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始至终,你都未曾有过呼吸。」
沈玉漠然的看着那船娘,问道:「你觉得呢?」
船娘脸色苍白,没有说话。
而一旁的老船夫神情不变,诚恳说道:「这位公子,老汉虽然年老,可还是分得清死人活人的,可这个渡口,确实只有我家以艘船,他们去了哪,我怎么知道。」
沈玉哦了一声,平静说道:「每隔十日,便需要一个新鲜的人气来弥补她损失的生命,那群武夫来这里,想必也是听闻了这里的风声。」
话语落下。
砰!
船舱门被一脚踢开,先前的短打汉子领着几人走了出来,朝着船夫森然说道:「老子早就怀疑你这老头了,寻妖司的废物来了几波人都没有发现,可莫名其妙死去的那些人又怎么说,你倒是藏得很深啊。」
那汉子满脸愤怒,显然是个嫉恶如仇的人。
一直都低头不语的船娘此时抬起头,轻声说道:「几位仙人,游侠,紧紧凭你们几句话就断了我们父女的生死?我爹爹杀鱼打鱼,有时候会用船桨,自然会是杀意重重,至于我,从小体弱,怎么可能是死人,这里是大唐,是云州,要是传到书院的耳中,那时可不是现在这般好说话了。」
船夫冷哼一声,说道:「就是,这里是大唐,容不得你们这些修行者放肆。」
杨盼儿一直紧盯着那船娘,却看不出任何异样,甚至连呼吸都已经正常,不由得皱了皱眉,有些怀疑沈玉。
后者站起身,笑道:「书院。哦,那就问问他了。」
风轻云淡的一句话,不止那父女脸色微变,便是杨盼儿也神情呆滞。
沈玉所指的,赫然是方才与自己有冲突的短打汉子。
谁也想不到,一位武夫,居然是书院中人。
「书院,王虎,见过沈先生。」短打汉子抱拳说道。
不远处的赵姬下意识缩了缩身子,不敢发出任何动静。
「修炼阴冥宗的功法,若是没有选择极阴之地,根本挡住那逐渐暴涨的尸气,为了抑制尸气蔓延,当父亲的不得不去杀人求血,这本是一个很令人感动的故事。」
沈玉看了一眼船娘,继续说道:「可惜,修行不得法,鬼道之路越走越歪,你女儿早已经死了,占据她尸身的,很可能是阴冥宗某个借尸还魂的老不死。」
沈玉似笑非笑的看向两人,说道:「这一趟,你们深知他们的来历,故意装作凡人,可书院自古寻妖除魔,又怎么会查不出你们。」
听见这话,船夫浑身颤抖,嘶吼道:「你莫要胡说。」
那船娘紧紧的站在他的身后,也不说话,只是整个人充满恐惧。
沈玉转头看了一眼王虎,说道:「你不要出手,让她来。」
杨盼儿有些犹豫。
下一刻。
船娘浑身气势一变,原本柔柔弱弱的模样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一股森然。
她指了指沈玉,阴冷说道:「就凭你们几个小辈,未免太狂了些,老娘当年横行云州的时候,你们还在娘胎呢。」
船夫同样气势一变,抓起船桨,站在了女子身前。
有些浑浊的双眼已经彻底消失不见,此刻的他满脸狠戾。
「你们要找死,老汉就成全你们。」
…
沈玉神色平静,只是望着杨盼儿说道:「以气御剑,随心而动,任何时候,剑修都不会后退。」
船夫发出一声怪笑,一个闪身径直朝着沈玉扑了过去,他知道这些人中,沈玉的修为境界最高,只要将他杀了,剩下几人就可以随意拿捏。
那缠绕这无数冤魂
的船桨撕开了空气,淡淡黑雾中的鬼魂张开大嘴,浑身散发着恐怖鬼气,只要沾染了一丝,便会是的灵力被污染。
沈玉负手而立,对此视若无睹。
杨盼儿猛然起身,大喝道:「找死。」
青玄剑从她身前径直飞出,划出一道极为玄奥的轨迹,剑气所化的光线朝着船娘扑去。
另一边,王虎冷笑一声,同样欺身迎向船夫。
两人一个是武夫,一个是鬼道修行者,一时间,渡船上人影相错。
船娘悬浮半空,宛如幽冥出世的鬼母,苍白脸庞上满是狠戾神色。
她看着那飞来的一剑,双手微微转动,一道由鬼气组成的黑幕瞬间挡在了剑尖之上。
剑身与黑幕碰撞,发出一道刺耳的摩擦声。
杨盼儿好似并不是第一次与人争斗,竟然没有丝毫犹豫,猛然催动灵力,青玄剑发出嗡的一声,直直的刺穿了黑幕。
轰。
空气突然炸开,船娘的身形又重新回到了甲板之上。
她身体上的皮肤开始收缩,很快就如同一块死皮盖章骨骼之上,整个人瞬间苍老了上百岁。
那阴森恐怖的脸庞,鲜血直流,双手手指指甲诡异的变得很长。
沈玉突然说道:「害怕什么。」
杨盼儿猛然醒悟,右手掐动剑诀,青玄剑再次飞出。
「你们这些剑修真是难缠。」
船娘嘶哑说道,只见她一挥衣袖,血红衣袖突然延伸,将正在与王虎争斗的船夫卷了过来。
后者脸色微变。
杨盼儿微微一愣,青玄剑停在了半空之中。
她望着被卷走的船夫,茫然问道:「你要干嘛?」
船夫好似明白了什么,惊恐说道:「云娘,是我,我可是你爹爹,难道你真的要这般做?」
船娘满脸讥讽,轻笑道:「爹?老娘百年前就没了爹,这些年若不是你这个废物只敢杀一些凡人,老娘的修为怎么可能恢复的这么慢。」
杨盼儿神情复杂。
船夫一心为了让女儿活下去,不得不去修炼那门鬼道功法,甚至不惜在大唐杀人。
却没想到,最后占据了女儿尸身的,居然是另外一个人。
片刻后,杨盼儿猛然大喊:「快挣脱出来。」
只见老船夫被拉到了半空,浑身缠绕这某种殷红的鬼气,一根尖锐的匕首刺穿了他的腹部,鲜血顺着匕首流入了船娘体内。
望着如此恐怖诡异的一幕。
杨盼儿这一辈都不曾见过,此刻再也忍不住恶心,捂着嘴巴干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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