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黑了,你还能骑吗”
她很担心艳军这二把刀技术,真的能把她平安带回家吗
要一个不小心,一头扎进了排水沟,她这脑袋还要不要了
“能!有啥不能的,上来!”冯艳军说着话就已经跨上了自行车,回过头来向她招手。
冯艳红依旧秉持着怀疑的态度,刚学会自行车那会儿,非要借车带她出去兜风,结果就是人仰马翻,伤倒是不重,可把人家车子摔坏了。
给人赔了两块钱不说,带着伤还跟他一起被老妈追着满连队地打。
虽说这两年骑车技术有些长进了,可这月黑风高的夜晚,回家还有好几里路呢。
走路回去
不行,腿软走不了那么远,算了就再信他一回吧!
“呦~艳军、艳红,还没走呢”
穿着一身青绿警服的李忠和穿着一件半新不旧蓝色衬衣的李伯山面一前一后地站在了门前的灯光下。
“李叔,您才下班啊”
冯艳军一脸崇拜地看着李忠,满脸喜气洋洋的笑意。
冯艳红撇了艳军一眼,嗯,还和以前一样,就差条大尾巴,要不然真能摇摆起来。
“李叔。”冯艳红也亲切地唤了一声,目光却最终落到了李伯山的身上。
原来他这个时候,这样单薄那件半旧的衬衫显然有些撑不起来,裤脚和布鞋上还沾着些泥,他是刚从地里回来吗
冯艳红的目光让李伯山有些无所适从,手慢慢放进了裤兜里,眼睛左右环顾了一圈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躲。
“那就顺路一起回吧。”
李忠的话打破了沉寂,总算是让李伯山松了一口气。
李家其实几年前就搬出农八队了,在场部买了房,但因为他家老三得了罕见病,急着用钱就又把房子卖了,一家人搬回了农八队的老房子。
冯艳红硬着头皮,上了冯艳军的车,摇摇晃晃地出了大院,结果没骑出多远,冯艳军就差点儿把她摔了个狗吃屎!
冯艳红站稳在离他两三步的距离,瞪圆了眼睛怒视着冯艳军,心里说不出的气。
她老远就看到那块版权大的石头了,还特意提醒他,那么宽的路,他居然不偏不倚地就骑上去了!
要不是她早有准备,跳下来,她还不得再被他摔个跟头!
“嘿嘿~姐,我真不是故意的,那石头我真没看到”
冯艳军一手扶着车子,一手拍着后脑勺,嬉皮笑脸、毫无诚意地道着歉。
“呵呵~小四川也有干不好的事情”
李忠爽朗的笑声,打破了冯艳红剑拔弩张。
顺着声音看去,李忠载着李伯山在他们姐弟两人的身后停下。
“艳军把车子给伯山,我带你。”
李忠的骨子里好像就带着一股威严气势,一副大家长的模样点了点冯艳军,嘴角还带着笑意。
“呃李叔,要不是您带我吧,我比艳军轻。”
冯艳红迟疑地在原地踱步,她虽然不是个扭捏人,但要是被人看到李伯山载她,队上恐怕会有人说闲话。
她倒是没什么,反正队上的人没少传她们家的闲话,影响不到她什么,但她不能接受她们编排李伯山。
“嘿~你个毛丫头还瞧不起你李叔是不是别说就带个这么大点儿的小四川了,再来四五个,你李叔一样能骑得走,赶紧上车,早点儿回家。”
即使在黑暗中,她都能看得出冯艳军骨头里都透着欢快,在李伯山接过自行车的那一刻,他几乎是跳着出去的。
她就站在原地,看着他欢快地、连蹦带跳地上了李叔的车。
他、他就这样把他老姐丢在原地了!
突然手里不知是被塞了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让她浑身一颤,那只手又被握了一下,让她捏住了东西,没扔出去。
握着她的那是只手,又不着痕迹地离开,若不是余温还在,她可能会以为那只是幻觉。
“手电,拿好。”
“哦,好。”冯艳红低头看了一眼,果然是手电,老式手电多少年都没有见过的东西了。
迟疑了片刻,冯艳红终于接受了事实,现在的她恐怕实在是没有足够的体力走回家。
动作又轻又缓地坐上了自行车,一手抓着手电,一手还在犹豫着不知该往哪里放。
“抓好。”李伯山再次冷清的开口,微微晃动了两下车子就骑了出去。
冯艳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慌,在听到他那冷清的两个字之后,她就更加心慌了,原本刚刚想好抓后座的那只手,忽然就又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
车子驶出的那一瞬间,她整个人惯性向后一闪,本能地伸手去抓,就抓在了他的腰间。
“嗯”
她知道这一把力道不轻,李伯山闷闷的一声,更让她手足无措,坐稳之后,迅速把手挪开高高举起。
“对、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冯艳红只觉得脸皮一阵酥麻,恨不得路边找个老鼠洞立刻就钻进去。
可脑子里却无端冒出一个念头,手感很不错
虽然只是那么一瞬,她的脸颊也立刻灼烧了起来,脑袋往下缩了缩。
“没事,你坐好就行,手电筒举高点儿。”
李伯山迟疑了片刻才说话,语气依旧冷清也听不清到底是不是生气了。
无论他生没生气,她不是敢再多说什么,他可不是冯艳军,她说什么艳军都会信,但他脑子向来好使,万一哪句话说错了,恐怕就真的漏了马脚
其实也没什么,他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样反正她从来也没有什么能瞒得过他。
只是重生这种事情,有几个人会信再说不管他们会不会迷信,这件事情捅出去,对她都只有坏处,没有半点儿好处,所以说她现在还是离他远一些比较好,以免被他猜到了。
两人寂静了许久,李伯山居然先开了口。
“你头上的伤要不要紧医生让你出院了吗”
冯艳红有一丝迟疑,八七年的时候,他们好像并不是很熟悉,也没有这样关心过她。
甚至还有一段时间,见到她总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忽视她。
以至于后来他出现的时候,她都差点忘了有这么一个从小到大的朋友。
“没、没多大事儿,有两天就好,医生开了点儿药就让我回来了。”
如今突如其来的关心,与他那时神兵天降一般的到来,都让她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