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剑客荆炎虽然没能杀掉周天赐,可是他想离开也没有人能拦住,扭过头来看了看荆同,平静的脸色让人看不出是喜还是怒,兄弟二人四目相对,荆炎扔下说了句,“好好养伤!”
便快速的消失在众人面前,独孤梦指着正在仔细观察佩刀的周天赐说道:“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周天赐收回目光微笑着看了看独孤梦,“姑娘,为何要杀他?我们无仇无怨的。”
独孤梦一听便生气了,大小姐脾气可不是闹着玩的,“他是来杀你的,你忘了吗?”
“可是我还好好的站在这里啊!”
周天赐收起佩刀手一摊一副无辜的表情,独孤梦看着周天赐若无其事的样子气的直跺脚,“我现在让你去杀了他,我让爹爹传你剑诀十问。”
小姑娘的脾气上来还管的了那么多,周天赐走到独孤梦身前说道:“我知道你父亲是鼎鼎大名的大剑圣,可能你的父亲很呵护你,很宠着你,但是我们不会。”
说着周天赐背起佩刀便向空识山谷外走去,独孤梦回头看了看荆同,大师兄已经身受重伤,自己的实力又有限,只能忍着委屈不敢大声哭泣,默默的流着眼泪。
绿云见周天赐要走急忙追上几步问道:“你要去哪里?”
周天赐没有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摆摆手道:“我要去阴山镇找女巫青嫣,我的脑子空荡荡的,我想那里应该能让我想起些什么。”
绿云见周天赐越走越远,鼓起勇气问道:“你还会回来吗?我们还会见面吗?”
周天赐的心似乎被这两个问题狠狠的击打了两下,在从前的日子里似乎有很多人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一瞬间不知名的伤感爬上心头,周天赐停下脚步大声说道:“会的!相信我!”
他不敢回头看绿云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因为很多年前他一定认识这张脸,现在模样虽是一样,可灵魂却没有从前那个人的熟悉,虽然周天赐记不起那个名字叫白又柔,但是这张熟悉的脸庞让难以忘记,满脑子都是这张脸庞的音容笑貌,无论是笑的样子,还是哭的模样都不是绿云,周天赐自己知道一定是另外一个让他熟悉而又记忆深刻的人。
皑皑白雪梨花散,梨花树下人不现;
往日旧事眼前走,不知来人报何仇?
周天赐顺着来时的路出了空识山谷,一路向阴山镇前行,六十年前的官道已经不复存在,杂乱重生的茅草占领了原本平整的路面,荒废的驿站,破败的残墙,牌匾上是周梦泽时期的古字,写着阴山驿站,时隔多年又回到了这里,物是人非的伤感让周天赐内心无比的凄凉。
走进驿站屋子里破败不堪,腐烂的木料,倒塌的屋墙,安静而又清冷,周天赐在角落里找到一处落脚的地方,简单打理一番便坐了下来,走了一天的路也乏了,不一会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梦中他又回到了那颗梨树下,满树的梨花被皑皑白雪代替,黄衣女子段冰冰也不知踪影,周天赐在问自己,“这是梦吗?那为什么不见我朝思夜想的人?”
梨树下只有自己一个人,漫天的雪花凄凉的自己,寒风透骨,周天赐看了看四周空无一物便蹲下身来双手抱住自己,摩擦着身上单薄的衣物,没有什么比现在更孤独了,寒冷爬满身,内心似乎也渐渐被冰冻起来,他只能靠着梨树坐下来。
“你也会伤心吗?”
来人悄无声息,说话的声音也很陌生,周天赐欣喜的以为是段冰冰,顾不得寒冷急忙起身看去,只见黑白相间的衣服,凌乱干枯的头发,任凭风雪的吹打,周天赐遮挡眼前的风雪,努力的想要看清那女子,可越想看清楚,风雪就越加的凶猛,“你是谁?这是我的梦,可是为什么我看不清你?”
“你看不清的原因在你自己。”
女子的面容被越来越大的风雪遮挡,周天赐受不住如此密集而又强横的暴风雪,疑惑而又不解的问道:“在我?我想让它停下,可是它根本就不听我的,难道不是你在作怪?”
女子摇头道:“不是我,是你自己的内心还没有完的打开,至于我是谁,你心中应该有数,因为我是你最想见到的人。”
周天赐停止了挣扎,仔细思考起来,自己最想见到的人难道是段冰冰?不对,如果是段冰冰为何见不到容貌?
周天赐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试探着问道:“你是青嫣?”
女子点了点头,周天赐接着问道:“那你为何不让我看清你的样子?”
“因为你还没记起我的模样。”
“那你又为何到此来见我?”
“不是我来此见你,而是你一直想见我。”
“你既然知道我想见你,那你也应该清楚我更想见的人是段冰冰,我想知道为什么我没有赴约?”
青嫣一听内心仿佛被狠狠的捏了一下,那种疼痛堪比悔恨,“难道让你念念不忘的只有段冰冰吗?”
“我想不起来!”
周天赐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脑袋突然疼得厉害,虽然在梦里,可是却如此的真实,青嫣提醒道:“如果你记起来了,到时候你会后悔吗?”
