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轰然传来。
沈听瓷从梦中惊醒。
春日的雨总是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雨打在玻璃窗上,激烈得像在交锋。
可也正是这一声声拍打在玻璃窗上的声音,唤醒了沈听瓷最不愿记起的曾经。
那个预警的梦中,她就是死在这样的雨天。
从顶楼,一跃而下。
她支离破碎地倒在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尸骨无人收敛。
周遭一片昏暗,唯有床头浅浅的佛檀香一点点地涌动。
这是……在哪
沈听瓷揪紧了身上的被子,带着几分仓惶的起身,赤着脚想要从房间里跑出去,可还没等她摸清门在哪,昏暗褪去,暖色调的光晕笼罩了她整个人。
她诧异地抬眼,就看半开的门口站着一个模样清隽的青年,裹挟着满身风雨。
“宋……宴辞”
换上家居服的男人走近,她还没想明白,就感觉自己凌空而起,她下意识地抬手,就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了宋宴辞。
“你……我,我怎么会在你这儿”沈听瓷捋了好久,才将自己的舌头给捋顺。
宋宴辞将沈听瓷重新抱回床上放着,随后又拉过一侧的被子给她盖上,确保她不会着凉后,才开口:“你喝醉了。”
“可我的经纪人……”
“嗯,交给他,我不放心。”宋宴辞说着,端了一杯水给她,“喝一些,免得明天头疼。”
沈听瓷歪着脑袋,疑惑地看着他,似乎还在状况之外。
宋宴辞眸光微暗,却也是一言不发。
就今天沈听瓷这喝醉酒的状态,他怎么可能将她交给其他男人
外边的雨越来越大。
随后,震耳发聩的雷声再一次随着大雨传来。
沈听瓷听着雷声,身子不由自主地一哆嗦,就连杯子都差点握不住。
宋宴辞敏锐地将她所有的表情尽收眼底,随后他抬手握住她的手腕:“你什么时候怕打雷呢”
“没,没有。”沈听瓷喝了几口水后,就将杯子塞回了他手中,“我手机呢姐姐说今天要去找我的。”
“她知道你在我这。”宋宴辞说道,同时也将沈听瓷对自己的抗拒,看得明明白白,“沈听瓷,你来帝京知道找她,就不知道找我,是吗”
“我这是二十五年,是白疼你呢”
“我在哪”沈听瓷没有回答宋宴辞的话,而是重新问了个问题。
“我家。”宋宴辞直勾勾地看着她,说话时,语气里更是不由自主地带了几分恶劣,“怎么需要我叫我妈起来见见你吗”
沈听瓷想过他会带自己去酒店或回他自己的公寓,却完全没想过,他会带自己会宋家的老宅。
他真是,疯了吗
沈听瓷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宋宴辞却好似根本读不懂沈听瓷的意思,他起身从房间的角落里搬过一张凳子来,坐在床前:“知道你怕打雷,我守着你,你睡吧。”
“宋宴辞……”沈听瓷怎么可能真的让他守着自己睡,只是她才刚喊出他的名字,男人便霸道地将眼罩给她戴上,遮住了她所有的视线。
“你再不睡,我就去找你未来婆婆,懂”
沈听瓷:“……”
沈听瓷以为自己听见雷声是会睡不着的,可这一晚,却过得无比安宁。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好好地睡过一次。
这导致第二天她醒来时,竟然生出久违想要赖床的心情,不过最后这种想法还是在陈睢的电话中,化为飞灰。
沈听瓷洗漱好下去时,宋宴辞和宋母正坐在客厅里喝茶。
晨起喝茶,是宋母一直以来的习惯。
“宋姨。”沈听瓷见着人,脸上立即就带上了笑,她像往常一样准备坐在宋母身边时,却被宋母推到了宋宴辞的身边。
