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鱼又道:“没什么,只是想起好久没吃肉了,你这青牛又是这么肥硕,勾起了馋虫罢了。”
青牛瞪了嬴鱼一眼,赶紧藏到敖泽身后,又想起在那流刑之地时,第一次见到这嬴鱼,就向公子说要买了俺去,还好公子舍不得俺,没有买,这人现在又来馋俺的身子了,真是无良,无良至极。
敖泽笑道:“这厮胆小至极,前辈又来吓唬他。”
嬴鱼哈哈大笑,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又向门阙深处走去。
敖泽瞪了青牛一眼,道:“去到里面,不要再生事了,刚才害我也跌了一跤,要不是我功夫还行,那就难堪了。”说完,也跟着向里面走去。
青牛默默跟在敖泽身后,道:“公子当真打不过那黑麒麟?”
敖泽没好气地道:“我真的打不过它,这下你满意了吧!”说完,也不管青牛,大步朝嬴鱼前辈追去。
海棠木灵趴在青牛头上,小声向青牛道:“你又惹公子生气了。”
青牛道:“我又不是有意的,刚看到那黑麒麟时,全身黑得像块焦炭似的,你可不知道,在俺们乡下,这样的黑个子就是个丑,连个媳妇都娶不上,就忍不住说了一句,谁知道被那厮听了去。”又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公子也是的,怕那黑炭头作甚,直接打过去就是,白白挨了人家一绊子,最后连句狠话都不敢说。”
海棠木灵道:“公子不是说了,打不过那黑炭头。”
青牛道:“俺不信,又没有打过,怎么知道打不过了。”话音刚落,屁股上就重重地被砸了一下子,疼得唏嘘不已,正要破口大骂是哪个不开眼的敢掷你牛爷,回头一看,只见那墨玉麒麟正站在远处,默默看着自己,吓得赶紧紧闭嘴巴,一路小跑向敖泽追去。
敖泽看着嬴鱼轻车熟路的样子,问道:“前辈,咱们这是去哪里?”
嬴鱼道:“当然是去碧游宫了,哪里可是通天教主讲道的地方,当年万仙来朝,祥云环绕天花乱坠,可是个好去处。”
“万仙来朝,天花乱坠。”敖泽喃喃地说道,心中却在想象着此情此景:众多仙人脚踩祥云,或站或立,聆听通天教主讲经论道,四方琴音袅袅,空中朵朵繁华飘落,这是怎样一个繁盛的景象啊。
嬴鱼又道:“可惜这里大道残破,再也不可能是那个万仙来朝的洞天福地了。”
又朝里走了一阵,只见栋栋楼宇,坐落在群山之间,与山势相互照应,浑如一体。主殿庄严厚重,上面几只仙鹤翩跹盘旋,殿内阵阵低沉的钟声悠扬传出,好像有人在里面。
嬴鱼皱了一下眉头,快步走进大殿,只见一个人甚是高大,头上祥光熠熠,趺坐在讲席之上,面容庄严,一身道袍朴素无华,却有一种让人不敢轻视的感觉。
大殿两旁也站满了许多仙风道骨之人,站姿各异,带着不同的神情,静静聆听讲席之上那人讲道。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天有五贼,见之者昌。五贼在心,施行于天。宇宙在乎心,万化生乎身。天性,人心;人心,机心。立天之道,以定人也。”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发,万化定基。性有巧拙,可以伏藏。九窍之邪,在乎三要,可以动静。火生于木,祸发必克;奸生于国,时动必溃。知之修炼,谓之圣人。”(摘自《阴符经》)
讲席上那人洋洋洒洒,讲着大道经文。
敖泽站在门首,听得激动不已,虽然听得不太明白,可仍是心花怒放,心道,那人不知是谁,竟然在此讲经,如此经文让人听得如痴如醉,头上祥光缭绕,看着就不像凡人,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通天教主,又想起嬴鱼曾见过通天教主,便悄声地问道:“前辈可知道那人是谁?”
“通天教主。”嬴鱼懒洋洋地说道。
敖泽不禁“啊”了一声,心中更是激动不已,没想到自己竟有幸见到传说中的上仙,能聆听其教诲,定能受益匪浅,转念又想,自己无意间闯到这里,不知道有没有惊扰到通天教主讲经,心中默默祈祷着上仙莫怪上仙莫怪。
“何人在门首喧哗?”通天教主朗声道,声音悠扬,有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敖泽心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看来还真是惊了上仙讲经,忙上前跨了一步,朗声道:“小子洞庭敖泽,无意闯到了这里,惊扰了上仙讲经,还望上仙恕罪。”说完就要向通天教主拜去。
嬴鱼一把拉住敖泽的胳膊,沉声问道:“你这是作甚?”
