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带着细细的沙,漫无目的吹散。两排胡杨擒风而立,似擎天之柱傲视风沙,傲立于漫漫黄沙,大漠的黄昏始终是那么的苍凉!
荒漠古道上一个黑点从远方慢慢被放大,正是自十天前西出玉门,穿越浩瀚的漠北沙海一路西来的风临渊。
这十天的风沙都快磨白了他的黑色披风,西域的荒漠比他想象中更加广阔。要不是这残缺的古道指引,恐怕他得迷失在这里。
这条古道就是当年的丝绸古道,可惜楼兰国神秘消失后,此道就失去了往昔的繁华,只有几个传承古老的商队还在其往返。
夕阳从远方沙丘落下,风临渊却没有停下前行的脚步,他依旧借着月光赶路。
因为他的干粮不多了,况且前面不远就是当年楼兰国的地盘,传闻那里有着一望无际的蒲昌海,他想到了蒲昌海再休息,再慢慢寻找梦中人的下落。
走了两个时辰,慢慢的,空气开始变得潮湿起来,风临渊动了动干渴的喉结,不远处,蒲昌海的边缘,成片的芦苇正在风中沙沙响起。
“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风临渊来到蒲昌海边上,看着红柳伫立海岸,亦然一派江南景致。让他一扫之前的疲惫,不过当年的塞上江南,如今也在快速消失着。
将随身的水袋灌满水后,风临渊拿出不多的干粮开始补充点体力。
可突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夜风之中漫开,瞬间弥漫了他的鼻腔。
“好浓的血腥气,有情况!”
风临渊翻身而起,闻着血腥味寻找它的来处。
“楼兰国已经消失,这附近怎么会有人?想来应该是有人劫财!”
他的心里未起波澜,毕竟这一路来他已经遇到不少商队被劫,不过从这次的血腥味来看人数应该不少!
百米外的胡杨林深处,风临渊扬起鹰一样的眼睛,灵动的眸光透过树枝已经发现了两队人马的影子。
他用力地抖了抖黑袍,一把抓起地上的黑斗篷,随手一扣,就将整个头脸遮的严严实实。
随即,他运转内劲,整个身形仿若一缕幻影消失在黑夜,几息之间便已隐匿在胡杨树上。
两队人马尽在眼前,却无人察觉到他的一丝气息。
此刻,两队足有千余人的战士,正不顾生死挥刀相向以命相搏。
风临渊极目望去,两队人马铠甲猎猎,各自为阵,都显得极为凶悍。
一队身材矮壮彪悍,头大而圆,宽鼻脸阔,面相狰狞,那是凶恶的匈奴人。
他们嗜杀成性,不管是汉人还是月氏人,他们见人就劫,逢人就杀。
另一队则统一红甲白袍,红缨长枪,一杆大旗在北风中猎猎作响,旗帜正中斗大的“汉”字迎风蜿蜒。
大旗下,一位二十多岁的汉军统领一袭白袍,面若刀刻,虎目剑眉,勒马岿立,威风严严。
“这是两军交战!竟敢劫杀大汉将士,这匈奴难道不惧当年霍将军之威吗?”风临渊乍然一惊。
生命和残肢在刀光剑影之下,将躯体最后的辉煌洒满一地,无数的身体歪歪扭扭地扑地不起,血流如河在地面惊悚地蜿蜒流淌。
双方伤亡过半,死伤惨重,便各自后撤,重新排起阵型来,毕竟谁也不想就这样埋骨边疆!
汉军将领骑着一匹火赤棕色烈马,右手紧握长剑,面颊冷厉目光如炬,剑尖处还有一抹猩红的鲜血。
对面,匈奴将领虬须如针,圆目怒瞪,胸前横着一柄恶鬼弯刀,右臂之上鲜血直流,刚才的交手中,匈奴将领显是吃了亏,一团怒火在燃烧。
“杀……”
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突地响起。
弯刀纵横,刀锋生风刀光如炼,匈奴将领纵马杀来,极为勇猛。
反观汉军大将却一动不动,似乎被对方凛冽的杀意僵住。
可风临渊却一眼看出他没那么简单,“气血内敛,内劲浑厚”定是高手!
