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对话声音很轻,周围无数人然将视线望向了高台之上的老人与萧承衍。
一个是大唐武夫,一位的前朝天子,所有人都期待着这一战。
灵荒的大修行者并不是很多,甚至许多人一辈子都不曾见到过上三境的修行者,若不是门中长辈带着,大殿中年轻一辈的弟子根本就没有资格来到悬羽城,更不用说见到这即将开始的惊世一战。
高台上。
老人浑身的气势已经凝聚到了极点,甚至恍惚之中觉得年轻了数十岁,回到了当年跟随先帝征战天下的日子。
长刀一横,老人大笑道:「许多人都说你已经踏入了三教巅峰境界,甚至传闻与青帝城那家伙战了平手,老夫这辈子从未见过宋怒,也不知谁强谁弱。」
萧承衍微微皱眉,不屑说道:「若是三十年前,你或许有资格出此豪言,至于现在....」
轰!
无声无息,萧承衍猛然出拳,拳势毫无声势,但是迅疾如雷,眨眼间,满含力量的拳头便撞击到了老人厚重的长刀上。
伴随着一阵地动山摇,悬羽殿屋顶无数华灯开始摇晃,然后一盏接着一盏掉落在地,引得大殿内的无数人纷纷躲避。
在拳头与长刀碰撞的中心,一团耀眼的红光出现,然后又像水泡破灭一般瞬间化为了光点。
老人长长的白发被拳风吹动成一条直线,斑驳如刀刻的脸庞更是迎风而动。
「有点意思。」老人洒然一笑,随后双膝微曲,持刀跳跃半空,朝着前方的儒雅男子径直劈去。
这一刻,满是狼藉的大殿中,东祖州无数一流宗门的掌门、长老皆是停步,眼神炽烈的望向了那凌空劈落的长刀。
先前昆仑和瑶池圣地两位上三境的长老在面对萧承衍的时候,甚至连一击都抵挡不住,若不是他有些顾忌,只怕两人早已经重伤。
而这位自称大唐国公的老人在面对萧承衍力一拳的时候,居然只是须发震动,身形甚至未曾受到影响,武夫归真境,居然能够匹敌仙境真仙,若是踏入了那武道的最终尽头,又会是如何?
无数人皆是满含期望的看着眼前一幕,那柄蕴含着武夫浑身精气神之力的长刀这一刻竟然破碎了虚空,刀身周围的空间出现了一丝丝如同镜面碎裂的残片。
来自东祖州西面碎玉宗的掌教出云子惊呼道:「破碎虚空!武道碎空,若是能够将这虚空裂缝扩大,只怕那大唐武夫顷刻便可以离开此界。」
跟在出云子身后的数十名弟子皆是神情茫然,浑然不懂自家祖师所言。
倒是有几位踏入了上三境的老一辈修行者听出了其中意味,纷纷望向了老人那方,眼瞳紧缩,充满了惊骇神色。
然后有人朝着大殿四面高声喊道:「所有五境以下弟子,速速离开此殿。」
下一刻。
轰隆隆!
璀璨长刀劈在了散发出玄黄之气的玉玺上。
无数的气浪将大殿之中所有的物品都掀翻碾碎,更有许多来不及逃离大殿的宾客一瞬间便被刀气斩成了碎片,化为血雨落下。
望着眼前恐怖一幕,离着远一些的人拼命的施展法术,想要逃离大殿。
但是那碰撞的刀气和龙气互相纠缠,如同涟漪一般以高台王座为中心想着四面八方扩散。
速度更是比他们的逃遁术法快了无数倍。
「啊!师傅,快救救我。」
「不,我不想死。」
...
...
