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怎么了!”
从腾蛇斋出来,绾绾就感觉自己的脑袋浑浑噩噩的,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将要从脑海里破土而出一般。
脚下一软,她终于支撑不住向后栽去,恍惚间她看到了池燕淮惊慌失措的神色,而不知不觉的,池燕淮那张惊慌的脸,突然就和记忆里的云淮重合在了一起。
“虞绾绾,你可真是能耐呀,你不在凌云界,还有上神对你牵肠挂肚。”绾绾才刚刚恢复听觉,就听到了一个尖细的女音,这声音格外的熟悉,不,不只是熟悉,是几乎要刻在了她的记忆深处。
她睁开了眼,果然看见了一张如春花般娇嫩的脸,这张脸无疑是漂亮的,可偏偏长了一双怨毒的眼睛,就是这样一双眼睛,无端的让人不喜。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绾绾说。
这句话她根本就不是作假,她是真的听不懂萦缇的话,她哪里有能耐让上神牵肠挂肚,现在面对萦缇狰狞的模样,她只感觉到对方或许是疯了,只是将臆想出来的事强行扣到了她头上。
“你少给我装疯卖傻,这儿可没有上神怜惜你,虞绾绾,你说上神喜欢你什么呢?喜欢你这张脸?”女人说,她突然朝着绾绾凑近,留着长指甲的手掐住了绾绾的下巴,绾绾能感觉到她的指甲嵌入了自己的肉里,可是此时她的四肢都好像被什么东西禁锢了一般,她根本就动不了。
现在的场景绾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无非就是她萦缇拉入了什么幻境,只是她还是理解不了,身为凌云界上圣洁高贵的仙子,怎么偏偏就养成了这么一个让人生厌的性格呢?
萦缇这张脸近在咫尺,绾绾思绪一晃,她好像又看到了女人提着裙摆轻轻转动浮世镜的样子,她是那么的高贵,手指轻轻一拨,便将她三百年的修习成果毁于一旦。
等等,三百年?
她好像想起来了一些东西。
是的,三百年她曾经一路走上过仙道巅峰,可是就是因为面前的人,她的一切毁于一旦了。
她满身的修为,甚至就连她健康的身体都没有了,她成了那个体弱多病的虞潇绾,成了四方皇城中那个弱的几乎说话都困难的病公主。
这次抬眼,绾绾看向萦缇时,目光里的漠然变成了恨意,她突然低头,张口就咬住了萦缇掐着她下巴的手,她的动作太快,萦缇根本来不及躲闪,娇嫩的手就被咬出了血。
“啊!松口,虞绾绾,你放开我。”萦缇尖叫了一声,她空余的那只手开始扯绾绾的头发,想要将绾绾扯开,可是绾绾却像浑然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依旧死死的咬着她的手。
血腥味在唇齿间漫开,想到这是萦缇的血,绾绾有些控制不住的想吐,而萦缇已经从她头上扯下了大把的头发,却依旧不见她松口。
疼痛让萦缇的唇色变得发白,她咬了咬牙,突然从怀里拿出了一柄精致的匕首,刀锋映出的寒光照在绾绾的脸上,而萦缇则将匕首贴在了绾绾的左脸上,她说:“虞绾绾,你若是再不松口,我就划烂你的脸。”
威胁她?
不应该是这样才对,看萦缇现在的模样该是恨死她了才对,应该恨不得一刀捅死她才对,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还用言语来威胁她,萦缇似乎在顾忌着什么。
鲜血在嘴里溢开的味道确实令人作呕,绾绾到底是松开了萦缇的手,而她也看到了萦缇手上被她咬出来的深深的牙印儿。
“虞绾绾,你真是神经病。”萦缇说。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伤,而绾绾的目光则看向她手里的刀,心里隐隐约约有某个想法闪过,绾绾咬了咬牙,她伸长脖子,直接撞向了萦缇手中的刀锋。
便是萦缇活了万年,大约也不会见过有人自己将脖子往刀上撞,鲜红的血溢出来,萦缇还没有反应,便被一个力道掀翻在地。
白色的衣袍将绾绾和萦缇隔绝在两边,几乎是他出现的一瞬间,绾绾就感觉自己的手脚能动了,她看向了萦缇,萦缇瘫坐在地上,那把划伤了她脖子的匕首落在了地上,刀锋上还沾着鲜红色的血。
“云淮。”萦缇说,她扬着脸,对上面前人深邃的眼睛,缓缓的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你在做什么?”男人问。
“我…呵呵呵,我在做什么上神不是都看到了吗?又何必多此一问呢?你那么在乎她,她的一切不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吗?我算什么呢?上神,师兄,我在你背后近万年,你就看不到吗?你怎么就没有怜惜过我呢?”萦缇说。
她好像是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嘴角的弧度几乎要咧到耳边,偏偏眼睛里还带着泪。
在绾绾的记忆里,萦缇仙子从来都是漂亮优雅的,这样癫狂的模样好像还真是少见。
可是看到这一幕,绾绾只感觉到有些好笑,云淮和萦缇这又是唱哪一出呢,云淮不是从来在萦缇身边吗?云淮眼里从来都只有萦缇。
哪怕是在伐魔大战前夕,所有人都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云淮也能静下心来低头听萦缇说话,甚至还允许萦缇在他的惊华剑上挂上繁琐又累赘的剑穗,整个凌云界都知道,云淮的偏爱都给了萦缇,若是真要论论,恐怕也就只有她才执迷不悟,以为能感化云淮。
“萦缇,你别胡言乱语。”
“我是不是胡言乱语,您不是最清楚吗?呵呵,云淮上神啊,是你,是你管不住自己,偏偏喜欢一个魔族,她剔骨的时候你心疼吧?所以你也陪她剔骨,你说你剔的是反骨,你真的剔掉了吗?”
“她修炼三百年飞升,这中间没少有你的帮衬吧,可惜啊,可惜,一个魔族而已,怎配上我凌云界?她活该,你看看呀,你等了她三百年,她又修魔了,她又修魔了,你们没戏了,云淮,回头吧,师兄,看看我,你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