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将军在战场上已是勇猛无敌了,属实想不到夫人原来也如此的足智多谋啊,在下真的佩服了。”
出了军营,副将一直跟在韩梅儿身后,用一句话来形容,如今对眼前这个女人的敬佩之情,好似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沉着,冷静,极其的聪明,难想自己夫君身受重伤,却能如此的临危不乱,已是比绝大多数男人要强的多了。
被誉为龙夏第一军人的韩信儿如此,其姐姐也是如此的机敏过人,在军事上有着极其敏锐的嗅觉,当真不知祖上到底是什么血脉。
至于韩梅儿,眼下扯下一根布条将发髻高高扎于颅顶,身穿铠甲,腰佩着戚泽光的汉剑,再加上这张极为清秀漂亮的脸,一眼看去,不论男女,当真都要为之倾倒。
“刚刚所说的话,不过是为了让士兵们提起士气,慕哥他们三日后能不能抵达我不知道,但眼下也只得暂时凭借这近万人抵挡住东瀛军队才行,若我预料的不错,明日东瀛人便会再次猛攻应天。”
这些东瀛人也很清楚,陈慕正带着大批军队顺着长江而下,若再不拿下这处重镇,他们就没有机会入主江南了。
听到这里,一直跟在韩梅儿身后的副将面色慢慢沉寂了下去。
“就不知能不能挺过去了。”
“有办法的,接下来你按我说的去做,把监狱里边的死刑犯全部放出来,倘若此次能将城守住,直接大赦!”
“这……夫人容易出事儿啊。”
要知道能获死刑的罪犯,大多都是群穷凶极恶的玩意儿,一个把握不好,到时候不仅不能帮助守城,反而会引起更大的麻烦。
韩梅儿猛的一把手,随即瞪了一眼副将,冷声道:“不需管那么多,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眼下只有两种结果,用死囚可能守住城,不用必然守不住,我更愿意赌。”
虽说觉得有些风险,但以副将自己的智慧,也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躬了躬手,当下便准备下去着手办理。
“对了,不是还有五十万担粮食吗?如今也不需存那里了,全分给老百姓们吃了,但有一个要求,吃完饭全给我来帮忙!”
“明白!”
待听完韩梅儿的一席命令,副将便下去着手办理。
至于韩梅儿,眼下其实也并没有表面上这般的轻松,尔今夫君受伤不醒,城中又没有第二个能统领全局的将领。
所有压力全聚集到他一人身上,就好似一座大山一般,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但没有办法,事到如今城中几十万百姓的存亡,尽在片刻之间,她必须要代夫从军!
再者,眼下她心里已是有了一个计划,若能顺利的实行,输,不一定。
当下他便再次来到城楼之上,大战才结没有多久,这仗打的本就紧张,地上没人收拾,残肢断臂仍还在地上。
韩梅儿也是第一次亲临战场,眼下只觉得作呕,深深呼吸几口之后,还是坚持了下来。
城下也是一片的尸山血海,东瀛人戚家军的尸体皆有。
韩梅儿在城楼之上凝望了许久,眸子时不时转动,似是沉思,谁也不知她到底在想什么。
“夫人,牢狱里边的几千犯人全被我调集出来了。”
直到副将再次到来,韩梅儿转身又问道:“军营里边,还有多少龙夏军的甲胄?”
“大概有七八万副吧,虽说咱们江南军战力不敌北方军,但军费这块……夫人问这干嘛?”
韩梅儿看着城关之外又沉思了片刻,这才又说道:“这样,有多少军甲,就在城里给我调集多少青壮,七八万还不够,我命你今晚趁夜将死去的万于戚家军尸首全给拖进城中,明天一早,我必须要看见一只人数达十几万的龙夏军队知道吗?”
待说完,副将也并未多想,只觉得韩梅儿是为了让守城的百姓装备好些,再次拱手后,便下去忙活去了。
如今城中足足几十万百姓,想要召集十万人并不难,只不过这些人都是群普通人,相比真正的职业军人,十万人怕都难以打过一万人。
至于韩梅儿,待副将走后,仍在城楼之上伫留了许久,此刻正值中午,春日于天际正中央,微微抬头都觉得刺眼不已。
韩梅儿虚眯着眸子,看了眼迎风不断飘扬的戚子将旗后,便缓缓离去。
女子执掌军队,只怕是古往今来头一回,韩梅儿是个天生的帅才,倘若是个男子,成就绝不在韩信儿之下。
这一次,他觉得走一步险棋,一步赌上几十万人性命的棋招。
等回到家里,韩梅儿褪下甲胄,围上了围裙,再次回到贤妻良母的角色之中。
戚泽光仍是未苏醒,至于孩子则一直在韩梅儿屁股后边乱窜,拿着它那柄木剑不断叫嚷着:“娘亲是个大将军!娘亲是个大将军!”
这次韩梅儿将家里所有麦子给煮了,焙成一块块馍,不过同平日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将馍给焙的极其之干,直到快焦了,这才出锅。
目的不为别的,只为储存时间更久,免得坏掉。
待煮好一箩筐馍之后,韩梅儿蹲下身子,摸了摸自家孩子的脑袋,随后一脸宠溺笑了笑:“虎儿听娘亲话不?”
“听,不然娘亲要打我屁股的。”
“那帮娘亲个忙,你爹他早上喝了不少酒,不知多久醒,娘亲如今是大元帅了,没时间照顾他,忽儿帮忙照顾下可以吗?”
孩子连连点头:“放心吧,娘。”
韩梅儿再次摸了摸孩子肉嘟嘟的脸颊,随后苦涩一笑。
随后便带着孩子来到地窖之中,眼下重伤不醒的戚泽光已是被安置到里边,伤口已开始结痂,但就是不见苏醒。
“虎儿,就在这里守着你爹,饿了就吃馍,不准出去,不准哭,不论听到外边有什么声音,也不准出声,能答应娘亲吗?”
这一次,韩梅儿亲和的语气之中不由多了几分郑重,孩子显然也感受到母亲的轻微变化,不过片刻后,仍是点了点头。
“娘亲你放心吧。”
待将一切安排完,韩梅儿便独自出去,待将地窖入口隐藏好之后,终是忍不住,趴在入口无声痛哭了起来。
若说嘱咐,倒不如说……是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