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病房住的那位,就是江林城来的江小姐吧?”
“是啊,听说她已经和谈少订了婚。你看谈少对她多好,这两天可都寸步不离地守在医院呢。”
“我看他们感情确实挺好的,不像网上传得那么糟啊。我看网上还有人说谈少在外边养了个女人,听说好像还是个刚放出来的杀人犯!”
“这事儿我也听说了,那女的姓席,我之前还见过。她爸是个植物人,以前就住在咱们这儿。她是不是杀人犯我不知道,反正肯定不是个什么好人。她爸在医院里都住六个多月了,她就来看过一回,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两个护士在护理站偷闲聊天,八卦聊得有鼻子有眼。
她们肯定都不知道,她们正议论的那位“花枝招展”的不孝女,此时就站在门口,把这些话全都清清楚楚地听了进去。
席望舒咬了咬嘴唇,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可谈盛宇还在病房里等着,要是她离开太久没有回去的话,肯定会惹他起疑心。到时候,她想找借口再溜去妇产科检查,就更不容易了。
无奈之下,席望舒还是敲了敲门。
见她走进,两个护士顿时噤住了声音,尴尬地相互看了看。
席望舒没打算跟她们争辩什么,只当作什么也没听见一样,面带微笑:“你好,我来借一条被子。刚才不小心把屋里的弄脏了。”
“哦……你等下啊,我拿给你。”
护士愣了下才回过神来,连忙起身去后面仓库取。
席望舒接过被子,礼貌地道了个谢,然后折身往外离开。
她走了几步,心下又有点好奇,于是悄悄退了回去又听了听里面的声音。
“刚才那人就是我说的那个女的!谈少一直养着的那个!”
“我知道我知道!我在网上看过她照片。不过她长得是真好看啊,比照片里漂亮多了!”
“切,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个破坏别人感情的小三!我看她今天来医院八成没安什么好心。那江小姐一看就单纯得很,还不知道会不会被她欺负……”
两个护士以为席望舒走远了,果然又开始肆意议论起来。
听她们聊得这么起劲,席望舒自嘲似的扯了扯嘴角,心里五味杂陈……
……
席望舒抱着被子回到病房。
江恩恩游戏已经打完了,正跟谈盛宇聊天。
她大概是没听到席望舒进来的动静,说话没遮没拦:“我就是要让她来!我倒要看看她脸皮到底能有多厚!全世界都知道我和你要订婚了,她还天天在你身边转悠算怎么回事?伏低做小?当这是演甄嬛传呢?!”
“叩叩叩——”
席望舒把这话听得清清楚楚,心里不由得有些沉闷。她抬手在门框上敲了敲,当是提醒里面的人她已经回来了。
可江恩恩那脾气向来不是说收就收的。
见席望舒走进来,她越是阴阳怪气:“有的人也不知道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身上味道骚得没边,脸皮还厚得吓人!明明就只是阴沟里的老鼠,背个壳就想当海龟了?我记得伪造学历是违法的吧?啧啧,不过也是,更脏的事都做了,造个学历算得了什么!”
“行了,别说了。”
谈盛宇沉声打断了江恩恩,侧目看向一旁走过来的席望舒。
见她脸色平静如常,看不出半点异样,他深沉的眸子闪了闪,一抹幽暗。
席望舒把新的被子放到一边,走到床边语气温和地和江恩恩说话,就好像根本没听到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异样。
“恩恩,我帮你换条被子好不好?”
“把你手拿开,你碰过的东西我嫌脏!”
江恩恩不满地瞪着席望舒正要抽被子的那双手,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
席望舒知道江恩恩埋怨她,无论江恩恩说什么做什么,她都照单全收,没有一点抱怨。
她耐心地哄着她:“这条被子洒了汤,我帮你拿了一条新的。你要是不喜欢我碰过的,那让谈盛宇帮你换,好不好?”
“你算什么东西?!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席望舒,你可真不要脸啊!你明知道谈盛宇要跟我订婚了,你还好意思腆着脸跑到这来刷存在感!真不怕让别人看笑话!”
江恩恩今天之所以答应让席望舒来这儿的目的,就是为了羞辱她,让她自己知难而退。
可她没想到席望舒居然这么没脸没皮,不管她说什么她都当听不见,反而还顶着那张虚伪的笑脸继续来恶心她。
看着眼前这个讨厌的女人,江恩恩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她支起身子用力推了她一把:“滚出去!看见你就晦气!”
“哐当!”
“嘶……”
席望舒站在床边,手边柜子上摆着的就是她刚才带来的鸡汤。她没想到江恩恩会突然推她一把,失去重心的时候右手下意识地往柜子上拄了一下,却正好碰倒了那盛着鸡汤的保温瓶。
保温瓶瞬间打翻在地,溅出来的滚烫的汤洒了席望舒满身,还有一部分溅到了江恩恩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臂上。
没有衣服保护的手臂顿时被热汤烫红了一大片,白皙的皮肤上还烫起了几个水泡,看着就教人心疼。
“恩恩!你怎么样?”
看到江恩恩被烫伤的手,谈盛宇立刻起身冲过来,一把推开了挡在他们中间的席望舒。
他急切地抱起江恩恩,就像那天她昏倒的时候一样,不顾一切地往病房外跑去。
“医生!快叫医生来!”
“好疼啊……都是席望舒那个扫把星害的!”江恩恩疼得眼泪汪汪,靠在谈盛宇怀里边哭边抱怨着。
两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病房门口,但席望舒还是听到了谈盛宇哄江恩恩的话——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让她出现在你面前。”
谈盛宇说这句话的语气里,带着席望舒从未见过的温柔。
他这话说得那么轻易,那么信誓旦旦,好像席望舒在他眼里根本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件。一旦江恩恩说不喜欢,他便转手就能扔了。
听着他匆匆走远的脚步声,席望舒心脏上突然像是开了个口子,凛冽的风从那道口子呼啸着穿过,留下难耐的凄冷严寒,侵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