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和干活并不是两条悖行的线路。奎斯一边沉思着,一边也没耽误和哈拉蒙德各自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从已故麦西乌斯郡长的大宅里取来装东西的魔法保险柜。
“好东西,”看着随着钥匙扭动自行开始运转起机括的保险柜,考尔德由衷感叹道“只用少量魔法和炼金术材料作为动力核心,加上纯粹的机械零件,这东西本身也值不少钱。”
“或许吧。”哈拉蒙德回答。
奎斯倒是知道更多的情况。这个保险柜是从麦西乌斯大宅那座高塔里找到的,本来它是嵌在一个秘密房间的墙壁里面,很难被人发现。只不过,匆匆签署了停战协议的联合军团为了寻找更多战利品,在瓦林斯堡对一些富裕人家进行了堪称“掘地三尺”也不为过的“寻宝活动”。
而他们之所以会这样做,则是因为根据那份停战协议,联合军团放弃了在塔普特南部疆国继续进攻掠夺。虽然约姆斯人一方在纳门的协调下,已经同意分润少量从塔普特北部各个邦国掠夺到的金银,并且还会让软槭人作为他们的代理人,负责出售他们掠夺来的各种财货。但是以格里苏斯为首的各个软槭领主为了给手下人一个交待,还是同意他们在麦西乌斯郡长治下的瓦林斯堡搞点副业。
即便那位为施拉迪格的麦西乌斯长子,对联合军团表示出了强烈的不满,可是他的反对声很快就在和纳门进行的一场闭门会谈结束后消失不见。传奇海盗王只是跟他说了一句话“哪怕没有选择和我们为伍,难道你以为自己还能继续在瓦林斯堡、在塔普特城继续维持统治?”
此外,还有一些更为隐秘的事情,就不为外人所知了。譬如,为了给自己的言语提供佐证,纳门当场就向施拉迪格展示了士兵们发掘麦西乌斯大宅高塔时找到保险柜。擅长摆弄各种契约文书的契约魔,同时也精通打开保存契约文书的各种器具的技术,他当场为施拉迪格打开了保险柜。
那个保险柜里面有两件东西一把蛇形剑,以及一枚刻绘着黑色手掌的徽章。值得一提的是,这枚看起来就很邪恶的徽章,的的确确是一枚邪徽,而且那只黑色手掌有六跟手指。
无论是邪徽还是蛇形剑,无时无刻不在向外散发着,会让普通人渐渐向混乱邪恶阵营堕落的灵气。当保险柜打开的一刹那,施拉迪格就听见仿佛有人在他耳边低声呢喃,而那把蛇形剑在其眼中也像是活过来似地开始蜿蜒扭曲。
最后,还是纳门用解离术解决了问题。当然,这不可能是他生了什么善心,纯粹就是因为任由凡人的灵魂在自己眼前堕入无底深渊落到恶魔手里,作为巴特祖魔鬼的他根本看不过去。
有了具备说服力的物证,再加上纳门向施拉迪格保证,他的家族可以在拉姆齐大陆获得一片足够孳养生息的土地作为补偿——契约魔还为他提供了一份条件相当宽松友善的财物借款契约,施拉迪格以此可以获得价值接近塔普特三万枚银方币的钱款,作为自己经营家族的启动资金。
至于说,纳门这份契约有没有什么“不小心”留下的、没有被发现的“漏洞”,那都是十几年后的事情了。反正拿到这笔钱私人借款之后,施拉迪格便很快带人从瓦林斯堡消失不见。
而那个原本归麦西乌斯郡长所有的保险柜,因为它可以很好隔绝堕落灵气,所以当其被一名联合军团的军官在营中变卖折现——毫无疑问,这也是奎斯授意纳门做的——的时候,伪装成年轻铳士的奎斯和哈拉蒙德凑了一笔钱把这个保险柜买了回来,用来储存他们从战场上获得的一些战利品。
“所以说——”
考尔德拿起一副机械眼镜戴上,圆筒状的调焦零件伸缩个不停。红绿色的光圈在它上面亮起又熄灭,循环往复了数十次。
这是一种由永序之鳞商会出品的制式炼金机械眼镜,非常灵敏,能够帮助使用者观察或者鉴定某些特殊材料的微观结构。
