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小姐还站在干嘛,坐吧。”
楚煜穿着一袭墨色绣金线的直裰,腰间束着一条墨色绣银丝祥云宽边的锦带,衣服服贴地裹在身上。
走路时,腰间挂着的白色玉佩轻轻晃动,浑身散发着清隽华贵的气势。
魏佳怡的视线又落在那双端着茶杯的手上,他没穿外袍,窄窄的袖口包裹着,洁白的手腕,那双手又白又长。
她好像连这人的手,都还没有摸过。
“对了,我大姐最近怀孕害喜,就喜欢吃这荔枝,太子殿下不远千里,派人弄了一些,我们魏府也得了一些,我今日带来,给煜王尝个鲜。”
楚煜看过来,竹篮里铺着一层荔枝叶,上面是一层颗颗新鲜饱满的荔枝。
这个季节荔枝在南方很常见。
他曾经和阮凝香在南海城的小渔村住着时,还用石子射下不少荔枝着。
那个野丫头,跟个小馋猫似的,直接霸着一盆,吃了个干净。
如今,在北疆,只剩下院里的枣树,还能挂几颗果子了吧。
魏佳怡不知他所想,只见他盯着荔枝,嘴角微微上翘,又缓缓地落下。
最后客气地说了句,“魏小姐有心了。”
却一个也没碰,而是端起茶,慢条斯理地拨着茶杯中,飘着的茶叶。
可能只是不喜欢吃而已。
“过几日是端午节,我亲手做了个香囊……”魏佳怡剃过手中的荷包,才发现荷包被她捏得褶皱,她又抚了抚上面的缎面,“里面的香也是我亲手调的,也不知王爷喜不喜欢。”
楚煜接过嗅了一下,便又交给了一旁的宫女,“先收起了。”
魏佳怡脸上的笑容,凝固在了嘴边。
他这是不喜欢
还是不喜欢她送的东西
魏佳怡有些失落地坐了下来。
两人就沉默着什么也没说,一时间,空气像凝结住了一样。
魏佳怡有点看不透他,说是不喜欢她,每次又总是客客气气的。
如若有一点喜欢的话,客气中又带着一点疏离,像是无情无欲的人。
可他刚刚看那宫女的眼神,明显是带着几分柔情在的。
魏佳怡抿了抿唇,稍稍犹豫了下,刚想再次开口的时候,楚煜先开了口,“魏小姐还有别的事么没有的话,我还有事要办,就不陪你待着了。”
这人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他身上,楚煜耐着性子,忍了这么久,已经是极限,他转身去了书房。
有小厮送客,魏佳怡只好带着丫头离开。
走到门口,突然摸了摸自己袖子,“我的帕子好像掉了。”
魏佳怡又一路寻着帕子,折了回来。
就看到两个宫女在抱着她带来的荔枝再吃。
魏佳怡上来就扇了那宫女一个响亮的耳光,“大胆,这是送给煜王的,谁让你们偷吃了”
“是,是煜王殿下说他不喜欢吃,赏给我们了。”那个宫女捂着火辣辣的脸蛋,解释。
另一个宫女吓得扔了包了一半的荔枝。
煜王
不喜欢吃,就赏给这两个卑贱的婢女
她偷偷从府上匀出一些容易么,她都还没舍得吃呢,结果竟落入了两个卑贱的婢女口中。
一颗讨好的心,仿佛被践踏了。
魏佳怡心里的气难消,咬着牙关道:“既然煜王不喜欢,云儿,把荔枝给我带回府。”
魏佳怡身边的云儿走过来,望着快空了的竹篮子,“小姐……”
魏佳怡怒道:“还愣着干什么呢!”
云儿有些为难地说:“不是小姐,只剩三个了。”
“三个也带走!”
出了王府门,魏佳怡拿过那个竹篮子,朝着一旁的流浪狗,狠狠扔了过去。
艾草伸过脑袋,“主子不怕这魏家三小姐记仇么”
一直远远看热闹的楚煜,邪魅地勾了下嘴角,“越是记仇才越好。”
艾草没有过度揣摩主子的心思。
楚煜又派了他一项极具艰难的任务,叫他派人去南海小渔村院子里的那棵荔枝树,砍一枝果多卖相好的,送到北疆去。
艾草有几分为难,“只是,主子,万一我们派人过去,那棵树上的荔枝已经没了怎么办”
楚煜只记得那棵树的荔枝阿香爱吃,确实忽略了这么一点,“那就找一枝果子甜的卖相好的,送过去。”
楚煜趁那两个宫女吃荔枝时,给阮凝香写了一封信,也叫艾草派人连带荔枝一路小心地护送了过去。
从京城到南海城,再从南海城到北疆,一个周转,几乎绕了大半个大楚境界。
送到北疆时,已经是快七月了。
送到了秀儿的小院,秀儿看到的时候,整个人都惊住了一瞬。
树枝的叶子已经掉没了,上面挂着的荔枝还很新鲜,她想摘吃一个,被楚煜的暗卫们,给凶了一顿。
不是不给,而是一路再小心,还是掉了不少荔枝,树上挂着的好果就没了几颗。
到了赤岭城,再往里走,便是雁回城,没有通行令牌,楚煜的暗卫进不去,他们将荔枝转交给了阿珂。
为了方便,阿珂将荔枝果全部摘了下来,送去的时候,宋霁偷偷地给自家媳妇和孩子抓了一把出来。
阮凝香现在不住在雁回城。
自从天暖和后,她便入住了北疆第一道关门,孤芳城。
孤芳城深处沙漠地带,条件比雁回城还要苦。
一阵风过来便是黄沙漫天,所有的人,脖子上都挂着一块随时备用的掩面黑布。
阿珂顶着火辣辣的太阳,拿着送货的牌子,过了雁回城,又赶了大半天的路,才到了孤芳城。
进了阮凝香的小院,就趴在水缸旁,顺着缸底舀了半瓢水喝,“对了,天气太热,姑爷还从京城那边送来了一批布,说是什么绸缎来着,叫小姐做两套衣服穿。”
“交给苏禾吧。”
阮凝香坐在炕沿,急着拆那封信,只是随口应和了句。
信里上写着简单的几个字:当年、小院、荔枝树下、怀念。
曾经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却一晃都已经过了两年。
他还记得她喜欢吃荔枝。
这会阮凝香包着新鲜的荔枝,脸上漾着脸,脑海中飘过一句感叹,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作孽啊。
不过,好吃,甜。
吃了两个,阮凝香也回了封信,打算叫阿珂带回来去。
门便被敲响。
阿珂顺着窗缝,望了一眼外面,忙得带上面罩,“是小沈将军。”
阮凝香将信匆匆塞入信封,交给了阿珂。
又随手扯了一条枕巾,盖在了葫芦瓢上。
手在衣服上随意擦了擦,“进来。”
沈砺川掀着门帘走进来,看到一旁蒙着面的阿珂,穿的是便装。
他问:“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