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鼓声中,长长的迎亲队伍紧跟其后,围观者众多。
叶天撑着病体,躲藏在人群之后,面上已不见曾经的意气风发,反倒满是颓败,恨恨地注视着娶亲的人群。
就在这时,他听到耳边有路人在说话。
陆仁佳:“也不知那江家小姐到底生得多貌美,让大皇子殿下如此着迷,不顾她是再嫁之身,仍要娶她做正妻。”
龙涛义插嘴:“传闻,她前一段婚姻只为替父查明真相,是个孝女,皇室姻亲不要妄议。”
裴决冰好似知道更多内幕,也跑来卖弄。
“大皇子殿下用情至深,亲自揽下查明真相之事,短短不到一个月便查明真相,请圣上追封已去世的准岳父,得了个文忠的谥号,也算间接为心上人提高了些许门楣。”
龙涛义不遑多让,生怕自己被压一头,连忙补充。
“没错,大皇子殿下查明真相后不久,就开始提亲,与叶家小姐走三书六聘的流程,竟是一刻都不愿再等。”
陆仁佳不紧不慢:“就是可惜了这位叶小姐的前夫家,叶尚书遭该案连累,主动请辞告老还乡,听说那位前夫叶天也一病不起,当真是痴情种。”
“当初他面对公主、郡主的下嫁,依然为江氏保留正妻之位,谁能想到,婚后不过两三个月,就变成这种光景。”
“果真是最毒妇人心,唯女子与小人难养。”
裴决冰快人快语,撇撇嘴,不屑道:
“痴情,可笑,你竟也信?”
“要我说,真痴情,那便再无其他人能入怀才是,不过是打着痴情的幌子行荒唐事。”
叶天闻言怔愣,又忍不住反驳:“什么叫打着痴情的幌子?许是那些女子主动投怀送抱,他不过是看那些女子可怜,想为她们找个容身之所。”
越说,他越觉得有道理,最初他收下的,要么是卖身葬父,要么是卖身救母。
不过后面收的多了,他的底线也越来越低。
裴决冰嗤笑:“帮人的方法千万种,何必非要收入房中?”
“既想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又想担着痴情的名头,被众人敬仰,你以为世人都是傻子?”
叶天被说得脸色发白,嘴唇哆嗦两下。
“可是,我在外面听到的都是称赞叶天痴情的话。”
这下不止裴决冰,就连龙涛义都哈哈笑起来。
“你以为世人是在称赞叶天?宠妾灭妻,稍微讲点门面的人家都做不出来的事,大家明面上称赞,背地里不定如何嘲笑他。”
“不过是他连作惊世佳篇,又造出许多有利民众的玩意儿,被圣上看重,众人明面上捧着他罢了。”
“不知情况几许的深闺小姐,或许会被他名声误导。稍微有些见识的,可没人看得上这个上不得门面的叶天。”
几句话下来,字字珠玑,硬叫叶天本就虚弱的身体又矮下来一分。
他禁不住想起叶父对他的诸多警告,让他在女人的事上长点心。
他当时陷于温柔乡,将叶父的话当耳旁风,未曾想一语成谶。
“快看,新娘子出来了!”
一声呼喊,将叶天从回忆中唤回,他循声看去,只见凌云身着喜袍,怀中紧抱盖着盖头的锦瑟。
明明是个高大勇猛的汉子,却仿佛抱着珍宝般小心翼翼,面无表情的脸上,竟让叶天看出一丝紧张。
他是真的很在乎锦瑟。
叶天心中酸胀,眼睁睁看曾属于他的人在敲锣打鼓中,随凌云的迎亲队伍离开。
那个凌云,为何偏偏成了大皇子!
若对方还是一个小小的土匪,他轻而易举就能将锦瑟抢回来。
他狠狠一脚踢向路边一棵歪脖子树。
树晃了两下依然挺立,他却嗷嗷叫了小半个时辰才找到医馆上药。
……
锦瑟不知叶天做出的蠢事,若是知道,她也只会拍手称快。
此时她正浑身燥热,瘫软在凌云指尖。
唇齿相接,一声喟叹从二人口中溢出。
此情此景,锦瑟脑中控制不住想起很多用得上的知识,凌云照单全收。
于是,她破天荒发现,往日粗莽的糙汉,今日格外温柔,且熟知人体构造图,几乎不用她带,对方熟门熟路。
默契的不行,这种默契往往在亲吻中更加契合。
曲径通幽处,洞房花木深。
浮浮沉沉间,她恍然察觉出不对,可她脑中昏昏沉沉抓不住一闪而过的灵光,只能被带着不断起伏,翻过层峦叠嶂的山路,向最高处的终点进发。
山路崎岖不平,她被撞得灵魂仿若出窍。
直至登顶的刹那,山间一抹日出升起,眼前被炙热的白光笼罩,整个人都陷了进去。
……
次日,锦瑟睁开眼,发现凌云侧躺在边上看着她,手还不规矩。
她遏制住酸软,向后挪了挪,一开口,才发现她嗓子沙哑得不行。
“你…你要做什么?”
凌云扬眉,声音也哑下来:“可以吗?”
锦瑟咬着唇,费力打在他肩头:“禽兽!”
昨夜要了三次水,折腾完都快天亮了,如今还真好意思再问。
凌云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指,手帕上的红梅被浸湿,娇艳无比。
锦瑟瞧着眼熟,想起某人深夜以审讯的名义,吃完她削的苹果,擦手后,顺手牵羊拿走她手帕的一幕。
她不由翻了个白眼:“堂堂大皇子,还缺这一张手帕?”
凌云贴上来,手拨了拨她额前杂乱的发丝:“要不娘子多给夫君我绣几张,那就不缺了。”
锦瑟咬咬唇,有些羞赧:“我不会。”
经历过许多世界,她学了很多东西,可就是没想过学刺绣。
想了想,学到手的就是自己的,技能无小事,或许以后能用得到。
况且她也愿意为凌云绣上几张她亲手做出的帕子,让他随身携带。
“这些日子我学一学…”唇间多了一根手指,堵住锦瑟接下来的话。
凌云收起手帕,捏了捏锦瑟柔嫩的小手:“不用学,会扎手,不会就不会,老子又不是没得用。”
“要是事事都劳你准备,我娶你回来做什么?”
凌云是在外的皇子府,锦瑟公婆是皇帝皇后,不用早起敬茶。
两个人又在床上腻歪了一会儿,凌云该上早朝了,这才离开,留锦瑟在家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