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的光影间,一只猿怪攀附着枝桠,机敏的观察着周围,很小心的不发出一点声音,游走在林子里。
“能控制野兽的话,飞禽才是上上之选,何必用那妖物?”
岩洞里,洛云仙双手环胸,站在武扬一边,问道。
此刻的武扬右手食中二指抵在额头,闭着眼,“‘聚首’最基础的作用是吸引猛禽野兽,并予以一定程度的控制。但此刻我们的处境危险,控制百十只都无法脱困。
必须以‘视界相通’,才能收集情报。
满足识感敏锐,各种能力较强的,猿类方是上选,禽鸟以此灵力灌入,必立死当场。”
武扬额间浮起一丝青筋,“追来了。”
猿怪身子一颤,脑间那种模糊的迟钝感大减,立时感觉清明了许多。
但随之而来的,是一层压迫极重的恐惧感,它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在这个时点出现在这种危险的地方,但毋庸置疑,‘那个’已经醒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盯上了它。
它只能四肢俱动,发力狂奔,然而那种感觉来的却越发猛烈了许多。
难以描述,若山,若海,仿佛追在身后,一刻就要压迫过来。
随着它的奔跑,地上的影子也越发大了,从前还只是一小片,接着大片大片的关联在一起,直至笼罩了整块地面,把它的前路都掩了去。
脑中的钝感完全消失,猿怪为一阵烈风击中,腰腹至胸口开出一条血色裂口,扭断的脖颈处,那渐渐失去神采的眼中,只留下一个巨大的黑影。
另一边,武扬带着洛云仙朝着相反的方向行动,
“的确是四凶,没有错。”
“赤龙,猿王,这次来的是哪个?”
洛云仙压住胸口的血气,问道。
“不清楚,最后断了识感,不然我亦会收到影响。”
武扬在前方开路,“不过无论是哪个,现在都不是对上的时候。”
“那猿王便是死在你手上,四凶以排位论,即便是四凶其三,你我一起,也未必没有胜算。”
不过刹那,洛云仙便听得武扬一声冷笑,
“我与那猿王对战时,以‘太清境’可发挥近九成威力的地煞术法。今日太清已失,凭‘上清境’御使二十四法,威力十不存三,更兼伤势未愈,左手无用,何以对敌?
在错误的地方,用错误的方法死斗,我不为也。”
武扬简单道,心中所思更是繁多。
寒湮,左手,太清,三者皆为天雷重殛所伤,体内的灵力运转尚且不周全,即便‘紫电’可用,也撑不了多久。
至少需要引开那物,只要再有几日的时间,没有太清之力相辅,能恢复左手的力量,解开寒湮的束缚,自己也能多一些对策。
连番奔波,洛云仙突地一阵失力,脚步一顿险些跌倒,胸中伤势再难压抑,一口血渍喷了出来,咳嗽不止。
前方武扬适时的落地,停了下来。
凤血妖力十足,但侵蚀亦非常霸道,以往每一次重伤脱困,洛云仙都需要一段时间来调养身体,随着年岁增长,用来调养身体的时间也越发的长了。
如她自己所说,再有几年,大限将至,避无可避。
此时此刻的伤势,即便在洛府,有灵药压制,也需得半月光景。
现在……
“你先走吧,我需得找一处地方歇息调养,你我分开,逃走的可能性大一些。”洛云仙说道,勉强撑住身体。
武扬右手握紧,转过身来,缓缓开口。
数十息后,
一只黑色的影子脱出林间,仔细地嗅着什么,伏地的动作越发缓慢,终于锁定一处焦黑的痕迹,好像被什么烧灼了一般的坑洞,仍旧散发着一点热气。
不会错,凤血,妖力。
是个好补品。
几丈宽的身躯舒展开来,黑色的猛虎哈出一口白气,竖瞳里的饥饿掺入一丝贪婪。
紫色雷光降下,猛虎前肢触地,拉高身体,避开重锤的轰击,
瞳中那个白衣男子顺势砸碎了大片的泥土,溅在它的脸上,击打出疼痛感,
招式已尽,猛虎欲扑上咬杀,脖颈间却是多出一股撕裂般的痛楚,
那男子右手握住重锤为支点,左腿上劈,足尖重重点在猛虎的喉间,
只一击过后,猛虎的身躯飞离了几丈,落地后大张着嘴,獠牙尽展却是发不出多大的声音,只能忌惮的盯着眼前的猎物。
武扬的左腿放下,开始不自然的喘息着。
距离他五丈开外的岩壁里,洛云仙透过‘开辟’的屏障,观察着战局。
猛虎摇了摇头,短暂的恢复了一些精神,龇着牙匍匐着,慢慢朝后退了一些。
武扬则是起跃,重锤出手瞄准了野兽的头,似欲将之一击打得稀烂。
重锤带出风响,其压迫力非是闪避可以退让,猛虎不得已,以右爪探出,爪尖与锤身接触,立时崩溃,带出鲜红的肉块,在野兽的痛嚎声中,洒落满地的鲜血。
“赢了?”洛云仙眉间一跳,兴奋道。
“不,事情变得麻烦了。”
在她的身边,‘武扬’坐在地上,沉声道,“用了不少灵力的‘分身’,再加上紫电,尚且只能打出这种战果,无法毙杀那畜牲……”
“?”
“你还不懂吗,那个根本不是一直在追着我们的东西。”
武扬缓了口气,“四凶也是能驱使它物的,我原本只当四凶以杀伤的生灵数众定下排位,第一既然远强于第二,那么猿王也必然高过这次的家伙。
现在看来……”
“什么意思?”,洛云仙问道,
“猿王是封存了自身识感,以保存自身,避祸北地。这个家伙却不一样,一直在捕猎,只是对猎物很挑剔,所以没有多少名声。
因为一直有血食补充,它的体力充沛,更兼林间地利相助,又擅于谋略。”
大地震荡,洛云仙扶着岩壁,
一只十余丈高的兽爪按住了两人所在的岩洞,从阴影中脱离的斑斓巨虎戏谑的扫了眼白影的分身与舔舐伤口的子嗣,接着低下头,死死的盯住突起的岩洞,锐齿间涎水滴落,仿若奔涌的溪流。
“这家伙,恐怕比猿王更难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