“——你们在那边杀戮了一只实力接近次级恶魔领主级别的……半恶魔?那个怪物伤口茬口的肌肉纤维有物质世界生物的结构。不像纯种塔那厘,虽然在物质世界也能够有身体,但出现在物质世界的他们说白了还是灵魂的投影——整体上看还行,微观结构就纯粹是凑活用的一团垃圾。”
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奎斯没想到,几年时间不见,这位半身人陷阱大师居然能够成长为精通异位面生物学的专家,他分析的思路、得出的结论全都一点不差。这些年多半一直也都在学习。
“你从‘机械宣讲者’组织学到这些知识?”哈拉蒙德问出了奎斯也感到好奇的问题。
“当然,”考尔德欢快地回答道。半身人带着的那副机械眼镜除了正常的探察功能外,还能对他的大脑进行一些保护,这样他才能像房间内其它两个人一样,不受亚萨斯那截断裂蛇尾散发的堕落灵气影响。“方便成员间分享知识,才是那个组织形成的主要原因。其它诸如‘物品交易’之类的,只是该组织的附带职能。”
对此,奎斯倒是有些不同的意见。知识是宝贵的,并且有些时候并不会因为所有者的互相分享而贬值。然而,有些知识其实是有“重量”的,它们有着普通人无法承受之重。当然,他没有必要此时提醒半身人的某些错误观念。毕竟,他现在也希望借助对方的渠道把蛇尾“交流”出去。
“对了,你们当时是怎么干掉这个怪物的?”考尔德也询问了一个他好奇的问题。
奎斯摇了摇头。“那个怪物没有死,”他见半身人没有明白,于是继续解释道“那家伙本来是会死在战场上的,即便相比普通的塔那厘恶魔而言,那个半恶魔说不定实力还更强一些。可是他在召唤出自己的军队、引来战场上交战双方——你应该知道软槭人、约姆斯人和塔普特疆国前一段时间在瓦林斯堡打了一场硬仗——同时对这个‘变数’发动攻击之后,它却孤注一掷用自己剩下几乎全部的力量,向深渊意志本身进行了献祭,强制性地呼唤来一个恶魔领主进驻到拉姆齐位面。”
“恶魔领主?”考尔德瞪大了眼睛。他知道这个词汇的份量,也对其邪恶程度有所了解。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恶魔领主似乎并没有直接出现在战场上,但是其跨越异界之门时闹出的动静确实不似作伪。”奎斯说着,还用比了个数字的手势,“极致混乱邪恶的典型范例,降临到了塔普特岛屿,让原本多半已经杀红了眼的交战双方都感到风声鹤唳。”
考尔德这才点头如捣蒜,“这我知道,埃赛勒姆的报纸也报道了这个新闻。就是叙述的方式和你说的不太一样,报纸上强调是疆国的强大军队逼迫侵略者投降。不过,结果是一样的,都是仗打不下去了。只是报纸上没有提及恶魔。”
“那些塔那厘恶魔的确没剩下什么,”奎斯说,“大战过后,那些被强大半恶魔召唤来充当炮灰的恶魔基本都死在了战场上,拉姆齐不是恶魔们想象中那样予求予取的物质位面。就连六臂蛇魔这样强大的上位塔那厘恶魔,都出现被普通人用枪械打死的案例。那个半恶魔最后则是被人剁掉了多半截尾巴,不过不知是因为他使用了什么秘法,还是被其呼唤来的恶魔领主暗中出手相助,那家伙居然在战场上凭空小时不见了。”
“所以你想要在埃赛勒姆出手这条蛇尾,是为了……”考尔德迟疑了一下,询问道。
“是,也不是。”奎斯的回答很玄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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