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一眼,绾绾就认出来这是头地阶妖兽魅影黑豹,不过此时她注意力并不在这头黑豹上,而是直接越过了豹子去看床上的池燕淮。
少年一张脸是不正常的白,眉骨上有一道清晰的划痕,不深,在不留疤的范围内,空气里血腥味明显,绾绾甚至怀疑如果不是这头黑豹年龄商小,这样浓烈的血腥味足以让它把少年当做食物。
绾绾还没有走到床边,小黑豹就晃悠悠的揽在了她身前,小家伙仰着头看她,从嗓子眼里发生一声声细微的呜咽,听起来可怜至极。
应该是饿了。
这么小也不知道断奶了没有
绾绾懒洋洋的分了个眼神给它,又抬脚从它身上迈了过去。
一个小妖兽而已,哪里有她的小狗重要
坐在床边,绾绾伸手解开了少年的腰带,她轻轻褪去了少年黑色的外袍,便看到了对方被鲜血染红的里衣。
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绾绾拨开了池燕淮的上衣,第一眼便看到了那一道将他左肩都洞穿了的箭伤,伤口周围还有些许的黑气未散,是魔修!
现在的魔修都这么猖狂了吗
神色里闪过了些许的暗茫,绾绾的手握成了拳,她的小狗只有她能欺负,胆敢欺负她的小狗,她总有一天会讨回来的。
站起身,绾绾准备先让人去太医院拿些止血散回来,脚步还没有移动,手腕便被人抓住了,她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几乎要被风吹散的呢喃,少年颤着声,一遍遍的重复:“公主别走。”
她垂眸就看到少年骨节分明的手上也布满了细微的划痕,带着血色的痕迹在冷白色的肌肤上十分明显。
心尖一颤,本来想拨开少年手的动作突然顿住了,她的手轻轻覆在他手背上,目光里隐约带上了妥协,她在床边坐了下来,看着床上的人略微有些失神。
这张脸和云淮八分相像,可是这个人却和云淮不一样,云淮从来不会对她这么温柔,云淮也不会为了她出生入死。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错了,她不该迁怒。
“公主,公主不要走。”
“公主想要什么,小狗都能给公主。”
“别…别走,绾绾别走!”
少年还在一声声的喃喃自语,绾绾缓缓地抬起手来,为少年擦掉了脸上的细汗。
或许她对他的态度应该变一变。
“绾…绾绾!”
就在绾绾思索着之后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他时,床上的少年突然猛的坐了起来,双手猛地将少女揽进了自己的怀里,少年的下巴放在少女的颈窝又没了动静。
心跳不断的加快,仿佛要跃出胸腔,这是绾绾三辈子以来第一次和男人有这么近的接触,在第一世的时候,就是她追着云淮跑的那段时间,云淮对她做过的最亲密的动作,也只是揉一下她的头发罢了。
她可以感受到少年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颈间,也可以感受到少年放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上源源不断的传来温热的温度,思绪仿佛一瞬间放空了,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
不!不能这样!
爱情都是最无用的东西,她不会再相信这种烂玩意儿了。
手上用力,她猛地推开了少年,几乎是慌不择路的出了偏殿,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渐渐偏离了自己的掌握,这种感觉让她十分的不安。
池燕淮…
燕淮…
“你把他杀了”
就在绾绾失神间,耳边又传来了绥风惊讶的声音,她刚想骂回去,却看见了自己沾了满手的鲜血,止血,对,先给他止血。
绾绾没理会绥风,她提起裙摆,自己抬脚朝着太医院跑去。
“绾绾,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着急受伤了”绾绾刚出泠泉殿,就先遇上了迎面走来的虞潇沁,虞潇沁也注意到了她手上的血,开口询问道。
“不是我,是池燕淮,大皇姐,对,大皇姐,你救救他。”
听到虞潇沁的话,绾绾冷静了一下,目光看向了虞潇沁别在腰间的玉笛,木灵根出医修,刚刚在宴席间,她听虞潇沁提过一句自己是木灵根,虞潇沁一定可以救池燕淮。
“池燕淮”虞潇沁刚回来,并没有对上绾绾口中的名字到底是谁,听她疑惑,绾绾又道:“驸马,我的驸马。”
这是她第一次承认池燕淮是她的驸马,话到了嘴边,很顺畅的就说了出来,并没有什么阻碍。
听她说驸马,虞潇沁这才反应了过来,跟着绾绾去了偏殿。
看到池燕淮的强势,虞潇沁也皱了皱眉,她道:“没看错的话,这是魔修所伤吧,我只能治好他的伤,关于里面的魔气,我没办法祛除。”
说到魔修,虞潇沁语气里已经染上了些许的苦涩,她又何尝不是因为魔气而修为无法寸进呢
魔修的魔气在修仙界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哪怕是最好的医修也不敢断定自己可以祛除魔气,可以说能去除魔修魔气的就只有魔修,但是修仙界的人个个自命清高,谁又会与魔修为伍,至于魔修恨不得屠戮天下,又怎么会去帮修仙者祛除魔气
“没关系的,治好他的伤就行。”绾绾说,这时候她已经冷静了下来,看着一袭白衣的虞潇沁,她甚至在想,如果大皇姐实在不愿意修魔的话,她也可以帮他去掉魔气,让她重新修仙。
是的,从第一眼见面的时候,她就看出来虞潇沁修为没法进步,是因为体内有魔气在阻碍经脉,这样的默契她可以祛除,但是她并没有说,因为她一开始就打着让虞潇沁同她在一起堕入魔道的机会。
她就是这样卑劣的一个人,她自己身处深渊,也想让人下来陪她。
而如果这个人是和她有同样伤疤的虞潇沁,就更能满足她自己卑劣的想法。
可是…
可是如果虞潇沁帮她治好池燕淮的话,就等于是她欠了虞潇沁一个人情,那么她愿意给虞潇沁一个自己选择的机会,修仙还是修魔,全看虞潇沁自己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