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舒握着电话,在相对安静的饮料店里,苏影的话通过话筒清晰地传来。
不但温舒听到了,坐在她对面的厉铎也听到了。
厉铎看了温舒一眼。
温舒却面无表情,语气平静地问:“你知道我儿子的父亲是谁?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影说是,“我怎么知道的你不用管,你就不好奇你儿子的父亲到底是谁吗?”
苏影鄙夷的轻哼中话筒里传来,“未婚先孕,生下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自己都不知道着急?”
“说起来你这命也够好的。你那孩子的父亲是个富二代,人家亲子鉴定都做了!”
“对方说了,既然孩子都有了,他也不会嫌弃你出身不好,愿意跟你结婚,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温舒顿了一下,她抬眸看了对面的厉铎一眼。
厉铎没说话,只是盯着她。
温舒已经听出了苏影话中的异样,她说的人不是厉铎!
她试探地问:“我儿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说了怕你也不认识,不过我还是告诉你,那个人叫马骉,是个富二代,母亲死得早,家里有个父亲,还有一个要迟早出嫁的姐姐。”
“你嫁给他之后,都不需要伺候婆婆。大姑子虽然强势了点,但也订了婚,她迟早是要嫁出去,到时候整个家里就你一个女主人。”
温舒还没说话,厉铎的眉头已经紧得能夹死苍蝇了。
马骉?
舒颖说的什么屁话,他的亲儿子什么时候变成了马骉的儿子了?
那马骉玩的什么把戏?
之前故意说他睡过林井予,现在又来冒充肉肉的父亲?
厉铎的面色更加阴冷下来,看来马骉是把马骏当成了护身符,龙小生给马家足够大的底气呀。
厉铎能理解龙小生跟马骏订婚之后,要给马家一点甜头。
但马家把龙小生给他们的点心,当成永久附身符,这就有点过了。
厉铎愿意给龙小生一点面子,但是他们以为拿捏住了厉家,那就大错特错了。
他们真以为自己怕了他们?
厉铎依旧没说话,但他伸手端过了面前那杯饮料,咬着吸管喝了一口。
只有额头的青筋暴起,才让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有多糟糕。
温舒听了苏影的话之后,她差点笑出声:“那份亲子报告是谁做的?又是谁发现了孩子是马骉的?”
苏影说:“这你就别问了,结果是最重要的。这亲子鉴定上白纸黑字,难不成还是假的呀?”
“常理来说,你要是没结婚还能找个不错的婆家,可惜你现在未婚先孕带着一个拖油瓶,这正经人家谁要你呀?”
“现在孩子生父也找到了,人家又愿意娶你,你可要抓住这个机会,马彪那是正儿八经的富二代,家里是开马场的……”
温舒却说:“过程很重要,因为做亲子鉴定就意味着,有人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从肉肉身上提取了带有基因的东西。”
“今天有人提取肉肉的血液,或者拔他头发,下次就能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偷孩子,过程远比结果重要。”
苏影有点不耐烦,“温舒,你每次都这么固执,都这么倔强,图什么?”
“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好的姻缘,你还在这边找茬,你这辈子是不想嫁人了是不是?”
温舒冷笑一声,“我确实没打算跟任何人结婚,但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就算马骉是孩子的生父,跟你也没关系,你是我什么人?”
“马骉为什么在做完亲子鉴定之后,不联系我,而是联系你这个毫不相干的人?”
苏影怒道:“你还好意思说?你家里根本就没有人,听说我是你远房亲戚,所以才联系我的,你以为呢?”
温舒却笑了一声,“不好意思,鉴于你之前行事风格。我习惯性对你持怀疑态度。”
苏影:“你……这是好心被当做驴肝肺。你有时间赶紧过来,跟对方见个面,把事情说清楚。”
“你们是要结婚还是怎么着,你自己来定,一个女人带个孩子乱跑,你也不怕遇着坏人!”
温舒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握着电话,“哎哟,你这是关心我呢,那真是谢谢了。”
苏影不高兴地说:“你不是说你儿子一直没上户口吗?现在上户口的机会来了。”
“再过两年那小子要上小学了吧,到时候没有户口,我看他是能上什么小学?好不容易有个富二代金龟婿,赶紧抓住吧!”
温舒回答:“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负责,就不劳您这个外人费心了。没什么事,我挂了跟你说话,你累我也累。”
她没等苏影开口,就自己直接挂了电话。
温舒刚拿起电话,厉铎开口:“苏影跟你有仇吗?”
温舒满不在乎的,“有仇谈不上,只能说相互不喜欢。”
厉铎看了她一眼,试探地问:“她是你什么人?对你管的似乎有点多。”
温舒端着饮料的手一顿,抬头看了厉铎一眼,“别装了,我不信你没查过。”
就差把她祖宗十八代都查出来了,现在来问苏影是她什么人?
厉铎差点噎住,他往后一靠,大方地承认,“是我查过,只是我不明白。”
温舒垂下眼眸,“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世上有很多让人匪夷所思的事。”
“母亲不爱女儿,父亲不疼儿子,夫妻反目成仇,兄弟姐妹亲情淡漠,习惯就好。”
厉铎的视线盯着温舒平静如水的脸,莫名地觉得一阵心疼。
在提到母亲这个话题时,她都能做到如此平静,苏影到底给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你恨她吗?”厉铎问。
温舒轻轻嗤笑了一声,“恨也是需要付出感情的。我从不会对无关紧要的人浪费我的感情。”
“无关紧要?”厉铎的脸色变了变,“你觉得母亲对你来说无关紧要?”
温舒回答:“对,苏影对我来说,确实是无关紧要的人。”
厉铎却不同意她的观点,“她给了你生命,哪怕她做过伤害你的事,但她对你来说也不是无关紧要的人。”
温舒却毫不客气地反驳,“如果出生之前,我能预料到我的母亲是她那样的人,我宁肯没有被生下来,我宁肯她没有给我这条命!”
厉铎咬着牙,“血缘是割不断的。”
温舒冷笑一声,“你应该说,法律规定的母女关系割不掉,如果没有法律支撑,我可以割掉!”
厉铎咬牙:“照你这么说,你跟肉肉也是可以随时分开了?”
温舒猛地抬头:“肉肉的出生是我深思熟虑过,肉肉的存在是我期待的,肉肉成长的每一步,我都陪伴在他身边。”
“没有人可以把我和肉肉分开。苏影对我,但凡有我对肉肉的百分之一善良,她也不至于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