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1
呃……睡得不是很好,头有点晕乎乎的。睁开眼时,周边已经有好些人醒来活动了。赖床这种事等回家再说吧,先起来洗漱一番,迎接新的一天。
壶里的水不多了,这可不是好兆头,等会去找一楼管生活物资的学生要;早餐的话,依旧老样子,不必多言。一切看起来是那么平淡、平常。
不知不觉中,类似的早晨,我似乎逐渐习惯了。
令人堪忧。
我去,虚惊一场-_-||。还以为早上有活要干,结果安排工作时没轮到,不过根据排表顺序,中下午时段应该就到自己了【昨天的清点库房存货是临时帮忙,不算正式安排】,具体任务不明。我只有一个早上的自由时间,得好好使用。
昨晚三楼新发现的秘密渠道肯定是要回去瞧瞧的,希望自己会是第一个。但在那之前,先去领水,顺便借此观察食堂的粮食储备,如果可以的话。
不论白天黑夜,停留在一楼的人总是没有二楼多。环视一周,除了稍显懒散的学生,还可以看到一楼的窗户都被不知哪里弄来的报纸给蒙住了,这上午的阳光倒也强烈,直射报纸,反而有了种难以明说的美感。
这里说明一下。在食堂,从外边搜刮得来的食物和水以及原先就存放于此的集中放在一块,而非消耗品则囤积在一楼厨房后边的储物间,也就是昨天写到的“库房”。两个地方都有学生负责看守,平日也只有他们能出入,拿取东西得做登记。总体而言,还是比较有秩序的。
嗯,不错,到了现场一看,没多少人排队。往常时候,面对去食堂吃饭之类的事,我倾向于要么早早到场,要么晚点来,中间时段最磨人。因为排队的太多了,不喜欢那种等的感觉,也不愿使些小手段加快速度,我还是挺正直的,自认为。
题外话。总之排队等待挺顺利的,只是轮到自己时才发现,负责看守兼安排登记的学生并非陌生人,而是赵佑茗。他看到我时,也没有什么特别反应,只是点头问候。昨天库房清点,今日负责看守,看来他跟食堂物资走得挺近的……
“嘿,前天晚上的伤还好吧?”领完后,我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虽然与平日的为人处事方式相悖,但此时四下无旁人,兴许是个机会。于是便在登记的同时顺口问了句,以示关怀。
“什么?……”他没预料到面前这个大他两届的学姐会突然这么一问,愣了一下,然后笑着答道,“啊,哦,小小的挫伤,没事的啦。”言毕,在我眼前轻轻晃动右手——手背上,有一白色纱布缠绕的简单包扎,陈丹丹的杰作。
“平安是福。这几天工作没受那伤口的影响吧?”我开始找话题,试图将谈话内容引向“他的工作”。但从后面的对话来看,这个问法并不高效。
“肯定没有。那只是当时被那些怪物追赶,狂奔时跌倒造成的小伤。我还一度以为自己要玩完了,好在它无形之中保佑了我。”许是恰好打开了他的话匣子,他说起话来倒是颇有眉飞色舞的姿态,还不忘轻摸胸前的小东西——那是一条红线串成的翡翠吊坠。不用问,我辨不出那些菩萨佛祖的区别。
行吧,他的谈话内容并没有朝预想的方向再进一步。当我在思考要怎么接话时,他又来了句:“对了,你信教吗?”
这……还问起了他人的宗教信仰?“不信。”直接告诉他真实答案,但转念一想,又添一句,“宗教信仰这方面,可能跟原生家庭有关吧。但我其实对佛教也挺感兴趣的。”
真实答案?我压根就对那些鬼神佛毫无兴致,我更相信我自己。
好家伙,他还真吃这一套。“你感兴趣?!”很难描述那种有幸遇上知音的兴奋表情呈现在他尚且稚嫩的脸上的样子,“这我可以跟你讲解老长一段时间。只是我正在工作,不方便闲聊太久,有机会再说吧?我得专心做事。”
“当然,有机会。”先顺着他的话回答,然后语峰一转,“在走之前,可以问你一些事吗?”故作好奇。
“嗯?”
“你怎么昨天在库房清点存货,今天又变到这里了?”直切要点。
“是墨老师安排的,以前上她课的时候我就专门帮忙整理班里收齐的练习册。”
“感觉你确实更适合留守食堂的活。”
“适合归适合,若不是手受伤了,我还想继续外出找吃的呢。”
“唉……真不知道食堂里的东西能撑多久。”是该引入正题了。
“这你不用担心。”似是透露一个惊天秘密,他忽然压低声音,虽然当时周围并无第三者,“我无聊的时候算了下,按目前的分配模式,现有的存粮至少能撑个六七天,只要食堂人数不增加的话。”
苦天不负有心人,兜转了这么久,终于套到有用的消息qq。
“先别高兴太早。”一盆冷水瞬间浇灭我心中刚刚升起的小火苗,“要我说啊,水资源反而是个大问题。学校停水了,而且现在可是夏天,几乎不会下雨,干净的水很难搞。”
好像……也是。相比于食物,学校好歹有种果树,水的短缺更该让人头疼。
“……不管怎么样,能过一天是一天,不都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吗?没准在最糟的情况发生之前就能出去了。”我感到自己在这里耗时太久,都快忘掉三楼天窗的事了,再加上需要的信息已经拿到手,便打圆场尝试结束对话,“先这样吧,不打扰你做事。”
“好的,你也去忙吧。”
我笑了笑,正要转身离开,却又突然被喊住。
“等等,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啊……我甚至都没想过要透露名字,但还是坦然的告诉他了,然后离开,直奔天窗那边。
一路上,我越想越不对,隐隐不安的情绪越发上头。
这都什么跟什么?我竟然能跟一个没见过几回面的初一男侃侃而谈那么久?撒起谎来倒也毫不脸红?真的是……还是说,其实我,并没有以前想象中的那般内敛而安静沉默?只不过这十几年来一直不明所以的压制着自己的本性?……不,我想,可能……对,深呼吸,放轻松,这只是一时的,偶然的情感迸发,是我多思了,嗯,肯定的……
及时的心态调整,成功掐灭心中那颗不安分的小火苗。
不受约束的小火苗,只会越烧越旺,并最终成为熊熊烈火,反噬它的释放者。
带着复杂的思绪和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我慢慢爬上了三楼,本以为能大摇大摆的走到目的地,没想到,却遇见了比较麻烦的情况:有人在这,而且还是认识的。
“这么巧,你也是来吹会风的吗?”蒋晓斓正坐在窗边纳凉,发现是我上楼,笑着打趣。能在人烟稀少的三楼遇上她,这还真是预料之外的事,按理说她此时应该在一楼做被分配到的工作。
等等,刚才去领水时并没在一楼看到她。
“就只是闲逛。”我尝试抚平内心的焦躁不安,语气缓和的回应。
“哦?神经兮兮的来这闲逛?兴致不错嘛。”她仍旧笑着,一语戳破。我相信她此时并没有多大恶意,但不知为什么,那笑容看着就是有些刺目。
就这样败下阵了?忽然感到不甘。“这东西光看外表可不准。倒是你,你真是来吹会风的吗?”
“切,干嘛把气氛搞得这么严肃,我又不是你的敌人。”她略感不爽,站起来,走到我的面前。那略带肃杀的气势,跟赵佑茗的无法相提并论。
正想缓和气氛,她又继续说了。“不过你来都来了,跟你分享一下我刚才在后面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