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帝是感到有一点内伤的。
怎么好像明明吵架的是别人,疯狂挨骂的却只有他呢?
不过虞啾啾这么一哭,他哪里还舍得责怪她?
心里有点不满,至少小奶团有一点说得没错,楚太妃都五十了,还跟一个四岁的小奶娃斤斤计较,实在是与她以前温柔大方的性格不符。
于是,宣平帝忍不住说道:“太妃,小九儿年纪小,不懂事,又一向被朕娇惯,若有什么说得不对做得不对的,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了。
“而且,像是什么猪头猪脑的这种话,她怎么可能会说呢?
“一定是太妃听错了。”
他仍是一如既往的和稀泥能手。
楚太妃一听这话,也是不乐意了。
原本虞啾啾那一番哭诉出来,她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再听宣平帝这么说话,便不由了冷笑一声,说道:“那皇上的意思是说,这话不是凌芙公主能说的,就是我说的了?
“原来我在皇上心里,竟然就是这么一个人?”
宣平帝一听她生气了,顿时有些头疼。
他都说了可能是太妃听错了,她还一个劲儿地抓住不放,又是什么意思呢?
“那依太妃之见呢?”宣平帝不由问道,难不成,这楚太妃非要看他罚小九儿才高兴?
“凌芙公主再是娇宠,她胆敢辱骂皇上,这也是重罪!按照宫规,应当重罚!”果然,楚太妃冷着脸说道。
“太妃这话就不对了吧。”宣平帝也不高兴了,“太妃说小九儿骂朕,这只是太妃的一面之词,如果朕只听凭这种一面之词就给人定罪,那小九儿方才说的,太妃似乎也辱骂朕了,朕是不是也应该直接听小九儿的,也给太妃定罪呢?”
他这话一出口,楚太妃登时一噎,瞬间理亏了。
“爹爹,其实刚刚,楚太妃只是不高兴啾啾说的那些话。”这时候,虞啾啾适时地开口,她小奶音还是带着委屈,听起来要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哦?你方才说什么了?”宣平帝立即问道。
楚太妃一听,就又是冷笑着,瞪着虞啾啾。
她倒要听听,这虞啾啾到底会不会实话实说!
“啾啾见太妃娘娘这条红裙子漂亮,就忍不住多问了几句关于这条裙子的事,太妃娘娘便很是炫耀地说,这裙子上的红宝石,是由一大块红宝石贡品切割而成,一共切成了一百零二块小的宝石,可这裙子上只需要一百零一块。”
虞啾啾有些抽嗒嗒地道,“那啾啾就又问,那这多出来的一块,干嘛不都镶嵌到裙子上呢?
“太妃娘娘说,这裙子上定好了就只能是一百零一块,多一个就算是多余的。
“啾啾随口就说了句,那岂不是就跟楚太妃今晚的到场一样,显得多余了?啾啾想的是,今晚的座位,来多少人都是定好的,楚太妃明明没有被通知到,却自己过来的,这不也算是多余的行为吗?
“谁知,她就突然变了脸色,站起来就胡编乱造,说啾啾骂了爹爹。
“可是爹爹知道的,啾啾年纪这么小,哪里学会这种骂人的话呢?”
她这话,真算是一个字都不假。
楚太妃脸色微微变化。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刚刚虞啾啾对着她说这话时,就是讥讽的意思。
可到她一字不落地宣平帝重述的时候,却好像真的只是无心之举,并没有冒犯她的意思。
而宣平帝听了以后,也总算明白过来楚太妃到底在为什么而闹腾。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没请她过来一起参加小年夜的宫宴罢了!
“今夜不让太妃过来,是朕的意思,太妃若是不高兴,只怪朕就是了,或者早点派人跟朕说一声想参加宫宴,也就罢了,做什么还要那么编排小九儿一顿呢?”
宣平帝没有跟楚太妃计较她故意骂自己猪头猪脑的事,只就事论事地说着。
心里,还真的无法理解。
原以为楚太妃是最大方,不计较这些小事情的,没想到,根本并非如此。
此时,楚太妃一时显得理亏,又有些愠怒。
“说来说去,倒好像真的是我的不对了?可我刚刚说了,并没有人通知我今晚宫宴让我不必参加,留在寿安宫。”楚太妃不肯承认她是因此而不高兴了。
“那想必也没有人通知太妃,要太妃来参加宫宴吧?”虞啾啾一听,立即反将一军。
“你!”楚太妃被说中,当即恼羞成怒。
可顾忌着自己在宣平帝心里人淡如菊的形象,压制住了脾气。
只忽然一笑,说道:“既然这里不欢迎我,那我走便是。”
“太妃娘娘不要走呀。”
然而,虞啾啾却忽然叫住她,“太妃娘娘何必生气?爹爹不想让你来,只是不想惹皇祖母高兴,可你看看,从你来了以后,皇祖母也没说什么,可见皇祖母心中是有容人之量的。
“听说太妃娘娘以前在宫中的时候,很有雅量,不会如今年纪大了,就变小气了,因为旁人几句话,就要闹脾气甩脸子的要走吧?”
楚太妃被她这话一时又有些激怒了。
雅量?
她以前被先帝宠着,脾气那是六宫出了名的差,也只有在先帝面前时候,才会做出温柔小意的样子。
倒是这虞啾啾先前一副不欢迎她的样子,这会儿突然又要挽留她,这又是什么意思?
“别的不说,凌芙公主这变脸的本事,前后不一的态度,真是叫人觉着摸不透。”楚太妃今日故意穿了这条裙子过来,本来也就是要气殷太后的,刚才那么说,也只不过是要以退为进,并不是真的想走。
这会儿这么说了一句,便施施然地又坐下了,“不过既然凌芙公主邀请我留下,若是执意再走,多少显得有些不知好歹了。”
楚太妃说着,看向对面坐着的殷太后,故意冲她笑了笑,道,“刚刚凌芙公主提到太后,我这就忽然想问问太后,可还记得先帝送给我的这条裙子?
“正红色,这可是只有正宫娘娘才有资格穿的颜色,可见在先帝看来,我就是他心目中的正宫娘娘,而不像有的人,坐着正宫娘娘的位子,却一辈子都走不到先帝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