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那男人的依仗她没有。
中年男人的依仗是身上没有银钱。没有能证明自己是小偷的赃物,或者说证物。
胖女人身上难道有偷来的银钱?或者有能证明自己偷了钱的东西?比如,划荷包的刀。
胖女人偷了钱就会被同伙快速的转移走,偷偷留下银钱的概率不大。更何况银钱是死物,不会像宠物一样叫它一声就应了。来赶集的大多是乡里人,他们有只偷钱不偷荷包,有标识的可能也不大。
所以让她害怕的应该就是划荷包的刀。
刀应该是特制的。要小巧,便于携带和隐藏。要锋利,能快速的划开布料不让人发觉。
陆安盯着地上坐着的人,试图看出来她把刀藏哪了。
刚才撞了那胖女人,刀还在她身上吗?
如果在,藏在哪了?口袋?袖子?腰带里?有没有刀鞘?贴身藏着会伤到自己吗?
如果不在,会掉在哪里?
陆安一寸一寸的盯着胖女人看,努力压着心头的烦躁让自己冷静。
太吵了……一群人围在一起,每个人都在讲话,高高低低的声音乱哄哄的扎进脑子……
阿衍发现了陆安有点不正常的焦躁。
他想了想,从陆安挂在脖子上的小包袱掏出来一根辣椒,塞到了陆安嘴里……
…………
呸呸呸……
辣死了!陆安虽然及时的吐了出了,但还是忍不住流眼泪……
“你还觉得难受吗?”阿衍睁着他的圆眼睛,一脸天真的问。转移掉注意力应该就能暂时把焦躁的东西撇开了吧?
陆安看着一脸真挚的阿衍,在心里留下了凄凄惨惨的泪水……妈耶,这孩子是个什么脑回路,帮人也不是这么帮的吧……不过焦躁倒是真的减轻了很多,她辣的脑袋里只剩下自己的舌头,什么嘈杂吵闹都没力气想……
陆景堂这时刚好回来了,他身边还有刚刚接到消息的里正。里正来的这么快是因为他也在赶集,之前还跟陆老爷子打过招呼。
听到信儿说这里有人偷钱不成反讹诈,他放下讨价还价了一半的鸡就要过来,还没来的及跟老板说帮他留着,就被旁边一个手快的人抢先付了钱。
啊,他那只精挑细选的鸡!准备买回去下蛋的鸡!那堆鸡里就自己选的这个最好!被人抢啦!最好的鸡!
里正带着一肚子的郁闷挤进了人堆里,对着中间的两人说“你们俩偷钱啊?跟我走一趟!”
“我们可没偷钱。”中年男人丝毫不慌,“是那小孩看错了。”此时他倒是闭口不提讹钱的事了。
胖女人犹疑的看看旁边的男人,又看看里正,想着这戏要不要接着演下去。
“你们俩听口音外地的吧,路引呢,路引拿出来!”里正没好气的说道。他自诩为一个好里正,不能和已经付完钱的人抢鸡,但对于偷钱讹诈之人,他可没有什么好性子,弄清楚了赶紧送到县里下大狱!
失鸡之恨也被里正算到了场中的二人身上。
那胖女人慢吞吞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在男人身后有些瑟缩。
陆安瞧着她手一直在拽衣角,好像总想抬起来。
“我们是往县里探亲的,路过这里,路过,身上没带路引,在县里呢……”男人微微弓着身子,对面色不善的里正赔笑道。
“你们俩叫啥?”
“小的李大牛,这是我婆娘……”
“我怎么听别人说你们俩是小偷啊?”
“大人哎,我们可是十足十的好人,一分钱也没偷哇……”
“他就是小偷!我的兜烂了,钱也没了,就是他们偷的!”人群里一老太太生气的喊道。
“你是老糊涂了吧,自己兜不缝结实钱掉了怪我们?你说我偷的,钱呢?钱呢!”李大牛一边说一边抖自己的袖子,表示自己身上可没有一分钱。
“她呢,钱肯定在你媳妇身上!”老太太喊的中气十足,这位越气战斗力越强,一点没有要背过去倒下的样子。
“我婆娘身上也没钱!”男人拽过来胖妇人,也来回抖她的袖子,“瞧见没?一分钱都没有!”
“你逛集怎么不带钱?明显不是买东西的!”阿衍突然大声说到。
围观的人群看着各自提着菜挎着篮子的自己,议论声又大了起来。
“我穷不行吗!我忘了带钱不行吗?”李大牛底气十足的反问,“不带钱就不能出门吗?”
