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正在抓紧时间调息自己体内的灵力,尽量让灵力流逝的慢一点,听见孟规的话语,默默叹了口气。
若是能直接脱离三界五行外,那么他还需要担心天道反噬这种事情?
换句话来说,这就是一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伪命题罢了。
孟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翻着书籍。
玉京山之中上千本古籍,每一本对于儒门弟子都算是天书,若是将所有古籍全部看完,或者还真的有解决办法。
接下来的数日时间,孟规跟沈玉不停提出假设,然后又否定自己的假设,重复往来。
灰袍老人不愧是超凡入圣的人物,研究问题时从来没有心生轻视,反而十分重视沈玉的想法。
这大概便是真正读书人讨论难题时候的样子了。
沈玉不知不觉便想起了曾经在渊圣殿跟苏陌修改道法的日子,此情此景,可以说是极为相似。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人对于天道反噬这寥寥四字的巨大难题,却还是束手无策。
这一日。
沈玉站在凉亭最高处望着远处不停翻滚的云海,沉默了很久,眼神中仿佛燃起了一抹光芒,随后光芒越来越盛,逐渐变成了希望。
沈玉开口说道:「可以反着来。」
孟规微微一愣,问道:「什么意思?」
沈玉问道:「脱离三界之外可逃离天道反噬,这是站在最高处,若是反着来,将自己彻底打落尘埃,可否也能否极泰来?乘此机会摆脱天道反噬?」
短暂沉默。
孟规想到了这个办法的可能性,微微一惊,思索片刻道:「有可能,但并不能完全清楚,要知道就算是凡人在这个天地间也会被无形天道所束缚,只不过极小罢了。」
沈玉认真的望着老人的眼睛,道:「天道反噬灵气的程度只要比我灵气增长的速度要慢,那便算是一个机会,我就还能继续修行。」
孟规明白了沈玉的意思,觉得太过于惊骇和荒唐,于是保持了沉默。
「这样太危险,若是你要强行废掉修为,或许会让天道反噬的程度变小,但问题是...你会不会死,以及你日后还能不能恢复如今的修为,更重要的是...真的这样你日后的修行之路会越变越难,几乎比登天还难。」
孟规说道:「现在还没有任何一个例子可以证明这个办法的可行性,若是你废掉修为后天道反噬依然强大,那么你连一点翻盘机会都没有了。」
沈玉平静说道:「我没时间了,并且也没有其他任何的办法。」
「试试吧。」沈玉最后说道。
孟规望着此刻异常坚定的沈玉,没有说些什么阻止的话。
因为这确实是一个没有办法之中的办法。
但是让他惊讶的是...沈玉此刻的神情出奇的坚定和平静,仿佛刚才做出的决定不需要考虑一般,这种心性让孟规都有些微微侧目。
做出一个重大到关于生死的决定,和真正行动起来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但是灰袍老人没有想到沈玉在两者之间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难道他不知道自毁道体,几乎就相当于九死一生么?
「真的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
孟规这般想到,然后询问到:「不等等了?」
「不等了,就这样吧。」沈玉说道。
孟规说道:「那就在这里,玉京山可以保你一命。」
沈玉微微抱拳,说道:「多谢。」
玉京山琼台。
沈玉盘膝而坐于云海
。
片刻后,云海开始翻滚,淡淡云雾缠绕在了沈玉的周身,仿佛是要护住他的奇经八脉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
沈玉轻轻吐出了一口气,这口气顺带着将他这几个月死死护着的最后一点灵力也退散而出。
风起,云涌。
那股在沈玉体内已经被温养的千锤百炼的恐怖道意散了出来,空气中传来了如闷雷般的轰鸣声,云海被切割,狂风席卷琼台,坚硬地面出现了裂缝。
灵气如刀,呼啸而过。
看见这一幕,灰袍老人很是惊讶,没有想到沈玉体内那股精纯道意竟然如此恐怖,完全不像是寻常修行者的大道真意。
那股无处可去的大道真意在玉京山之中飘荡,不知切割了多少云海。
但终究是没有了立足之地的道意,在小半个时辰之后便彻底消失在天地之间。
木剑景清莫名出现在了沈玉的身旁,她化为人形,清冷的面庞看不清表情,只是静静的盘膝坐在一旁。
望着沈玉,她淡然的眼神也乏起了复杂的情绪。
没有抵抗混沌之力的反噬,反而还自身毁掉道体,沈玉的境界在这一刻开始便跌落谷底,不止金丹境不稳,甚至从入道境,炼气境巅峰疯狂掉落。
一息一层。
九息之后,沈玉到最后彻底沦为了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凡人。
当年在衍法殿问心道,他一息一层,九息后便是炼气九层,没想到现在却是用相同的方式还了回去。
沈玉猛然吐出一口鲜血,心神不稳,整个脸色苍白如纸,就连身形也开始摇摇欲坠起来。
毁掉道体,相当于自毁命门,其中所承受的痛苦常人自然难以想象。
景清下意识想将沈玉扶到地面,就被灰袍老人打断,「三日之内不能碰他,必须靠他自己坚持下去恢复神智,否则...不死也彻底成为了废人。」
整整三日。
沈玉宛如一个死人一般,只有身体凌空盘旋在云海之上,双手无力搭在膝上,浑身上下甚至散发出了死亡的气息。
景清默默的望着这一幕,眼神中带着焦急和担忧。
她询问到:「若是三日之内不能苏醒会如何?」
孟规平静说道:「会死。」
期间,苏陌以及颜师古来到了这里,看见了云海之上的沈玉,瞬间明白了一切,同时眼神中透露着无尽的担忧。
颜师古忍不住长叹道:「老师你这样是不是太胡来了一点,沈玉性子如此,你应该拦着一点。」
孟规面无表情道:「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若不是我在这里看着,他也会在别处如此。」
苏陌静静的望着沈玉,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说道:「应该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