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看着您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霍烨霖垂眸,没去看老太太。
有些事,错了就是错了,不能放任。
“你说我错了”
老太太扬高声嗓,家里一向都是她说了算。
哪想到有天,会被儿子怪责做错事。
当即老脸就有些挂不住,指着霍烨霖的脸颤声道:
“你知道惹上官司的人是谁吗那是你的女儿啊!辛辛苦苦找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到人,难道真要看着她身陷囹圄,却见死不救你就是这样为人父亲的吗”
若放在往常,老太太绝对不会这般拧不清。
只是这么多年,想要个女孩的想法,早已成为她的执念。
就算抱养了个孙女在膝下,也无法填补缺憾。
自然对秦雅薇的事情尤为上心看重。
以至于失了平常心。
霍烨霖早有预感老太太不好说服,却没想她如此执迷不悟。
垂落在身侧的大掌紧握成拳,霍烨霖深吸口气,抬头对着老太太说道:
“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就算她是我女儿也不例外。这种三岁小孩都懂的道理,难道您还不明白吗”
凡事都有代价。
像他一去不返,如今女儿长残了,不也全是他的业障。
霍烨霖心情复杂,顿了下,话锋一转,又接着补充:
“还是说,您真要拿霍家积攒百年的声望,去换一个杀人犯”
最后一句话,霍烨霖语气有点重。
“你说谁是杀人犯”
老太太呼吸一梗,似乎不能接受有人这样评价自己嫡孙女儿。
但想到面前的是自己的儿子,还有秦雅薇过去做的那些事,到底还是缓下声音,用商量的语气道:
“那事都过去那么久了。五年前小雅还那么小,她能懂些什么。一时走岔路也是难免的,但她现在已经知道错了,并且和我保证,只要这次能顺利平息这个事情,以后绝不会再犯……”
人老了,上了年纪,就不爱折腾。
只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
所以明知道孙女的所作所为违反法律,老太太还是尝试为她开脱,并且劝说儿子:
“终究是你的亲骨肉,你就给她一次机会……”
老太太说得苦口婆心,却见霍烨霖的眼神越来越冷。
最后,他似乎再忍不住,看着老太太怒声质问:
“机会您所说的机会,就是继续派人去杀人灭口好让那个原告闭嘴,这样您的孙女就能高枕无忧”
接连几个问题抛出去后,霍烨霖没等老太太开口,便又接着说:
“霍家世代清贵,一向以救死扶伤为荣。如今您却让自己的双手,染上草菅人命的血。这就是您想要的吗”
霍家四爷向来是个清雅温润的人,不管什么时候,给人的感觉都是沉稳雅致,风度翩翩。
这会却面露嘲讽,显然这些事情是真的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老太太起初还当他是恼怒秦雅薇以前做的事情,结果越听越觉得不对。
这话明明是在针对她。
犀利不说,还句句诛心,不留情面。
老太太只觉得冤枉,当即沉下脸,怒斥道:
“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派人去杀人灭口了我最多就只是让人给司法递了句话而已……”
老太太神情激动,话未说完,便被霍烨霖冷声打断:
“那你以为邵家那位,是怎么出车祸住院的”
“什么意思”
老太太顿住,目光惊疑地看向霍烨霖。
同时也想起来,之前让管家去与原告和解的事情没谈拢,还得了一堆挑衅,她似乎允诺将这事全权交给管家去处理。
难不成他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选择杀人灭口
老太太越想越心惊,未等她开口,霍烨霖已经出声解开她的疑惑:
“原本货车要撞的是原告,邵家那位想要救人,才主动撞上去。”
简单的几句话,却蕴藏着巨大的信息。
但老太太仍旧不愿相信,神情恍惚道:
“就算这样……”
也不能证明是管家做的。
老太太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却听到霍烨霖声音淡淡地补上:
“货车司机是管家的老乡。”
老乡
老太太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然而——
更铁证如山的还在后面。
“在车祸发生前,他情人的账户里收入了一笔巨款。这个情人虽然已经结婚,却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只是这个男孩不幸患了病,急需筹钱治疗。”
霍烨霖声音平稳,平铺直叙地阐述前因后果,还原事情真相。
只希望老太太能及时收手,不要一错再错。
奈何老太太比他想象的还要冥顽不灵。
“不可能!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老太太坚持。
这样的固执让霍烨霖倍感心累。
霍烨霖垂下眼敛,掩去眸光中的失望之色,再抬头时,神情已淡漠许多:
“既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希望您别等霍家百年基业都败干净了,才来后悔!”
话落,霍烨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霍家。
独留老太太在位置上静坐了好久,直到下人通报,管家回来了。
……
“砰!”
气得浑身震颤的老太太,一把扫落桌上的茶盏,茶盏应声而碎。
老太太却犹然不解气,又拿起桌上仅剩的一块瓷杯朝候在下首的欧阳管家掷去。
欧阳管家不躲不闪,就这么被扔了个正着。
瓷杯里的茶水,全都泼在他的衣服上,温度滚烫。
欧阳管家仿佛觉察不到,腰身愈发往前弯,语气亦是恭谨:
“老夫人息怒。”
态度上的谦卑并不能平息老太太的怒火,她怒目圆瞪,戴着祖母绿戒指的手颤抖地指着欧阳管家道:
“息怒你让我怎么息怒我说交给你负责,是让你平息这场风波,结果你就是这样给我办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