“哎呀,你和我坐在一起干什么呀!”宋母笑着揶揄道,“以前有的人没回来,你倒是还能和我贴贴,如今某位醋缸回来,你宋姨我呀,怕被记仇。”
沈听瓷笑了笑,没有说话。
“不过瓷瓷,你昨天怎么喝这么多酒呀!”宋母并没发觉他们之间气氛有问题,她心疼地拉住她的手,说道,“酒这玩意伤身,你喝一些可以,但绝对不能喝多。”
“昨天有朋友回国,所以一高兴就多喝了些。”沈听瓷乖巧说道,“下次不会了。”
“原来是这样,我让阿姨给你做了些醒酒的汤,来,我陪你过去喝些。”坐得远,宋母也不太方便拉她,干脆起身将人给带走,“我听小辞说,你今天还有工作是吗”
“嗯,我经纪人一会儿就来接我。”
“哎,你说你,干嘛要让自己这么累呀!我这儿瞧着都觉得心疼。”宋母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为了这个工作,你都好久没休息了,我昨天和你妈妈打电话,你妈妈还说,你四年过年都没有回家了。”
“你妈妈是真想你,还有你父亲,他呀,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担心你进圈受委屈,这些年还不是眼巴巴给你宋叔打电话,让他多照顾你。”
“还有你宋姨我,打你进圈开始,这些年见你的次数呀,那也是直线下滑,几个月都见不了你一次,小丫头,没良心。”
沈听瓷笑着听宋母絮叨,微垂的眼眶却不由自主变得酸胀。
“我这段时间的确有些忙,等忙完这一阵,我带宋姨出去旅游怎么样就我、宋姨。妈妈和姐姐,我们四个。”
“好呀!”宋母兴致勃勃地应着,“就我们四个,不带那些臭男人。”
纵然宋母再如何舍不得,沈听瓷的工作也是不能耽误的,只能眼睁睁看着自个未来的儿媳妇,被自个儿子送出去,然后孤零零地再一个人走回来。
“你说我怎么就生了个这么没出息的儿子”宋母拉着管家说道,“他十六岁时,我就厚着脸跑去沈家,将瓷瓷给他定下,这都快十年了,还没娶回来!”
“这个不孝子,气死我了!”
“沈听瓷,你要在帝京呆多久”宋宴辞见着沈听瓷头也不回就要上她的保姆车后,还是没忍不住,从后拉住了她的手。
沈听瓷垂着眼,慢吞吞地将手给抽出来:“你想让我来陪宋姨吗我这段时间可能很忙。”
听见她的话,宋宴辞差点被她给气笑。
“宋小瓷。”
“你现在为什么总是曲解我的意思呢”
“没有,我以为……”沈听瓷摇着头,想要解释,可话到嘴边,却发现一切都好像挺苍白无力的,她压根没法解释。
宋宴辞也不想听她狡辩,直接说道:“你在酒店不方便,这段时间你回家来住。”
“不用。”想也没想,沈听瓷直接拒绝。
宋宴辞清隽的眉眼忍不住拧了起来:“给我个理由。”
“我在帝京有房,我……”
“你为什么要在帝京买房叔叔阿姨都在沪城,我也在沪城。”宋宴辞打断她的话,冷着声开口,更是步步紧逼的说道。
沈听瓷惊慌地抬眼,就看见宋宴辞那双如墨色浓郁的眼中,压抑着怒火,动手更是简单直接的拉住了她的手腕。
“宋小瓷,你不打算解释吗”
再一次听见这个名字,沈听瓷神色都有一瞬间的恍惚。
宋小瓷这个名字,真的是很遥远的曾经。
见着沈听瓷没有解释的打算,宋宴辞压着自己的怒火,放开她的手,他后退几步,冷漠地掀着眼看她,脸上更是带着她从未见过的凉薄。
“沈听瓷,你是我觉得宋宴辞又是在犯贱吗”
“七年前,你一声不吭地离开沈家,不理任何人,也不接我的电话,高三转学,大学改报其他学校,我可以原谅你。”
“这七年,我无数次地找你,你无数次地避开,我可以当作是你工作忙,我也不计较。那现在呢”
“沈听瓷,你是腻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