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头巾的女人是在一个多小时之后开始坐立难安的。
她本来就紧张而一直想上厕所,但是又一直没时间去上,现在一口气干了谢老太递过去的大半瓶水,就开始彻底忍不住了。
一直观察着女人的陆清清第一个发现:“呀,大姐,你咋脸都红了,没事吧”
女人艰难地调整好坐姿,朝着陆清清笑笑:“没事,没事,我没事。”
陆清清点点头,“哦”
死鸭子嘴硬,那就看谁能熬过谁。
又过了半个小时,女人终于忍不住了,求救的眼光看向陆清清:
“妹子,要不你帮姐看一下孩子吧,我得去个厕所”
陆清清假装为难地犹豫了一下,“行,不过你得快点回来啊姐,这孩子要是有点磕磕碰碰的,我可担待不起。”
“行,我马上就回来!”
女人前脚刚走,后脚陆清清就抱起孩子拉着谢老太离开。
谢嘉辞一直在旁边观察着,这会儿对情况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
他也不多问,就抱好了冬冬坐在原位上帮她们拦一下那个女人。
陆清清抱着孩子,身后跟着谢老太,两个人一路飞奔找到列车员。
“同志你听我说,我们刚刚换到卧铺的那个女人很有可能是个人贩子,这孩子应该不是她亲生的,你得立马报告你们列车长,并打电话去确认一下京市火车站,或者是沿途站点有没有丢孩子的。”
“快点啊同志,这女人一会儿找过来了就该闹起来了!”
年轻的小列车员险些听懵,在谢老太皱着眉头一声催促中才回过神来,应了一声连忙去找列车长。
想了想怕她们呆在这儿不安全,又把陆清清和谢老太也带上一起过去。
列车长是位戴着眼镜的中年女人,一听说是人贩子这种事情,立马重视起来。
“那你们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这孩子不是她亲生的吗”
谢老太立马回答:“这还不简单!那个刚生过孩子的女人能一点奶水都没有而且出门连个尿布都不带,孩子也不会哄,就由着孩子哭了那么久她也不吱声!”
“而且她说她是河豫,也是村里的人,但是那手上可是一点茧子都没有,连带着那小脸都是白白嫩嫩的,咋可能庄稼人能有条件保养得那么好!”
列车长也是生养过孩子的女人,一听就发现这确实不对劲,要真是亲妈的话,这女人不应该对孩子这么不上心。
陆清清把孩子身上裹的毛毯掀开,指着腿上的乌青说:“你瞧瞧啊同志,这就是那女人自己掐的,那个当妈的能下得了这么狠的手”
列车长愈发相信事情的真实性,当机立断:“你们先呆在这边,以免她过来抢孩子,我这就带几个我们年轻小伙子过去控制住她,免得她跑了!”
陆清清把孩子抱在怀里,谢老太心疼地一直轻轻拍着孩子的背。
过了一会儿,列车长就带着被控制住的女人回来了,女人裹得严严实实的头巾都被扯得乱七八糟了。
列车长一看到这张脸就冷呵一声:“又是你,在我们车上闹事你可是惯犯了!”
这女人之前也坐过好几次这趟车,只不过之前都是一些小吵小闹,从来没有掀起过什么大风大浪,所以列车长也并没有过多留意。
现在想想,看来之前几次都只是踩点,这次是干了票大的。
女人被控制住之后,谢嘉辞和冬冬也过来了。
冬冬轻轻地碰了碰陆清清怀里小娃娃的手,“妈妈,妹妹怎么了”
“刚才那个阿姨是人贩子,是专门偷小孩的,这个妹妹就是被她偷来的,我们现在就是要去找妹妹的爸爸妈妈呢。”
冬冬的眉头一皱,拉了拉小娃娃的手,“妹妹好可怜”
列车长很快就联系了京市的站台和沿途各站的工作人员,过不气人孩子就是在京市的火车站丢的。
丢孩子的年轻夫妇现在都快急疯了,只是不知道孩子是被什么人拐走的,只以为那人还在京市里。
通过电话之后,列车长就跟丢孩子的夫妇商量好,要他们尽快坐下一班车来他们现在所在的站点,把孩子放到了这里。
陆清清和谢老太小心翼翼地把孩子交给工作人员,这才松了一口气。
刚想离开的时候,列车长从后面追上来:
“同志同志,这次还多亏了你们及时发现事情不对劲,还主动联系我们才能把孩子救下来,你们给个联系方式吧成吗”
陆清清笑眯眯地看向谢老太:“这得多亏了我们家老太太,要不是她一直跟那人聊天套出来了好多话,我们还不能这么确定那个女人是个人贩子呢。”
列车长立马会意,跟谢老太握手:“奶奶,我们这次真是多亏了您了,感谢您!”
谢老太还从没被人这么对待过,一时间脸都红了,“没事没事,嗨呀,看你们这,都是举手之劳!”
不管谢老太怎么推辞,列车长都坚持留了谢老太的一个名字,和陆清清他们在龙广县的联系方式和地址。
谢老太龙飞凤舞地在纸上签名字:
谢春荷。
名字还挺好听。
等处理完这事儿,他们重新坐回自己位置的时候,谢嘉辞才终于有机会问了一句:“你是怎么发现那女人不对劲的”
陆清清马尾一甩,朝着谢嘉辞狡黠地眨眨眼:“因为现在拖家带口出门的人,不可能两手空空地上车,而且那女人还一直躲躲闪闪不想让人看到她和孩子的真面目,一看就不对劲。”
谢嘉辞称赞:“侦查力不错,郭老要是早认识你,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陆清清还真顺杆爬:“那还真有可能!”
谢老太也不听他们两人的斗嘴,把孩子送走之后颇有一副功成身退的模样,躺下打起了绵长的鼾声。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火车终于到了台市,陆清清和谢嘉辞拎着行李,谢老太拎着冬冬,一家四口在列车上一众工作人员的目送下下了火车。
好在这会儿人不多,回龙广县的客车也没有那么挤。
又在客车上颠簸了一个多小时,这才到了龙广县。
谢老太下车的时候揉着腰感叹:“这龙广县是真远呐!”
陆清清笑出声:“到家啦奶奶!”
到了陆清清租的房子那边,刚拧开门,胡老太的声音就从前院传来:
“是清清回来了不”
“是,大娘,是我们回来了。”
半个多月不见人影,胡老太迈着小脚急匆匆地跑过来:
“哎呀丫头!大娘都快想死你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还以为你不准备住了呢!”
陆清清揽过胡老太的肩膀拍了拍,“我们回京市去把奶奶也接过来了大娘。”
胡老太是个自来熟,不用陆清清介绍就过去拉谢老太的手:
“哎呦,大姐,你是小谢的奶奶,那你应该得比我大吧”
谢老太被胡老太的热情弄得有点不知所措,“我今年六十九了。”
“那我得叫你一声老姐姐,我今年六十二!”
胡老太对谢老太单方面的一见如故,谢老太因为胡老太的热情也逐渐被带动起来。
两个老太太拉着手,连家门都没进,先去前院胡老太家唠嗑去了!
这是陆清清没想到的场面,“谢嘉辞你快看!奶奶在这儿多好,刚来就交到新朋友了!”
谢嘉辞也松了一口气,眼底带笑:“嗯,她挺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