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江城a大才子程斩,独来独往出入神秘,平时很少住在学校,其住所就在江城半山,这就是司野最初查程斩时获取的资料。
是,半山。
就是影视剧里但凡彰显财富都会用“半山”来体现的半山。
江城的财富之地分几个区域,其中一处就是半山。那里无一例外的都是别墅,面积倒不说会有多大,可地段安静风景又好,所以跻身黄金之地的行列。
半山这片区域分前半山和后半山,真正喜欢安静的会选后半山,别墅和别墅之间距离相对较远,真可谓是半隐居的状态。但真正能耐得住寂寞的世人能有多少呢,因此大多数在半山购买家产的人都选在了前半山。
有私家菜馆,有咖啡馆、有私人小广场和各类奢侈品店,形成了富人圈的商业区。
程斩住后半山。
所以也有传闻出来,那么年轻的小伙子住后半山,要么就是心理不正常,要么就是身体不正常。
a大至今还有这样的传说,关于程斩的。说他很可能有吸血伯爵的血统,虽说可以白天出来,但到月圆之夜肯定性情大变,又或者跑出去喝血,所以他在学校才不怎么交朋友,也不在学校住,反而住那么僻静的后半山。
有关这个传说还是沈埙讲给司野听的,司野闻言后笑骂,“艹!月圆之夜性情大变那是吸血鬼吗?那是狼人!”
一看就没好好看电视剧!
此时此刻,司野站在传闻中的别墅门口,后半山。
嗯,怎么说呢?
之前他总想着说这程斩太不够意思了,都回江城这么久了,一直没舍得把他往家里领。兄弟一场,总得知道哥儿们家的大门朝哪开吧。
现在,如愿以偿。
却真叫一个阴森森呢……
别墅内部黑漆漆的,门前那点光亮,映了别墅的大概轮廓。纯中式还不是,像是梁顶屋檐都有点中古教堂的影子,入眼的还都是菱格花窗。
别墅自带花园,却不见郁郁葱葱和争奇斗艳,相反的,怪石嶙峋。司野置身其中,突然有种误入敦煌魔鬼城的错觉,四周风化的怪石让他生生产生荒芜之感。
江城近九月底,入夜其实没那么冷。
可今晚打从司野下了车到现在就觉得阴风阵阵的,下意识抬头去看夜空……
月亮好像有点圆啊。
心里仔细盘算了时间,似乎快中秋节了。
月圆之夜就性情大变?
紧跟着司野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有病吧你!
程斩开了门,司野瞧见了他手里的钥匙,晕了一下。
都不是电子的吗?竟还是很传统的黄铜锁黄铜钥匙,尤其是那把钥匙,别提多复古了,跟古代的钥匙一样。
他在某天逛到一家古董店的时候见过这种老黄铜钥匙,价格还不便宜呢。
“请进吧。”程斩缓缓推开别墅门,看着司野的神情似笑非笑的。
司野一眼就瞧见里面……黑森森的。
可真是一丁点都看不清啊。
“靠!”司野忍不住骂了句,“你家是开鬼屋的?平时不住的时候是不是能开门售票的那种?”
程斩挑眉,“你怕了?”
怕?
呵!
“激我是吧?”司野嗤笑,紧跟着二话不说就迈进屋子。
小爷我就怕激!
进了屋子,并没想象中的森凉,或者是有着想象中的苔藓混着发霉的气息,相反有浅淡的柑橘和松香气,如置身清粹的森林。
下一秒,眼前亮了。
司野第一感觉就像是,置身于大洪荒时代,暂且不说那些上了年岁的摆件,入眼的巨幅画像就是洪荒时代的战场。
从挑高的屋顶环下四周墙壁,那战场的血腥与厮杀的残忍,还有烈烈的战马嘶吼声,都从画像里铺天盖地而来,似乎都钻进了司野的耳朵里。
脚踩着的却不是地板,而是宇宙苍穹。
像是星云,像是银河,丝丝缕缕闪闪烁烁,瞅着就跟真正的星空很像,只不过比头顶上的星空更深邃更清晰。
“这就是实时的星云图。”程斩介绍了句。
司野闻言惊诧,仔细打量着脚底,“你的意思是,我踩着的这幅画是跟外面星空变化保持一致的?”