里正此时却有些为难。俗话说,抓贼抓脏,捉奸捉双,这没有赃物他也不能随便拉人去衙门啊。
陆安在人群围起来的范围内跑了一圈,全方位的观察了胖妇人。她知道那把割荷包的刀藏哪了。在那妇人的的腰上。
胖妇人腰上本来就有肉,腰带又扎的紧,在腰上几乎看不出形变。但陆安几乎可以确认到就藏在那里。
方才胖妇人抖了袖子,又在地上拍腿哭嚎,全身能这样瞎折腾还不露形不掉下来的就只能是腰带里。腰带厚一点,紧一点,完全可以满足所有条件。
陆安看着有些为难的里正,大声说“谁说没有物证?你投钱划包的刀看看还在不在你腰上!哈哈哈你猜你的刀现在被谁拿到了!”
胖妇人瞬间慌了神,伸手往自己腰带的左侧方摸去,摸到微硬的触感后胖妇人明显的松下一口气,然后愣了一下,脸色复又变的惨白。
那男人也反应了过来,气急败坏的骂道“蠢货!”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们靠让老人惊慌掏荷包查看来确定钱的位置,那自然也能通过胖妇人的惊慌来确定刀的位置。
但这个时机得巧。不然只要他们有一点思考时间就没法成功,毕竟这是这些小偷的招数。
里正自然是清楚的看到了胖妇人的动作。他中气十足的大手一挥“来几个人把他们俩绑了,赶紧送到县里去!”
外地口音,很有可能是流窜作案,自己抓了他们可是有功劳的。一时连鸡被抢的气愤也消了大半。
陆安拉着陆景堂讲了还有踩点同伙的事,然后和阿衍一起开开心心的找了一个糖葫芦摊。刚才陆老爷子夸了他俩,决定再买点零嘴给两个孩子。
那当然是吃糖葫芦啦!两人开开心心的啃着糖葫芦没去管里正和陆景堂。
大人在街边讲话,应该是关于送官和抓同伙的章程,以及怎么把这些贼偷的钱还回去。苦主都在旁边等着呢!
最后决定把合家损失列个单子,每户派一个人一起去县里,等着县太阳的判决。
安排好后太阳都快升到正中了。天越来越热,一打家人决定在旁边茶摊买些茶喝,然后走回家吃午饭。毕竟在好几个人一起在外面吃饭还是太贵了。
回到家后陆安已经累瘫了。朝韩式喊一声“娘,我回来了”后猛灌了一肚子凉水,往堂屋廊下一躺,瘫着不想起来。
这具身子不是一般的弱。
闭上眼睛听院子里的大树上的蝉叫,已经是八月中了,蝉已经进入了生命的末端,只有小部分还藏在树梢没完没了的叫。远处还能听到鸽子的咕咕声,一声一声平静的像场梦。陆安感受的到身下平整微凉的土地,脑子里想着院子东边被关起来的鸡会不会跳出来啄自己的脸……
穿堂风带着太阳的温度柔柔一吹,陆安在迷迷糊糊中睡着了。
阿衍也跟着往地上躺。直接睡在土地上对他来说是一种新奇又新鲜的事。躺下后还兴奋的打了个滚。再也不会有人借着他没守好规矩的由头罚他和嬷嬷了。
陆氏夫妻看着直接躺地上睡了的两个小孩也没有叫醒他们。只是去把鸡圈的门关好,毕竟鸡啄人可是非常疼的。
一觉睡到半下午。
睡醒后陆安就跑去了屠户家里买豆腐。或者说借着买豆腐的由头瞧瞧现在的豆腐是怎么做出来的。
做豆腐的秘籍是卤水,而卤水是早早就调配好的,简单的制作过程也没什么好学的,学了也没啥用。
所以屠户一家对于跑来看豆腐的两个小孩并不介意,甚至还要盛碗豆汁给他们喝。
当然陆安礼貌的拒绝了。不能随便吃人家的东西!
豆子洗净泡好加水倒入石磨磨成豆浆,再煮豆浆家卤水,最后倒入木盒子里,一层层布分隔开,一层层的木盒子像蒸笼一样摞起来,最后在顶部放一块石头压住。水分就会从木盒子的四角透过布流出来,经过一夜的时间,就能压成豆腐。
陆安提前给自己家预订了一块。她要尝尝这豆腐怎么样,口感够不够细滑到做铁板豆腐。
至于阿衍,全程看的直愣。原来豆腐是这样压出来的!他以前只见过成品,还以为豆腐是直接从树上长出来的!
从屠户家回来后陆安开始准备自己的炼油大业。
“阿衍你喜欢吃辣的东西还是不辣的东西?”
“辣的,但是吃不多。多了会闹肚子。”
“娘你呢?”
韩氏在嗑瓜子,今天买回来的瓜子仁饱满味正宗,炒的火候也刚刚好。“我也觉得辣的的好吃。就是只能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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