珞怕他噎着,给他倒上水。
“我怎么觉得这一幕好熟悉……司一珞,咱们虽然阵营不同,但是我真的不反感你的出现,甚至还觉得,本来就应该如此。你说这是为什么”
姒海被油渣包子好吃到哭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油渣包子”
他第二次问这个问题,司一珞叹道:“因为我也喜欢吃,我比你好一点,小时候,我爹每年都能从军营里拿回来粮食,我娘每个月都会拿粮食换点肉,炼油炒菜,剩下的油渣就包成包子。”
“我娘的手艺很好。”
司一珞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放在地上。
“这里面是金疮药,你吃饱了自己涂上点儿,我走了。”
司一珞悄摸摸从柴房出来,翻上房顶悄悄出府,魏赫言从树影中走出来,盯着她消失的方向看了半晌,把金疮药放在石桌上,转身离去。
大地还在沉睡,城外六十里的驿馆外面,几条黑影背靠在驿馆的围墙上,从怀中拿出一个油纸包,将蒙汗药撒在上面。
一人爬上围墙,将撒了蒙汗药的鸡腿丢进狗笼里。
待看门狗昏睡过去,那人做了个手势,黑影们集中冲进驿馆里。趁着天黑,摸到北辽使者的房间,匕首划在睡熟的人的脖颈动脉上。
沈茉冉猛然从睡梦中惊醒,捂着脖子大口喘着粗气,睡梦中那种刀刃入肉的感觉太真实清晰,让她再无睡意。
“小姐,做噩梦了吗”碧桃揉着眼睛点灯,“要喝点水吗”
沈茉冉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窗子外面一片漆黑,碧桃端着水杯走到床前。
“刚过了丑时。”
沈茉冉回想着梦里看到的情景,想起白天司一珞跟她提过一嘴,说北辽使臣快到盛京城了,她晚上就做了这样一个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能是她太紧张了吧。
从枕头下拿出一张名单,烟花作坊大火牵连到的官员不少,到时候能空出来不少缺,姜肆的位置或许可以往上提提。
“小姐,您再睡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