此刻,他故意将杀意内敛,手中长剑焕闪着寒光,却没有正面迎击,反身避开对方凌烈的刀锋。
又以鬼魅的身法将长剑猛然斜挑而上,猛追的匈奴将领此刻根本无法闪躲。
寒光一闪!
一颗圆圆的头颅还未发出任何声响,便已跌落在地。断头在地上不断翻滚,怒目如铃,显然死不瞑目。
所有人都没想到一切会发生得这么快,汉将出手凌烈、精准、干净利落,果然是高手!
匈奴将领一死,汉军瞬间士气高涨,而匈奴兵群龙无首,立马变得慌乱无章。
“稳住不要乱!我来对他!”
突然,匈奴阵营内,缓缓走出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将来。
她骑着一匹雪白的烈马,金盔闪烁着点点金光,手持金穗宝剑,看样子也就十七八岁,装扮竟与匈奴将卒截然不同。
此刻她扬头凝视汉军将领,浓浓的战意从她的美瞳之中升起。同时,一张惊艳众人的脸庞呈现,只见她挺鼻琼口,黛眉深目,肤若桃花,面颊清瘦如雕,绝美瑕疵,与凶悍的匈奴士卒形成鲜明的对比!
看见她的脸庞,风临渊不自觉心脏一颤,双眼瞳渐次收缩,深深记住了这张脸!
见对方阵营突然跳出一位女将挑战,汉军众将士,不由愣愣的发怔。
“我乃北泽王的女儿,为大汉皇室,今日之战就此罢手吧!”
女将音若天籁,娇躯纤尘不染,黛眉蹙拢,显然刚才只是故作镇定,眼前必然是溃兵之势。
“北泽王虽为汉室王族,但当年你们先祖犯下弥天大祸,已是诛九族之罪!
你们不过只是当年的余孽,还妄称大汉皇室!
如今又与匈奴勾结,今天我必将你擒拿,待楼兰之行后再领命将你们北泽一党余孽彻底歼除!”
汉军话语刚落,只见漫天箭雨铺天盖地地向匈奴呼啸而去。
风临渊没想到汉军早已暗藏杀招,不由得未那名女将担忧起来,冰冷的杀意刹那间在空气中四散弥漫。
漫天箭矢,带着破空之音,疾风骤雨般向匈奴呼啸而来。
箭雨之下,半数匈奴士卒中箭倒下,反观那名女将却挥剑如盾,无数飞箭竟被她挥出的凌厉剑气簌簌震落。
“杀!”
汉将一声怒吼,此刻匈奴这边已是待宰的羔羊,汉军如雄狮一般冲闯入羊群,双方刹那间便混战一团。
汉将更是出笼的雄狮,手起剑落,身前的匈奴士兵根本无法阻挡。
一朵朵璀璨的血花,刹那间就绽放在喉头。几息之间已杀至女将身前!
他没有任何犹豫,剑影铺天盖地般向她刺去,剑气如开山裂石,凛冽得令人心悸。
不过女将此刻却安静得可怕,她没有慌忙对敌,驾马避开凶猛的剑招,又以长剑舞出一套剑法反击。
她的招式看似简单,却招招有效,而且角度刁钻,剑气虽逊一筹,但招式不输。
“越女剑法!”
汉将大惊,一眼认出眼前的女将竟然使出的是消失已久的越女剑法!
传闻越女剑法招式简单却极为精妙,威力惊人!当年三千越甲可吞吴,正是它最好的证明!
不过,即便是越女剑法他也不惧,他相信自己的师承更为厉害!