场间在两人一击之中瞬间便化为了人间地狱,有一些靠的近的眨眼便化为了烟尘,远一些的更是被凌空斩断。
只有寥寥几处地方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先前最早发现状况的碎玉宗出云子那方,老道拼命的鼓动一件旗子模样的法宝,将那涌动而来的刀气和龙气抵挡在外。
更远一些,一位年轻书生负手而立,对那扑面而来的气浪视若无睹。
西南一角,青衫男子和面带白纱的女子神情自得,那凶狠澎湃的刀气连两人身前三丈都靠近不了,化为了一缕清风。
而狂暴气浪的最中心,持刀老人与萧承衍已经换了一个方位。
老人望了一眼大殿的惨状,眉头微皱,叹了一口气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们真以为世间踏入了巅峰境界的强者是如同凡人争斗?难道不知那等境界的大修行者,随手之间便可翻山倒海,破碎天地!」
萧承衍负手而立,身前悬浮着一颗不断散发着玄黄之气的玉玺,正是人族至宝。
他望了一眼老人那握刀的手,淡淡说道:「你之前入得大殿,气势凝聚到了极点,那一刀便是我都很难挡住,但是你却蓄势不发,所以我出拳破势。」
似乎有些遗憾的男子顿了顿语气,继续说道:「第二刀,你的气势和力量都跌落了数层,那么第三刀,你又会跌落多少境界?」
萧承衍一眼就看出了老人此刻正在不断跌落的气势,一而再,再而三,当那最强的第一刀引而不发的时候,他便知晓了对方终究太老了,心中有了顾虑,自然出手不会如同先前那般直接。
老人神情平静,并未在意对方的话,只是踏前一步,再次凝聚刀势,他从十多岁起便跟随大唐先帝征战天下,沙场数十年,所学的刀法都是战场生死的招法,大开大合之间,没有任何的花哨技巧,两刀几乎都是直来直往,见到未曾伤到儒雅男子,心中也有些怒意。
「即便我老了,你们这些前朝余孽,也休想翻起任何浪花,你可以立国,但是大隋这个国号,在中洲,在灵荒,永无存在之地。」
方老国公再出一刀,喝道:「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姓萧,或者是前朝余孽,我在乎的,或者说大唐在乎的,是大隋这个国号。」
这一刀,并无先前那两刀的气势磅礴,平淡无奇,如同凡尘间的江湖侠士对战。
但是在萧承衍见到这一刀,眼瞳猛然紧缩,手中不断掐动法决。
下一刻,人皇玉玺竟然缓缓变大,不住的膨胀,到最后竟然如山一般悬浮在老人的上空。
「人皇印,镇压!」
随着萧承衍的一声轻喝,巨大的玉玺如同泰山压顶一般朝着老人径直压下。
而同一时间,那平淡的一刀也出现在了箫承衍身前三尺。
轰!
悬羽殿又坚硬的金耀石铺成的地面顷刻出现了一个三丈多深的巨坑,更有数条裂缝以深坑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如同蛛网一般蔓延开来。
另一边,萧承衍脸色苍白,右手捂住胸口,殷红的血迹从他的手指中渗出。
大殿之中所剩无几的观战之人皆是震撼的望着眼前一幕,谁也想不到,那位来自大唐的武夫居然能够伤到萧承衍。
要知道,早在数十年前,这位悬羽城城主便出东海,与天下武夫最强者青帝宋怒一战,尽管那一战无人观看,但是事后萧承衍潇洒自东海而回,并未曾受伤。
倒是今日,这位天下第三居然被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大唐武夫,一刀重伤。
所有人的视线都移动到了被那枚人皇印镇压之下的白发老人身上。
老人须发随风而动,高举手中长刀,死死的顶住从天而降的人皇印。
那重若万钧的大印不住的散发出玄黄之气,每一次气机流转,老人便深陷地面一分。
到最后,这
位大唐武夫的脸色涨的通红,脖颈处经脉爆出,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萧承衍漠然的望着眼前一幕,开口道:「没想到,你一个资质平平,从凡尘而来的武夫,竟然已经领悟了一丝武道奥义,倒也让我有些意外。」
萧承衍右手随意施展一个法印,那枚人皇印又是变重了许多,老人的双膝赫然开始微微颤动。
萧承衍接着漠然说道:「不过,到此为止,即使你踏入了武夫归真境,但终究未曾证道,世间以力证道的武夫,不是人人都是宋怒。」
老人的身子笔直,如同一颗万年苍松,再如山一般压下的人族至宝面前,浑浊的眼神看不到一丝的惊惧。
老人舔了舔嘴角鲜血,笑道:「老夫征战沙场,杀人无数,此生输过,也赢过,但是从未放弃过,你可知....」
这位在众人看来已经如同强弩之末的大唐武夫嘴角微翘,脸上出现了一丝莫名意味。
萧承衍望着眼前古怪的老人,神情微凝,若是先前老人所表现出来的战力,的确已经是世间武道归真境的顶峰,早在三十年前,在东海,他便已经和另一个早就踏入了此境的武夫交手,所以并不感到如何棘手。
但是眼前这名仅仅是靠着平凡资质和漫长岁月而累积起来的武夫,萧承衍心中感到一丝从未有过的危机。
他扫视四周,却只见到一些东祖州的宗门掌教之类的人物,最后眼神停留在了端坐在角落的青衫男子。
道宗沈玉。
一个神游境的道宗弟子,即使的出自道宗掌门门下,他又能够影响什么?
今日已经立国,只要将大唐之人击退,那边自己的大道誓言便会完成,停滞了数十年的修为也会有所松动。
可是,为何一切,都是如此的不真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