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控制不住的自卑。
可李曲哪怕穿着必季二看起来还要破烂的衣服,依然是昂首挺胸。
季二这才明白,活的好的人,骨子里就是自信的,
季二问李曲想不想去找他爸妈,李曲犹豫了一会,话是想去,到底是年纪小,父母做了多过分的事情,还是会选择原谅。
季二低下了头,自己爸妈是穷,太穷了。
穷到过年都没吃过肉,过年妈妈做过火腿炒鸡蛋,那是季二小时候最爱吃的,没有调料,就是鸡蛋和火腿肠。
但是季二觉得,爸妈在穷,也没有扔下自己不要,这么一想,心里舒服了一些。
季二问李曲什么时候去找爸妈。
李曲不知道,李曲爸妈离婚了,爸爸找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结婚,怀孕了,所以扔了李曲,李曲也不知道自己去了爸爸会不会要自己,妈妈也不知道在哪里。
季二听李曲说完,摸了摸李曲的头,没有说话。
季二饿了,李曲也饿了,季二身上钱不多,走到一个牛肉面店,要了两万牛肉面,十六块钱。
好贵啊,季二心想,吃过最贵的是方便面,而且还是老头子白给,也不花钱。
李曲吃完喝了两口汤就放下了,季二才吃完自己的,把李曲的汤也拿过来喝了。
李曲知道季二穷怕了,也没有多说什么,也不嫌弃季二丢人。
“哪里来的野狗,饿疯了吧?”一个化着浓妆的中年女人和丈夫吃饭,看见季二这样子,觉得好笑,出言嘲讽。
季二不知道女人在说他,以为真的再说外面的狗,还转头看了看门外,在一回头发现女人再看他,季二没有说话,自己刚进城,寒酸,丢人,但是他不觉得光盘有什么不对,确实也没有什么不对,季二心里难受,但是不敢说。
女人眼光犀利的看着季二,又说到:“穿的啥年代的衣服啊?丢死人了。”女人的丈夫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女人瞪了丈夫一眼,又转头上下打量了季二一眼,笑出了声,回过头吃饭去了。
季二坐在凳子上,双手搭在膝盖上,低着头,没人知道这时候的季二在想啥,过了十几年季二回想起来,要是那天没有听到女人嘲讽的言论,自己也不可能想要拼出一条路来。
此时季二依然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裤裆,他难受,李曲看了看季二,发现季二没有说话,伸手从季二的包里面拿出来五块钱,去商店买了一包最便宜的烟,蓝兰州。
他知道季二不舍得抽贵的烟,李曲拿着烟扔到季二身边,季二坐在椅子上点了一支烟,手扶着额头。
老板出来看见季二抽烟,皱了皱眉头,“哎!那个小子,我们这里是无烟场所。”季二顿时局促,看着老板道歉,本来就是驼背,一道歉一低头,看起来像是鞠躬一样。老板白了季二一眼。
季二从牛肉面店出来,还是低着头,嘴角向下,看起来又阴沉又难过,李曲看了看他这个样子,心里不是滋味。
“季二,我去找我爸了。”
季二心头一紧,这么快就要走了?但嘴里也只是吐出来了一个嗯字。
李曲走了,没回头,只是说了一句他爸要是不要他,季二还要他吗?
季二不记得自己当时说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心里难受,比在村里面被人欺负还要难受,自己就是李曲没人要的时候的庇护所。
但季二也不会说自己不要他,因为没有李曲,自己就真的在这个地方是一个人了。
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城市,就是一个小县城,但是哪怕是县城季二都觉得太过于繁华,自己和这个城市格格不入。
季二走在路边,看着路边栏杆上的招工广告,大部分都是体力活,季二不想干,又去大牌子上看人力资源招工广告,一个叫小公司招电话销售。
季二觉得找个靠谱,看到下面写着电话联系,季二懵了,自己没有手机。
但是他觉得进城了都得要一个手机,找到了一个手机店。
销售员看见季二,没有贬低他,销售员见过很多看起来穷酸但出手大方的人,以为季二也是那种人。
“先生,您好,您需要什么业务?”
季二不知道怎么说,环顾周围看了看,“我··我要一个,一个就那种,能打电话的,能随身携带的。”
营业员有点懵,手机哪里有不能打电话不能随身携带的?
季二见他没有说话,又说到:“能打电话的,最便宜的···有吗?”
季二说完小心翼翼的抬起头。
营业员看出来这是个穷鬼,但职业操守必须要有,还是带着季二去了老人机柜台。
最后季二买了一部七十块钱的老人机,冲了二十块钱的花费。
季二心疼坏了,手机这么贵吗?那那些人拿的大屏的不得好几百?季二不知道,一万多的手机比比皆是,他和这个社会脱节了。
季二走到那个广告跑跟前,拨通了电话。
那头传来一声清脆的女生,季二顿时局促起来。
“喂,您好,请问是找工作的吗?”
“啊!是的是的1
季二手都出汗了,那头问他有什么比较出众的,季二傻眼了,他有什么出众的?他只会种地。
那头见季二不说话,也没有让季二别打扰他,只是说让季二到指定地点来面试。
季二一听,说了几句谢谢就挂了电话,那头连回他一句不用谢都没有。
李曲现在也到了家门口,他是个阔家少爷,爸妈在这座县城算得上有钱,住着一栋三百多平米的大房子。
李曲站在房子门口,看着新换的密码锁,他的父亲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死活,似乎连密码锁都对他的到来嗤之以鼻。
李曲哭了,哭的太伤心了,他不知道要是见到父亲在里面和小三欢声笑语他会怎么样,他想杀人,他想杀了这些人。
李曲站在房子门口,十岁的孩子,心里的防线彻底破了,他看着那个密码锁,拿起来修剪草丛的大剪刀,甚至对他来说有点重,但他还是拿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