一时间二人打得难分难舍,看似汉将占据上风,可一时间也难以胜她。
百招之后,女将才力有不足开始节节败退,汉将本以为胜券在握,可突然一股红光从她的身上升起,连眼瞳都变成了火红色,一股神秘的力量形成气墙竟然轻易将他漫天的剑招阻挡。
“咦!这是什么力量?”汉将疑惑,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剑招被如此轻易的化解。
而不远处的风临渊此刻却大惊失色,这股力量出现的时候,自己的六脉竟然跟着跳动了一下。
“此女身上竟有修仙之秘,看来今日必得保她一命!”
挡下剑影,女将以守反攻展开攻击,长剑挥出,剑身同样带有红光,一改反常,此刻她的招式变成了大开大合!
汉将短暂的惊讶后立马回过神来,连忙挡住她的长剑,不过剑身上的红光却离剑而出,如同红色剑气般凌厉。
汉将不敢大意,连施剑法,同时连忙闪身躲避,可依旧被红光擦肩而过,本以为无碍,红光却将他的左肩轻易切开。
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汉将大惊,看似平常的红光剑气,却有这般厉害,自己还是低估了她!
“好强的剑气!”
汉将此刻已经顾不得脸面,立马调转战马拉开距离,一道血柱顺着左臂流出,对方身上升起的红色气息让他感到了强烈的危险。
女将知道自己的力量只能第一下才能最好的效果,奈何对方实力在自己之上,没有将其击杀。
“不能久战!”
女将心里清楚,自己的这份力量虽然厉害,但持续不了多少时间。此刻匈奴兵被杀殆尽,自己得赶紧离开。
于是她转身朝反方向杀去,剑光所过,血光四起,她如杀神降临,普通汉兵根本无法阻挡。
通灵的白马载着她,径自往风临渊藏身的胡杨林奔来。
眼见她即将遁入林中,汉将不顾伤痛,连忙张弓搭箭,箭尖正对她的后心,箭弦弓满,杀意冲天。
“嗖!”寒箭离弦,带着破空之音厉肃而来。
“不好!”
风临渊双脚猛跺,凌空一纵,黑袍腾空而起,竟卷起撕帛般声响,猎猎如旗,如箭一般飞掠过去。
“小心!”
凌空飞纵的风临渊禁不住一声狂吼!
闻声的那一刹那间,疾驰的女将竟勒马转身,看着突然出现凌空而来的风临渊,一瞬间竟被他飒然的英姿吓愣住了,扑闪着火红的眼瞳愣愣地看着他。
她竟完全忘记了风临渊的提醒,全然不顾那支急速射来要命的箭。
惊惶之间,风临渊已顾不上一切,全身真气骤然提升到极致,手中赤霄剑已出鞘。
“神绝三剑,第二式——绝天!”
赤霄横空,人剑合一,一缕白色剑疾若流星地向飞箭尾随而去。
“砰”
在飞箭即将插入女将胸口的瞬间,一声爆响,白色剑芒总算是挡住了飞箭。
同时,飞箭被斩中成齑粉随即湮灭成灰飘散风中。
“啊!”
女将惊呼,红色的眼瞳剧烈扩张,爆满的胸脯急剧起伏,显然被吓得不轻。
数秒后,她向刚刚落地的风临颔首谢意,然后带着一抹倾城之笑策马西去。
“回眸一笑百步生!”
风临渊稳住身形,收回赤霄,望着女将离去的背影神情恍惚,他已沦陷在刚才那凝眸一笑里。
“好俊的身手!好强的剑气!”
汉将脸色冰冷,没想到半路突然会杀出一个年轻高手,坏了自己的好事。他双眼目光如炬,仿佛要看穿风临渊的身体。
从风临渊身上散发的杀伐剑气,放眼整个大汉王朝,他都没遇到过几个。
风临渊感觉到一双灼热的眼睛盯着自己,不禁转头双眸与之对上。
这一望让汉将灵魂一震,他看到风临渊眼眸里的沉稳与深邃,完全与他的年纪不符。
多年的久经沙场,直觉告诉他眼前的年轻人很强大!
风临渊收回眼神,平复了一下内心动荡的思绪,没有犹豫立即朝女将消失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