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大皇子和二皇子病逝之后,太子之位便落到了三皇子身上。
只是文官保得是四皇子,武官站的却是五皇子。
太子的身边,人并没有多少,多是些没有家世的寒门,或是不得志的弃子,也难为他以如此贫瘠的力量,抵住两位皇子的压迫。”
“太子本是正统,缘何落到这种境地?”
秦王妃问道,她的亡夫昔年何等风光,对比之下便对太子多了不少轻视。
“因为圣上并不怎么看中三皇子。”
“为什么?”栗娘皱眉,“自己的孩子,如果不喜欢,何必把他放在火里烤?”
“没得选择。”
向先生摇了摇头,“皇上的身体日渐衰老,早些年就不上朝了,日常的军务政务有不少都是两位皇子帮衬着。
多年前,皇后的二子一女悉数病亡,若是选定四皇子与五皇子中的一人继太子位,则其必将做大,覆灭另外一派,甚至直接威胁皇上。”
“选择老三,是为了安抚两方,让他们觉得任意时候,都能取而代之?”秦王妃叹了口气,问道。
“殿下,现在可不是担心别人的时候。”
向先生提醒道,“此次驸马灭杀猿王有功,圣上必定大加封赏。我们在京中的人脉探知,此次驸马回京,怕是就能完婚了。”
秦王妃诧异道,“公主的人选有了?”
向先生迟疑了一会儿,
“近日有传闻,圣上怕是有意撮合小姐和驸马。”
“什么?!”秦王妃站起身,转瞬又明白过来。
皇族贵女,论身份地位,容貌身段,能配上那驸马的女人,玲珑的确是最为合适的。
“你们怎么想?”秦王妃问道,
“不好拒绝。”
向先生沉吟道,
“驸马在我们这里的消息,很快就会散播出去,届时太子与齐王的注意力必将集中在我们这里。
如果我们在这个时点推拒圣上,无论成功与否,驸马,甚至圣上必将大失脸面。”
因驸马,罪齐王太子,
若再加一等,惹怒了皇上。
怕是大夏之内,再无秦王一脉立锥之地。
秦王妃脸上阴晴不定,早年秦王失踪,道义上皇上不好立即对她出手,或者也有考量秦王势力的缘故,留下雕楼,并对她们好生安抚,如今看来是早有准备。
秦王留下的家业不少,但肯定不够那两个龙子折腾的。可是要在被探子发现前驱逐掉驸马,日后他功力尽复,保不齐会做出些什么事。
可怜秦王一脉,如今只剩下个空架子,任何一边都得罪不起。
要怎么办,与皇子抗衡,胜负难料。
与驸马决裂,不但得罪这个武人,还将与圣上结仇。
“有人来了。”
栗娘起身提醒,走向门口,朝秦王妃和向先生使了个眼色。
“殿下。”
一声糯糯的轻唤,听起来蛮熟悉的,秦王妃点了点头,栗娘便将门打开了,
来人是玲珑的贴身侍女,名唤青竹,
“殿下,
向先生,栗护卫。”
“有什么事?
可是小姐那里——”
“是......是......”
“出了什么事,你倒是说啊!”
栗娘不耐的问道,
“殿下,栗护卫,
奴婢该死,只是一时没注意,小姐就不见了!”
“什么?”
向先生一惊,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驸马呢?”
“尚,尚不清楚,但三层大部分地方都找遍了,也没有驸马的踪迹。”
几刻时间后,距离雕楼停驻的码头几里外,一男一女正漫无目的的逛着街市,此时已过了正午,烈日热气消减不少,不少摊贩前都热热闹闹,一条直道下去,有过半的位置都塞了人。
“我们就这么出来,真的好吗?”
大街上,男子对身边雀跃不已的少女说道。
“哎呀,出都出来了,你还担心个什么。
再说我们出来也不是为了玩,主要是帮你恢复精神,说不准逛一逛你就想起了什么。”
玲珑整了整脸上的贴肤面具,这是她从栗娘那里顺来的,毕竟以真面目游玩,恐怕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
“喂,你堂堂大夏驸马,胆子还不如我一个弱女子。
不过是四处转转,还会有什么危险不成?”
玲珑佯装生气,叉起腰道。
在雕楼上,一举一动皆会被母亲注意,坐姿站姿甚至于伸个懒腰都要被训诫,她也是憋的久了,才寻了个好机会溜出来。
此次玩耍,名义上可是为了帮眼前的男人松缓精神,纵使回去了也就是被训一顿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喂。”
“嗯?”
“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也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他考虑了一会儿,“对了,我叫武扬,别总是喂喂的,好像我是个捡来的人似的。”
你和捡来的也差不多,玲珑小声嘀咕道,
“嗯?你记得自己的名字了?”
“昨晚上想起来的,零星的还有一点其他的事情,却也不多了。”
他们兜兜转转,说是为了帮武扬记起些什么,但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给少女找吃的,找玩的。
糖葫芦,拨浪鼓,银钗子,
少女似乎对一切街面上的东西都很有兴趣,对于武扬来说,反正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当是偿还一下秦王妃的恩情罢了。
“唔?”
给小贩付了钱以后,武扬的眼角一痛,像是被什么扎了一样,敏锐的朝周遭看去。
“喂,怎么了?”
玲珑啃着糖葫芦,含糊道。
“没什么,大概是错觉。”
说着,他递上一条白丝帕,
“擦一擦吧,都成什么样子了。”
“要你管~”
玲珑脸色一红,接过丝帕,简单的擦了擦。
“喂。”
“都说了喊我的名字,我可不是喂喂喂。”
“是,是,是,驸马爷。”
“唉,算了,你开心就好。”
武扬略显头痛的走上前,玲珑一蹦一跳的跟了上去,
“听说你的武功天下第一?”
“那是他们说的,我可不记得。”
“栗娘不会骗人,她说你是第一,你就是第一。
你一定找到了很厉害的东西,是不是?
像是掉到了什么山洞里,然后找到了绝世武功什么的。”
“你这都是从哪里看到的......”
“话本啊,那些说书的也都是这么讲的。”
两人慢慢走远,片刻后,民居的墙脚处,一个浪人模样的刀客才走了出来。
“刻意保持了距离,却还是免不了被察觉。
看来即便是受了重伤的野兽,也是如此的危险。”
他的右手轻轻拨开刀柄,内心深处对于杀戮的渴望渐渐侵蚀起神智。
“嘿,你也想砍了他吧。
这次和以往不同,确确实实是个高手呢,村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