敖泽不解嬴鱼为何拉住自己,脸上满是疑惑,道:“自然是拜见上仙。”
“拜见什么上仙?”嬴鱼又道。
敖泽心中更是疑惑不已,怔怔地看着嬴鱼,心道,不是你说的那人是通天教主,我这才去拜见的,此时拉住自己又是何意。
“即是无意,”这时又听通天教主说道,“便无需多礼,站在下首聆听便是,吾为众生讲道,有教无类。”
嬴鱼放开敖泽,向讲席之上叫道:“通天道友,故人来访,怎么还不过来迎接?”
敖泽静静地看着嬴鱼,心中惊讶不已,先前只听嬴鱼说过曾来此听过通天教主说经讲道,没想到两人还是道友,平辈论交,这嬴鱼究竟是何来历?
通天教主也不下来,依旧趺坐在讲席之上,朗声道:“即是故人来访,为何还不来见礼?”
嬴鱼哈哈笑道:“通天道友,多年不见,可还记得当年借我的斩仙葫芦,是时候还回来了。”
通天教主听了嬴鱼的话,身子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头上的祥光也黯淡了一分,沉默了一阵,又道:“碧游宫中法宝众多,还会赖了道友的法宝不成,容我想想道友的斩仙葫芦放在哪里了,还请道友稍安勿躁。”
嬴鱼又道:“道友该不会是不记得那斩仙葫芦是什么样子了吧?”
通天教主笑了笑,伸手在脸颊上挠了挠痒,头上的祥光稀稀疏疏,再也没有一点儿祥瑞之象,支吾着道:“一只葫芦还是比较好找的。”说完站起身来,就要向后殿走去。
敖泽看了半天,心中甚是奇怪,身为圣人的通天教主怎么会如此神情狼狈,哪里还有一丝宝相庄严的样子,而且嬴鱼话语间咄咄逼人,哪里像是老友相见的样子,分明是来要账的。通天教主是何等身份,岂会欠了嬴鱼的东西,其中必有诈。
“道友请留步,”嬴鱼向讲席之上走去,边走边道,“斩仙葫芦是把飞刀,不是葫芦。”
通天教主还没走两步,突然被嬴鱼抓住了胳膊,急切间不能挣开,急道:“道友这是何意?”
大殿两旁听经的众人纷纷回过神来,看到嬴鱼竟然抓了通天教主的胳膊,个个义愤填膺,纷纷向嬴鱼呵斥道:“哪里来的混人,竟敢对教主无礼,还不赶快把教主放开。”个个叫得震天响,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把嬴鱼拉开的。
敖泽也总算明白过来,以通天教主的修为,岂能会被人轻易地抓住胳膊,而且又是如此神情慌张,况且传说中众仙归隐早就不在世间显露踪迹,岂会正巧被他们碰到。
这通天教主肯定是假的,敖泽心道,又想起刚才自己差点儿向这假的通天教主跪拜,要不是被嬴鱼拦下,自己就要闹笑话了。想到这里,便是一阵羞愧,整个人都不自然了。
怪不得刚才嬴鱼对这通天教主好不恭敬之意,处处针对那通天教主,肯定是看出来什么,所以才那样做的,就是了为了逼其露出破绽。
嬴鱼也不管殿内众人如何叫嚷,就是不放手,然后放出一身的修为气势。殿内众人感受到了嬴鱼身上的压迫之感,顿时闭上了嘴巴,一声不吭站在那里。
那“通天教主”离嬴鱼最近,身上的压迫感也最强,这时头上的祥光破碎,身上的道袍也滑落下来,显现出自己的本相来,竟是一只白猿。
殿中众人也纷纷现出本相来,有斑斓大虎、梅花鹿、巨蟒、山羊各种精怪动物,一哄而散跑了个干干净净。
白猿连忙向嬴鱼求饶,道:“上仙饶命上仙饶命,通天教主欠上仙的法宝可不在我这里,还请上仙饶恕。”
嬴鱼放开白猿的手臂,笑道:“通天教主并不欠我什么法宝,刚才为了只是试探你一下。”
白猿脸上阴晴不定,道:“什么都瞒不过上仙,被上仙一试,我便漏了底儿。”
嬴鱼摆摆手,又道:“说说为何在此假扮通天教主吧?”
白猿道:“我们本就是这紫芝崖上的生灵,这紫芝崖也是灵秀之地,天长日久我们便有了灵智,整日间一起游戏玩耍,后来发现后山的山洞中有许多壁画文字,便常常观摩,不久之后便都有了些灵力修为,不过我们毕竟见识有限,也参不透那些壁画文字,便学着那壁画上的内容,轮流在这里讲经,讲得也不过是那壁画上的东西,谁知被上仙撞见了,让上仙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