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艇悠悠滑过吕沃克湖。
这是个又小又黑的湖泊,坐落在卓尔地城中部,将巫师塔和“三塔建筑”之中的另外两座塔楼隔绝开来。
贾拉索坐在船头,向西看着,远处的洞窟和钟乳石渐渐在他眼前展现。
不过,在他的夜视力看来,这景象似乎有些奇怪,看起来一片模糊。
起初,他以为那是湖中升起的暖流导致,故而没有在意。不过,当卓尔弄清红外视觉出现模糊的真正原因,很久前的一些事情居然渐渐,摆荡在他苏醒的回忆中。
“和那时候好像啊……”佣兵头子心中暗忖。
“……魔索布莱城的班瑞家族,就是在先是命令全城点灯,而后才走向属于自己的末路。”
卓尔不喜欢明亮的光线,这不单单是由于生理原因,还是超过七千年的传统所致。
当年班瑞家的那位“命令自己不准去死”的老主母,之所以要倒行逆施号召全城点燃明火,是因为她为自己的野心所驱动,想要联合一座城市的卓尔攻入地表,建立以其名号所命名的王朝。她需要卓尔们强行适应。
半兽人水手在划船的时候,身后响起一阵阵号子,他终于有了闲空整理自己的思绪。
贾拉索闭上双眼,想将感热的夜视力转成普通的光照视力。他记得上次来这座地城时看到的那些钟乳石,以及富丽堂皇的建筑物,上面精工细作的图案被闪动的紫色、蓝色或红色的妖火照亮。
忽然间,小艇晃荡了一下,半兽人水手口中发出的划船号子也戛然而止。
佣兵头子以为是冒险小队几个同伴又弄出什么事端,可是当他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一艘大船在小艇旁边经过。这艘香蕉似的大船距离小艇很近,近得令人不快。
而且,在大船的船头还漂浮着一个蓝紫色的魔法浮碟,那是主母们常用的代步工具。
“梅兹·巴瑞坦纳……”贾拉索认出了“香蕉船”船舷上的徽章。梅兹·巴瑞坦纳家族,乃是这座地城的卓尔第一家族。
只不过,这个家族的位置有些尴尬。
他们虽然是“第一家族”,但是流浪卓尔氏族目前的实际掌控者,其实是一伙亵渎祭祀。
奎斯也打量了一眼那艘“香蕉船”。而就在化为人形的青年蓝龙看向它时,站在魔法浮碟上的卓尔也扭过头来。
梅兹·巴瑞坦纳主母看到了这艘小艇,看见了小艇上的男性卓尔——贾拉索再一次靠着不知什么法术用品,改变了自己的外形——以及他带着的那几个“科布路斯”。
“咦?”卓尔主母顿时心生疑窦。
一名卓尔带着几个奴隶不足为奇,可是这几个弃民身上的装备也太过华丽了些,没有哪个卓尔会允许自己的奴隶有这么好的东西,即便是愚蠢著称的男性。
“她是一名主母,现在应该在怀疑我们了,”贾拉索立刻用心灵之语告诉向自己的几个同伴。佣兵头子没有做出判断,他知道这支队伍之中到底是谁拿主意。
“你能伪装她么?”奎斯同样用心灵之语询问道。而且,他的这句问话是单向的。
“没问题,只要离得够近,让我有充足时间去观察她衣着相貌的细节。”
奎斯面露微笑,开口向众人建议道“我们去把那艘船劫下来。”他又看了看自打坐上小艇就蹲在船中间,双手死死把住两侧船舷的矮人,“那艘船够大,更安全稳当,晃得也不那么厉害。”
地底掘者听闻,眼前顿时一亮。高兴之余,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好悬没有摔出船外。
“你们……”半兽人船工刚想说话,站在他旁边的玛什·费扎克就一巴掌拍在他的脖子上,兽人德鲁伊直接将其打昏。
“这次我先,”说完,玛什·费扎克就纵身跳进了吕沃克湖。众人在水面向下看,可以看到他迅速变成一个螃蟹状的巨大怪物。他的八条腿又长又尖,像是一根根弯折的长矛,浑身上下都覆盖着长满尖刺的外壳。两只迅速而强力的大螯野蛮地拍击着水面,仿佛迫切渴求将什么东西夹成两半。
兽人德鲁伊变成了一头食鲨蟹。
“我们也跟上去,”生性跳脱的半身人大构陷师考尔德怂恿道,他已经等不及去凑热闹了。
“白痴,坐稳了,掉下去我可不捞你。”矮人拍了半身人的肩膀一下,将其按到小艇中间。
奎斯则拿出自己的电磁突击射钉枪,“戈林多说得没错……现在,你们都坐稳点。”
说着话,化为人形的青年蓝龙就扣动了扳机。他之前说话时就给电磁枪换上了一种特制子弹,一枚尾部带着细绳、头部带着“撞爪”——在碰撞之后向四周翻出五根爪子——弹头的钢钉,“咻”的一声就从枪口飞射出来。
命中目标的船舷,奎斯一手拿着枪,一手扯住细绳,将小艇以极快的速度拽向那艘大船。小艇在水面上划过一道白线,转瞬之间甚至超过提前下水的玛什·费扎克。
“哦,呜~”
即便被戈林多按住肩膀,考尔德依旧“倔强”地抬头四下踅摸,半身人头一次体验这种坐快艇似的感觉,不由得兴奋地叫了出来。
好在,他的叫声其实没有传出多远,并且被矮人及时“物理镇压”下去。
贾拉索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根魔法长笛,摆弄了几下之后,包括两艘船在内的空间就都被一个隐约带有七彩的、类似肥皂泡似的的薄膜包裹住了。
在薄膜破裂之前,不仅仅是法术传讯,就连声音也无法从里面传到外面。
小艇在水面上划过一个半圈,从平行状态变作“t”字型撞到香蕉船的船舷。奎斯不用管贾拉索和考尔德,那个佣兵头子和大构陷师的敏捷程度都远超常人。而同样堪堪赶到的食鲨蟹则用长矛似的脚爪戳在船舷上,如履平地般径直冲上了香蕉船的甲板。
奎斯一手挽住戈林多·千重岩的肩膀,一手拉着之前那根细绳,双腿用力一蹬小艇。整个人带着一个死沉死沉、用力憋气才没让自己大吼出来的矮人,一下子登上了梅兹·巴瑞坦纳家的大船甲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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