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肆
要我说,这个下午的事情真不是一般的多。
首先发生的,自然是陈丹丹一脸狼狈的来到食堂【其实我心里还是敬重她的,不过她当时总体看起来真的很糟糕】。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总是那么微妙和复杂,我跟她嘛,说是朋友,很明显还没到那个层面;说是陌生人,也肯定不对。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急急忙忙冲到一楼去迎接她。幸好当时食堂周围没有感染者。可正是这个现象,反而引出了另一个严肃的问题:
那些感染者都去哪了?在一所可以容纳两三千人的初中学校里,它们能集中在什么地方?
然而这丝微弱的疑惑很快就被目击现场的学生的议论声和挪桌声给淹没,取而代之的是尽可能凑前查看的想法。她一开始没注意到我,后来才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靠近。不过接下来的发展倒是略微出乎意料。并没有那种“你做到了。”“对,我做到了。”的影视剧式寒暄,而是她笑了一下,大灾大难后见到同样活下来的熟人的笑,然后轻轻拍我的肩膀,搞得周围人更是议论纷纷,大有认为我跟她私交甚好的势头。
虽然有点尴尬的赶脚,但我还是挺高兴她活下来了,来到这个相对较为暖和安全的地方。
作为第二个来到食堂的成年人,外加急救人员的身份,陈丹丹自然很快成为众人的焦点。印象里她进来后还跟墨老师有过一段交谈,但具体内容没听,后面陈丹丹找我聊了两句【有关两人分开后的经历】,也没提起此事,只好作罢。
不过,虽说是随便聊了一下,里面的内容,却不禁让人感到寒颤。
对,多功能楼沦陷是前天的事。可仔细分析她说的话,我才意识到,沦陷的根本原因不是当时跟感染者的打斗声过大,而是另有其人。
那时还有除我之外的幸存学生在楼里!这个消息着实吓到了我。初三男?两个?在楼上?为什么我对此毫无知觉?!感觉也不太对啊,如果困住我的感染者群真的与这两人有所干系,那他们是怎么脱身的?没有惨叫,想来应该是全身而退了。还有,他们当时打算做什么?
我没敢把自己也在那的事告诉她,只是顺着她的话感叹一番,然后结束对话,心里暗自凉凉。得了得了,都过去了,眼前的事才最重要。
眼前据通知,今晚墨老师还会再开一次会,总结今天的日程,根据情报分析状况。话说志愿出去当斥候的那几个学生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希望能刺探到什么。现在还不到下午四点,感觉真是度日如年。
度日如年,想想就害怕。我是说,会不会,最糟的状况,在这所典型的寄宿学校“寄宿”一辈子,永远也出不来不不,情况应该没那么可怕,外面的人肯定在想办法,会自由的,到时就可以不好的东西抛脑后,回家好好睡一觉。
晕,脑子越来越混乱,还是少胡思乱想比较好。在这种环境下,保持清醒的头脑绝对是生存的必需。
啊等等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件事需要记录下来。一个激灵,趁着想起来了,赶紧记本子里。这次是关于萧校长的。
你知道吗?现在每次想到萧校长三个字,脑海里总是浮现他那个看起来很单纯友善的儿子萧临然。也许未来会有很多人看到这本手记,也许他们中的一部分会认为我当年是在利用他的善良和权限,但说真的,随这帮人去吧,我在这事上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都快把他认作朋友了,只要他也认的话。
呃好吧题外话写多了。只是写着写着,就想到了很多东西,一时情感流露。
继续有关萧校长的小道消息。从别人口里听到的,发生在跟陈丹丹聊完到开始胡思乱想这期间,真实性未知。虽然背着他人说小话这种行为不是什么正义之举,但你总能从中了解到很多八卦,其中的真假也得自己判断。
内容大概是这样的:有人声称当时全校混乱,跑去综合楼搬救兵,发现校长室一片混乱,东倒西歪,地面、墙上甚至还有斑斑血迹。怀疑萧校长已经死了,但是不见尸首。
所以这就是萧临然郁郁寡欢的原因?我想。且不管事情真假,单是被迫跟家人分开就很难受了,因为你在乎他们,你希望他们平安,可又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也许好好的,也许受着伤。
或许有机会时该跟他说说话,做点力所能及的事,长时间的抑郁状态可不好,我也不忍心看到一个曾经帮助过我的人整天情绪低落。对,就这么干。
写到这里,我抬头望了望四周,还是跟几个小时前并无两样。那些闲聊的陌生学生依然还在;苏林和范离在距离最远的对角线处闲聊;林小寒在不远处无聊的踢着墙壁。除此之外便没看到熟面孔了。
其实,本来萧临然是该被分配到出外的,但后来墨老师看他情绪不太好,便改为守内了。这家伙去哪了?我该主动去找他吗?
往前翻了翻自己写的东西还是去找他吧,反正该记的都记了。桌面上的东西收一收,装进书包里,然后直接去找人了。
偌大的食堂他会在哪?我尝试彻底搜寻整个楼层。怪了,都不在。再看看一楼吧,也没见他的半个人影。那就只有三楼了。他会在干什么?
好吧事情有些超出预料了:上到三楼,放眼望去,除了桌椅,似乎别无他物。可能是在某个角落也不一定,仔细找找总会有的。
嘿,就说嘛,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找到了,就在远处那个被刻意挪过的桌上侧身坐着,很好奇窗外什么东西那么吸引着他。不动声色,悄悄靠近观察。
敢情这小子第六感如此厉害。“嗯?!你在这里做什么?”他显然没想到我会出现在他身后不到三米远。一脸惊讶,但没站起来说话。
“这话我问你还差不多。”我就站着反问,不坐过去。
“倒也没干什么嘿,过来看看这个。”他伸手指了指窗外,等了两秒,结果回头,发现一脸懵逼的我仍然站在原地不动,又叫了一次,“哎,你还站在那里干嘛?”
耸耸肩,来就来。走过去,站在他身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才发现也不是什么“新鲜事”——那围着学校、似乎可以盖天的黑色纱布,我这辈子绝对忘不了。但出于尊重,我还是表现出不解的样子:“呃,什么意思?”
讲真,不得不佩服他的脑洞。“你知道吗?我总在脑补一件事。”他边说边双手交叉胸前,语气满是不爽与愤慨,“也许没多久就会刮来一阵超级大风,吹垮隔着学校的玩意,压倒企图弄死校内所有人的混账,然后大家就可以回家了。”
“不要爆粗。”我好心提醒,并发表自己的看法,“往好的方面去看,没准风没来,外面的人就先救我们出来了。”
“那最好是这样。”
察觉到尬聊趋势的我赶紧转移话题风向,直切来这里的目的。“我听说了萧校长的事,是真的吗?”结果却是开口跪orz,还不如别说。
对方的表情明显有了浮动,不是很好看。完了闯祸了眼看他正要开口说话,身后却刚好传来一阵响声,成功吸引了我们俩的注意更尴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