青嫣六十年来一直在替白又柔不值,周天赐思索半响缓缓的回答道:“我不知道。”
青嫣看着天空说道:“你听到了吗?他说的是我不知道,你说你当年做的一切值得吗?”
周天赐也顺着青嫣的目光看了看,可是除了白蒙蒙的天空,漫天飞舞的白色雪花别无他物,看了半响见没有任何变化便又问道:“你在跟谁说话?”
青嫣有些悲伤的说道:“跟天神说话。”
“天神?存在吗?难道你信封天神?”
周天赐试探着问道,青嫣冷笑,严厉的呵斥着,“没想到复活后的你竟然如此的无知!”
“我复活的事你也知道?告诉我你还知道什么?”
周天赐往前走了两步,可是并没有拉进与青嫣的距离。
“有些事你必须自己想起来,而不是我告诉你,复活你的人是有目的,这目的你想要达成的。”
周天赐一时语塞,他不知道自己以前做过什么,想不起来曾经的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家伙,唯一还能记住的就是为等待自己而死的段冰冰,还有一个就是长的与绿云一模一样的女子,可就是想不起来,最后能记起来的就是眼前这杀死自己的青嫣,“你为什么要杀我?”
青嫣仰天苦笑,自言自语道:“人已经活过来了,可依旧是个可恶该杀的滚蛋,不得反思不得惭悔。”
说着语气一转,看着头顶的天空似乎在对谁说话一样,“你后悔吗?”
周天赐见青嫣忽然流下了泪水,正要开口继续追问,青嫣厉声骂道:“我就是要杀你,杀你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方解我心头之恨!”
周天赐被这尖酸刻薄而又恐怖的声音吓到了,青嫣一点点的靠近,凶神恶煞的气息让周天赐后退了两步,“你要干什么?又要杀我吗?”
青嫣调转梦境,周天赐眼前的景象变了又变,突然自己倒在了床上,浑身没有一丝力气,青嫣抱着自己,冰冷的匕首贴着自己的喉咙,不知为何自己没有一丝一毫求生的欲望,内心在不停的呐喊:“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匕首狠狠的割开周天赐的喉咙,滚烫的鲜血流了出来,此时周天赐忽然有一种解脱感,耳边听到青嫣说出了另一个名字,“又柔,你为他做这么多值得吗?”
没错那个想不起来的名字就是又柔,周天赐颤抖着手臂伸向天空,一袭白衣的幻象似乎哭的梨花带雨,一袭白衣的白又柔似乎正在飞速的下落,口中说着:“真想看看你后悔的样子!”
周天赐忽然从梦中惊醒,此时外边已经黑了,夜风袭来简陋破败的驿站更加凄凉,“原来是个梦,没想到会有这么真实的梦。”
周天赐摸了摸自己的喉咙,两次感受到青嫣割开自己喉咙,而且都如此的真实,这一切可能只有见到女巫才会有答案吧,周天赐裹了裹身上的衣物,揉搓两下自己干瘪的肚子眯起眼睛便又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已经蒙蒙亮了,吃了口从空识山谷带出来的干粮起身继续赶路,中午便到了阴山镇地界,远远看去六十年前最繁华的城镇已经变为废墟,最高的烟雨楼也只剩下半个,街道杂乱不堪,除了疯狂生长的藤蔓便是断为两段的腐烂木板。
周天赐不自主的向前迈进,一道劲风忽然出现在自己身后,没有丝毫犹豫一掌便打在周天赐的后心,整个人闷哼一声直直的飞了出去,只听身后来人哈哈大笑,“没想到你竟然活着,六十年了,我竟然还能见到你,周天赐,今天我就杀了你为我女儿报仇!”
周天赐懵了,忍着胸中翻江倒海般的疼痛翻过身来,只见残破屋顶上蹲坐一白发老者,一身破烂的衣服,脸脏的根本看不清容貌,如同一副面具,在周天赐看来这个老者跟神经病一样,一会兴奋的不能自己,一会突然又悲伤起来,一会又一本正经的如同一个正常人。
“是个疯子吗?”
周天赐不知道这老者是谁,可是这老者却一下就认出了自己,老者突然一个蛤蟆蹦从屋顶上跳了下来,这一跳把脚下原本就残破的屋顶瞬间蹬个粉碎,周天赐见老者直奔自己而来急忙起身后退两步。
老者二话不说身形如同鬼魅,两步便消失在周天赐视线,周天赐心中暗叫不妙,“这身法比之独孤梦使用的逍遥步还要快,加上老人家刚才一掌的力道,看来又是在劫难逃了。”
周天赐忽然觉得很可悲,来到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没几天,自己什么也没捋顺,谁也不认识,什么也不知道,反倒是遇到的人都认识自己,有等待自己的,也有狠自己的,还有眼前这看到自己什么也不说就动手要杀自己的。
“在下从未见过前辈,不知哪里得罪前辈,为何初次见面便毫不留情痛下杀手!”
周天赐冷静下来,飞快的离开原地,边跑边喊,可自己这两步哪里能与老者的速度匹敌,没两步就被老者直接捏住了脖颈,老者一身破烂衣物,似乎是多年没有换洗过,一近身就能闻到一股腥臭味。
“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