程斩嗯了一声,“但不是画,是一种映射。”
实时图呗,跟天文系统监控似的。
“可以啊斩哥。”司野来回踱步,“怕踩吗?能不能踩坏了?”
程斩走到吧台倒水,浅笑,“你放一颗地雷都炸不坏。”
我……靠。
司野叹为观止,蹲身下来摸了好半天,“什么材质?怎么做的这是?”
他竟觉得自己是刘姥姥了。
程斩慢悠悠喝水,“不清楚,姬淡设计的。”
“那只鸡蛋啊。”司野恍悟,“他是有这本事。”
瞧鸡蛋自己住的那个地方就相当有创意,可不是寻常人能想的出来的,果然人一过百年就成精,思维都跟正常人类不一样。
司野环顾四周,“都是那只鸡蛋设计的?”
“是。”程斩又笑说,“好好叫别人名字。”
司野无语,“发音不对吗?谁让他叫那么个名字?平时爱吃鸡蛋?”
程斩始终淡笑,叫什么还能惹着他了。
随便他怎么叫吧。
别墅的面积没那么夸张,上下共三层,一层会客,虽说没什么客人能被程斩邀请,据他自己所说,除了姬淡和姜周,司野算是进别墅第三人。二层起居室,最顶层是露台。
司野是杠精,“装修队的不算人?”
真没用上装修队。
“全凭姬淡的一己之力。”程斩说。
司野差点咬舌自尽。
缓了好半天,不说面积多咂舌吧,但大小至少是个别墅,就让那么个瘦小伙完成全部装修?
“哎,问件事。”
程斩连言简都省了,眼皮一抬看了他一眼,等着他问。
司野直接坐地上,盘着腿,仰视坐在吧台那头的程斩,一脸认真,“你跟鸡蛋打架的话能打赢吗?”
挺无聊的问题。
程斩觉得,这个司野脑子里怎么都是打打杀杀的?
但还是回答了他的话——
“能赢。”
司野诧异,“他打不过你?”
程斩瞧着他这神情,打不过他很不正常吗?就没有几个人能打得过他行吗?
“打不过。”程斩没好气。
司野仔细回想了一下,嗯,鸡蛋不经磕,一磕就碎。
然后他又关联了下一个问题,“所以,这屋子里的装修鸡蛋是心甘情愿的吗?”
司野觉得,程斩一旦没了操守也挺混蛋的。
果然,就见程斩笑了,“他倒是不敢有怨言。”
看吧。
司野挺心疼鸡蛋的。
“那姜周呢?你也是以武服人?”
程斩说,“没有,她毕竟是个女……”
说到这儿,他迟疑了一下,“算是个女人吧。”
司野瞧着他这态度,不解,“什么叫做算?她之前不是女人啊?”
“嗯,之前没性别,可男可女。”程斩回答。
司野愕得瞪大双眼,可男可女……那该长什么样?
“那她之前到底是个……啥?”
程斩叹,“姜周说来话长,以后再说吧。”
典型的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嚼舌根上。
可司野就爱听他嚼舌根,然而瞧着这架势程斩是不愿多费口舌了。心想着这人性情薄凉啊,毕竟是他的金主,都不带高歌颂德一番的。
“我说,你这一屋子值钱古董的,就那么一把破锁不怕丢啊。”
司野有点担忧。
那些个名家字画瓶瓶罐罐的都摆在那呢,哪怕他不懂这些也能看出来是挺值钱的货,就这么随意放着?
