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顶楼病房。
江恩恩已经睡熟了,谈盛宇被花子楠一通电话叫出来,见他脸色凝重地站在走廊尽头的露台等他。
“有结果了?”他问花子楠。
花子楠扬了扬手里的手机。谈盛宇接过手机,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视频。
画面上,一身狼藉的李怡浑身颤抖地蜷缩在一间破旧的小屋里。
昔日的黑长直女神,现在看起来简直狼狈不堪。
她那一头漂亮的长发已经被不知道是什么的棕色黏糊状物体粘在一起,脸上身上全是脏兮兮的秽物,连身上的连衣裙都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只不小心掉进了泥潭里可怜兮兮的小狗。
李怡脸上还带着冲刷出来的泪痕,说话的声音颤抖着:“你们别再折,磨我了……我说!我什么都说!”
“说吧,席小姐的药,到底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是……是我。我把避孕药碾碎放在胶囊里,说是感冒药,她每天都吃……”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做的?”
“就是那一次,谈少把她关在房间里,她高烧昏迷之后就一直在吃药……”
“为什么要这么做?谁指使你的?”
“我……没!没有人指使我!”
李怡神色紧张地看了看面前拷问她的人,然后慌张地低下了头,看起来显然是在隐瞒什么。
花子楠的手下马上逼问:“你还想耍花样?到底说不说?!不说的话,还有苦头等着你呢!”
“不!别再折,磨我了……求求你们了!”
“那你就老实交代,你只有这一次机会!老大可吩咐过了,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就把你丢进海里喂鱼!”
“别!别杀我……我都说!”李怡犹豫了片刻。把心一横才吐出了一个名字,“江恩恩!是江恩恩让我做的!”
“她给了你什么好处?”
“她答应我,只要我帮她做这件事,她就能让我到江林大学进修。”
“只是为了这个?”
“是……她知道我想去江林大学,考了几次都进不了……我爸也帮不了我,只有她能帮我……”
江林大学是世界排名第一的医科大学。
李怡一直在报考,想要到江林城去修博士,这件事情谈盛宇也是知道的。
但是江林大学管理森严,不是有钱人随便投两个子就能走后门的地方。所以,就算李怡的父亲是谈氏集团的董事,她也只能靠自己的本事去考。
江恩恩有没有能力让李怡进到江林大学,这件事情还有待考证。
不过,如果是这样优待的条件,确实可能让李怡受到别人的利用……
看完这条视频,谈盛宇眉间一抹皱褶。
他侧目问花子楠:“她说的这些,你相信吗?”
“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答案吗?”
“江恩恩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她是你妹妹,你说不会自然就不会吧。那为什么李怡要指认她,难道……”
“我现在还不清楚,但她肯定还藏着其他的事情没说。”
李怡供出江恩恩的时候,演的戏实在是太刻意了。谈盛宇一眼就看出,她那闪烁的态度背后还藏着其他的秘密。
花子楠摊了摊手:“那我让人再问问?”
“不必了,她不是想去进修吗?就成全她吧。”谈盛宇摆了摆手,只一个眼神,花子楠就领会了他的意思。
花子楠玩味一笑:“真要做得这么狠啊?”
“你说呢?”
李怡害死了席望舒肚子里的孩子,那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没有让她拿命来偿,已经算是谈盛宇格外开恩了。
谈盛宇眸中一抹阴鸷闪过,视线看向头顶漆黑一片的天空。
今天是个阴雨天,天上一颗星星都没有,全都藏在了云层后面……
——
席望舒这一夜和云纱聊了很久。
后来,她睡得格外安稳,没有再梦见那个缠着她的孩子。
等她一觉醒来,已是天光大亮,她习惯性地叫了一声:“思悦,几点了?”
“九点半。”
回答她的却不是周思悦,而是一个让她毛骨悚然的男声。
席望舒倏地回头,果然看见谈盛宇正坐在沙发上,一双眸子阴恻恻地盯着她,像一匹随时可能扑过来的恶狼。
席望舒本能地紧紧攥住被子:“你来这干嘛?”
“来这里当然是找你,还能干什么?”
“找我有事?”
“我就不能只是来看看你吗?”
“我在医院里住了这么多天,也没见你来看过我。”
“所以,你现在在怪我不来看你?”
“想多了,我巴不得你一次都别来。”
即便是经历了一次生死,席望舒却还像以前一样,怎么都不想给谈盛宇好脸色。
谈盛宇凝了凝眉,不跟她计较,只是迈步来到她面前,沉声开口:“药的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是李怡把避孕药捣碎混在了你的胶囊里。”
“真的是她?”
这个答案,既是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席望舒知道,除了李怡,几乎没有人能做到这件事。但她不明白,自己和李怡无怨无仇,她为什么要这样害她?
谈盛宇看到她拧起的眉头,不等她开口便替她回答;“李怡说,是江恩恩指使她的。”
“不可能。”
谈盛宇话音未落,席望舒马上反驳。
谈盛宇早猜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但还是假装问她:“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我了解她,她做不出这样的事。”席望舒说的这句话,和谈盛宇昨夜说给花子楠的几乎一模一样。
席望舒认识的江恩恩虽然脾气任性,有时候闹起小情绪来,谁都拦不住。但这么恶毒的事情,绝不是她能做出来的。况且,如果她真的要害她,就不会多此一举给她捐血。
她看向谈盛宇,语气肯定:“你相信我,这件事情跟江恩恩没有关系,你别怪在她头上。”
“你觉得,我会为了你,去找江家的麻烦?”谈盛宇轻巧地笑了笑,好像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被人这么不屑的嘲讽,席望舒抿了抿嘴,心有不甘。
但她只是别过头:“总之,谢谢你帮我查这件事。”
“你就不想问问我,李怡怎么样了?”
“没什么好问的,我也没什么资格怪她。”
“为什么这么说?”
看到席望舒这么平静的态度,谈盛宇眯起眼睛看着她,想看穿这个女人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
席望舒不看他,只是把视线移向窗外,苦笑一声:“我和她又有什么区别呢?我们都想害死那个孩子,只不过她比我做得早了一些罢了。”
女人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好像失去了那个孩子,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一件无关痛痒的事。
看着她的冷漠,谈盛宇心里倏地像是被人狠狠扎了一刀似的。
他眉间一抹狠厉,语气冷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