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秦炎越慢条斯理在喝汤,也没有急着赶路的样子。
白苏看一眼国营饭店斜对面的废品回收站:“秦书记,你和赵秘书急不急着去长丰公社,我能上对面的废品收购站找点东西吗”
赵铭觉得有人死鸭子嘴硬。
一早让他将车开到食品厂门口等着,非说是顺路,然后钱嘉佑多跟白姐说了几句话,他都闻到了呛人的火药味,空气中还有那种无法言喻的酸臭味。
嘴碎说过他白姐和钱局是青梅竹马的话,惹恼了他家书记,赵秘书就一直识趣的当个透明人。
白苏说要去废品收购站逛逛,透明人没忍住:“白姐,你要去找什么”
“找高中的课本还有练习册。”
白苏解释:“一开始是兰花和赵知青想学习高中知识,现在我二女婿周长卿也跟她们一块儿学习,还有大队长的儿子李向阳。”
“荷花这几天也说要跟着她二姐一块儿学习。”
荷花老悄悄往牛棚那里跑,有时候尹凡说什么她都不懂,荷花就觉得也要多学些知识。
“之前贺岩帮忙弄的教材不够用了,我就想趁着这次来县城,多弄几套回去。”
听了白苏的话,赵秘书惊讶:“白姐,你都有二女婿了”
赵秘书知道那个周知青,从工农兵大家遣返回来的,以前是和平大队的赤脚医生。
他知道周知青跟白苏的二女儿走得近,只是没想到一个成分有问题的知青,那么快得到了她这个丈母娘的认可,已经对外宣称那是她的二女婿。
跟赵秘书的关注点不同,秦炎越关注的是那么多人开始学习高中知识。
京城那边的政策的确有松动,但还在讨论阶段,他战友的妹妹就已经抓住了风向,让她女儿女婿开始学习高中知识,还带动着大队长儿子和赵知青一起。
那种强烈的感觉又来了!
这绝不是一个乡野村妇该有的见识。
秦炎越喝完最后一口丝瓜肉片汤,搁下筷子:“我跟你一起去废品收购站。”
不是!
书记是什么身份,逛废品回收站
赵铭真是搞不懂他们书记这个人,在学校附近时,还因为白姐和钱嘉佑多聊了几句不痛快。
转头请吃完饭,又陪着逛起了废品回收站。
守在废品回收站门口的老头儿,一看白苏和秦炎越,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你们找什么”
“我女儿上高中了,想来找找看有没有高中的练习题。”
白苏说明了来意,老头儿觉得也能说得通。
“现在愿意读书的人不多了,你们两口子一看就是文化人,好了好了,快进去找,别给我惹麻烦。”
白苏要否认他和秦炎越两口子的关系,秦炎越拉了她一下,意思是不要说太多。
就这样,在老头儿一脸嫌弃的催促下,秦炎越拉着白苏进了废品收购站。
白苏被断腿的红木椅子绊到脚后,觉得这会儿的废品收购站,简直是一座宝藏。
她在一堆陶瓷碎片中,翻到了一匹沾着泥的陶马。
白苏用袖子擦去陶马上的泥,认出是三彩釉陶器,顿时眼前一亮:“这个,我要了。”
秦炎越自然也认出了,她手上拿的是一样唐三彩陶器。
白苏细微的动作落到秦炎越眼里,他嘴角勾了勾。
就在他以为面前的女人有所顾虑,会收手的时候,他错估了一个古董爱好者的贪婪,因为白苏干脆蹲下来,在一堆破旧的陶瓷碎片中翻找。
等白苏真的翻出一个完好的冰裂纹瓶子,还有一个沾着泥灰的破碗,秦炎越嘴角抽搐得厉害。
这些东西现在非但没有用,家里有这些东西,还会招惹灾祸。
他不得不在一旁提醒:“你是来找书的。”
白苏这才悻悻的放下手里拿的,跟着秦炎越找到了放书的杂物间。
秦炎越也不嫌脏,帮着白苏在沾满灰的书堆里翻,真让他们找出了全套的初中高中教材,还有一些练习题。
当然,白苏这次又发现了一堆缺页泛黄的书,是用线缝的那种。
她小心翼翼翻出来几本稍微完好一些的,夹在了他们要的一摞高中教材里。
抱着一大捆书往外走,她有些舍不得在破瓷片里找到的东西。
秦炎越像是拿她没办法,拣起她找到的那匹陶马,将她擦掉泥的地方,又抹上了一层泥灰,然后再拿上那个花瓶。
“不能再多拿了,你喜欢,回头让贺岩混熟了再进来找。”
白苏也知道,自己因为来县城,穿了梨花做的新衣裳,又跟光鲜亮丽的秦炎越在一块儿,说是进来找书的,挑太多破烂出去,会引人起疑。
她只好接过秦炎越帮她沾过灰的陶马和花瓶,跟着他一起走出来。
“找得可够久的。”
老头儿见他们总算出来了,一脸嫌弃:“手上拿的什么”
“我跟我媳妇刚搬家,她拣了一个破花瓶拿回去插花。”
亲耳从秦炎越嘴里听到媳妇两个字,白苏被雷死了,忍不住拿眼瞟他。
秦炎越却面不改色,将用绳子绑好的一捆书递过去:“书多少钱一斤您老人家称一称,这些书多重”
白苏手上还拿着一个唐三彩,还有一个花瓶,虽然瓶子沾了灰,老头儿也知道一定是没有破损的,人家才会拣了带出来。
估摸着秦炎越手上拎的书,称重也就是五六毛钱的样子。
“不用称了,一元钱。”
怕秦炎越爽快的掏钱,白苏刚要说话。
秦炎越皱起了眉头:“一元钱太贵了,八毛钱。”
“这么多书你只给八毛钱,你媳妇手上拿的花瓶回去还能用,你去外头买一个,都不止五毛钱。”
“看你们小两口穿得这么好,多给二毛钱都舍不得。”
老头儿嫌弃完,倔强道:“一元钱,一分也不少,不给一元钱我不卖。”
秦炎越为了不引人起疑,扮两口子还上瘾了。
堂堂秦书记,为了二毛钱跟人磨嘴皮子
白苏差点没忍住笑。
戏精上身,白苏在一旁帮腔:“叔,这些书称重也就六七毛钱吧,要不这个破瓶子我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