价值连城吧。
可程斩并不觉得价值连城,他说,“这都是我之前在追巫灵的时候,闲着随手买的,下放到现在就很值钱吗?没关注过,单纯觉得好看。”
典型的有钱不自知。
司野明白程斩的意思。
程斩活了不知多少个年代,就拿他现在看的这只碗来说,看着挺像先秦年代的,跟电视剧里的挺像,放到现在肯定就有价值,但在当时那个年代,就是程斩随手买的一只碗。
司野打量着手里的碗,“审美这玩意真是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就这只碗,放到现在看就是名家之作啊。”
程斩上前拿过他手里的碗,“这只碗不好看,当时就是想喝碗茶,随手在一户人家里换的。”说完这话,他将碗随手扔一旁。
那时候还可以以物换物。
“你拿什么换的?”司野好奇。
“鱼。”程斩回答干脆。
司野赞叹,“你这记性可以啊。”
程斩甩了句,“因为我换东西都用鱼。”
司野:……
好吧。
花了一些时间,将别墅上下都参观了一遍。司野最喜欢主卧,窗子外可俯视半山风光,尤其是前半山的别墅群,星星点点的,看着如同繁星。
再远处是大片湖水,静谧,波澜不惊。
他直接不要脸地占了主卧。
跟程斩说,“反正也同床共枕过,我不介意跟你挤主卧。”
程斩是脑子被门挤了才会再跟他同屋,别墅又不是没别的卧室,他爱主卧就去睡。
之后两人去了露台。
家里在吃的方面没那么丰富,但是!
鱼多!
全都是冻好的,一条条的塞满了冰箱。
所以,程斩缓了鱼,在露台上烤了鱼,又不知从哪找来了啤酒,总之,算是不错的夜宵。
生了炭火,鱼架火上开始慢烤,程斩不疾不徐的,像是在摆弄件艺术品。
司野今晚就没吃什么东西,在九部的时候偶尔尝了几口菜,确实是好吃,只是后来被那个苏珊弄得失去了胃口。
现在安顿下来,方觉肚子里空空荡荡的。
渐渐鱼的香气出来后,司野觉得口水快出来了。程斩这个人似乎做别的不行,唯独烤鱼,那可真是无人能及。
往里加炭的时候,司野问,“那姜周的厨艺很好?”
“不好。”程斩说,“没什么厨艺,她又不用吃东西来维持生命。”
又是个不用吃东西的。
看来跟司野同一时期出来的,都挺节约生活成本。
“那九部的菜……哦明白了。”
司野原本想说姜周都没什么厨艺,那九部的菜怎么远近闻名的,后来一想雇人呗,哦不,雇的不是人,关于这点程斩说过。
那不是人的话……
“你确定九部的饭菜不会对吃客产生影响?”司野问。
程斩明白他的意思,“姜周雇的是对美食很有研究的灵人,它们不会害人,只会在美食烹饪上精益求精。”
“灵人?是什么?跟灵体不一样?”
程斩慢慢翻着鱼,“不一样,灵体缥缈没实体,灵人是有自己魂识的,虽然魂魄残缺,但凭着自己的执念还能长长久久活着的非人类。”
司野总结,就像是尚算有意识的行尸走肉?
“九部里面的都是灵人?”
“差不多,但也有精怪。”程斩说到这儿补了句,“送咱们回来的司机,他就是精怪。”
怪物?
司野愕了一下。
“跟怪物不同,是精怪。”程斩强调,“像是之前沈埙看到的树怪幻影,其实也是树灵精怪在帮忙。”
明白了,这种精怪囊括天地万物。
司野对这个姜周越来越感兴趣了,看来是本事不小,能召集那么多的……物种。
“所以,负责做菜的灵人执念是什么?就是美食吗?”
程斩轻描淡写,“对,它们伺候过洪荒时代的食神,所以对于美食的执念很重。”
“洪荒时代还有食神呢?”
程斩想了想,“世人给它起了个名字,叫饕鬄。”
司野差点被一口啤酒呛到,缓了好半天,“饕鬄?不是传说吗?”
龙生九子,其中一子就是饕鬄,贪吃,又被现代人看做只吃不拉,用来寓意财不流失。
“但凡传说,都有一定真实性的存在。”程斩轻淡口吻,“它是属神族,但到了洪荒时代就是头能试食材的精怪,只因为年岁太久,被看做是上古怪。它很挑剔,又有极其敏锐的味蕾,所以但凡是它挑选出来的食材那都是最好的,然后供奉天地。”
司野不解,“不是说饕鬄什么都吃吗?”
“那是后人对它的误解,其实那家伙嘴很挑,特别难伺候。”程斩皱眉。
司野叹为观止,那怎么传到现在就吃了贪吃怪了?
“真的……不排泄啊?”司野好奇。
“怎么可能?”程斩笑,“它挑嘴,所以排泄间隔时间长,量还少,几乎都忽略不计,大概小半年排泄一次吧。”
司野:……
这得……多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